第50章 除夕
作者:
考拉蘑菇 更新:2021-05-15 21:58 字数:2211
半年后,豫州潞县,白家大宅
“姑娘,慢点,且等等我。”七花捧着斗篷下了马车,一路小跑着追着前面的白芷。
好不容易追上了,就把那斗篷抖了开,踮起脚尖去给白芷围上,没办法,她个子实在太矮,瘦瘦小小的,还只是个小孩子。
一边做着手上的活计,不忘嘴上嘀咕着:“姑娘性子越发急躁了,少爷说这样不好。”
白芷看她踮着脚费劲,就自己接过斗篷带子,一边系一边说:“小小年纪,管的不少,你是少爷的丫头还是姑娘我的丫头。”
又说:“也不算冷,就着几步路,现在穿了,等下又要脱。”
主仆两个走到院门口,门房已经迎了出来,“三姑娘回来了,怎么没见大少爷?”
“大哥还有个酒局,晚些时候过来,三叔四叔可都到了?”
门房忙回道:“都到了,就等着三姑娘和大少爷了。”
一路点头哈腰的跟着白芷主仆进了门,又回去安排门外的那一车节礼。
等进了老太太的门,就瞧见屋里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哎呦,瞧瞧谁来了?”大太太过来拉了白芷的手,一路走到老太太身边,说:“可把老太太想坏了,念叨了好几遍。”
白芷展颜一笑,说:“是我的错,前个才回来,一身尘土的也不好来给祖母请安。”
说着身子下蹲,又行了个赔罪礼。
老太太哪舍得让她行大礼,早拉到自己个儿身边去了,问她:“这些日子可还好?我瞧着瘦了不少。”
见白芷除了皮肤黑了点,眼睛亮了些,身上没什么不妥,也算是放下心了。
白芷靠在她身边,大半身子偎进她怀里,撒娇说:“孙女一切都好,大哥也好好的。”又问:“祖母可还好,家里可都好?”
“好好好,都好好的。”
就这么相互哄了好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苏北望也过来了,进门之后先脱了身上的毛皮大氅。
白芷瞧见了他衣裳上沾的点冰晶,便问他:“可是下了雪?我刚来时还是晴着的。”
苏北望点点头,接过樱桃递给他的热茶,说:“零零星星飘了几个冰花,也不冷。”
白芷听见忙从老太太怀里出来,就要出门去看,豫州的雪站不住,落地成水,想要看看落雪,还得挑着时候。
以前白芷与济秀便开玩笑说豫州的姑娘小姐做不成雅人,这雪水煮茶怕是十年也攒不出一壶。
苏北望看她没穿斗篷,就在门口把她拦住了。
“外面凉的很,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若是想看,我们有机会往北边去,遇着大雪还能堆雪玩冰球。”
听他这么说,白芷也就点点头,不出去了。
大太太见他也回来了,就让仆妇去前院叫人,准备吃团圆饭。
席上,济秀抽了空逮到白芷,便说她:“一声不响的跟着大哥跑去了湘西,你倒是胆子大。”
白芷理亏,小声辩解:“当时那种情况,培郎醒着不认人,七郎闹着要出家,你又跟大姐姐针尖对麦芒的,我留下不是添麻烦。”
“你倒是会躲清闲。”
“那私学的事儿怎么样了?”
济秀白了她一眼,说:“早就办好了,先生也都找好了,书还在印着,过了二月二,就能开课了。”
“二月二倒是个好日子,寓意好。”
守岁的时候,济萍拉着凤娇过来问她这一路的见闻,白芷就挑着有意思的给她们说说。
“湘西那边志怪故事多一点,天黑的时候,小孩都不肯出门,有一回我带玛瑙出门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孩,我就想问问他啊,哪有卖小吃,结果那孩子就一直跑,等我们赶上的时候,哇的一下就吓哭了,原来是把我们当成了林子里的巫女。”玛瑙是七花跟了白芷之后的新名,刚用这名时还被苏北望笑话过。
“那边有几个部落特别奇怪,孩子生下来,都是舅舅养大的,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
听到这儿,济秀接了话茬,“这个我知道,我在一本地理志上见过,说是个走婚的习俗,男女都不成家,孩子归舅舅养大。”
济萍笑道,“那三姐姐怎么不在那边落了脚,日后生了小外甥让大哥养,省的他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
几个小辈在这边说,老太太跟三个儿媳妇在那边打着牌,听见济萍的话,就笑着嗔她。
“女则女戒都吃进肚子去了吧,这么编排哥哥姐姐。”
三太太笑着说:“还得娘替我管管,这个皮猴,我现在是管不了了。”
惹得大家又是一通笑。
玛瑙走到白芷身后,悄悄说:“大少爷说许久不曾回来了,他去鸽房转转,若是姑娘倦了就先睡一会儿,等他一道回去。”
白芷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和姐妹们说起湘西的衣饰。
“头冠都是用银子打得,衣上裙子上镶着银片银铃,走路的时候,就叮铃铃的响……”
“用的都是自己做的香膏,别看那边干燥,皮肤不必我们这边差,就是太阳太烈了,出去转一圈,回来都黑的认不出来了……”
老太太年岁大了,就喜欢热闹,白芷就挑热闹的说。
那边苏北望走到鸽房,看见等在前面的人,走过去点了点头,“五叔好兴致,晚上出来看烟花?”
五老爷圆圆的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有些不客气,“半年前也是在这,我跟你说莫忘了自己的身份。皇帝南巡,那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为了陪那丫头散心,一走大半年。”
“呵”苏北望不明意味的嗤笑一声,说道:“半年前在这儿,我也说她是我最后的执念,她想要的我都会给。”
“执念?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的执念是复国大业!”
“所以五叔就打算对她下手?借着绑架杀人灭口。”
被揭露了罪行的五老爷恼羞成弄,正打算拂袖而且,又听见苏北望轻飘飘的声音:“当今圣上也没什么不好,百姓有吃有穿,也算是功绩,何必再行干戈。”
这算是真的激怒了五老爷,他大喝:“好?蛮夷之辈,不堪礼教,用‘旷’字做年号,如何可为人皇。”
苏北望心里叹了口气,知是说不通了,也不与他纠缠。
旷,有耽误荒废之意,亦有宽而广阔,心胸开阔之意;当年皇帝入主中原,朝臣有一半都是旧臣,他选这个字,就是想说不论之前是哪一方的人,今后都是他北国的臣民,他容得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