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丧死人沟2
作者:公子御宅      更新:2021-06-09 12:17      字数:3804
  我再一次产生这种疑问,我知道她的气场一向是很高,但今天看来却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就该如此的女人。
  徐老头子咳嗽了一声,把我的念头全拽了过来,我看着他半天他才开口:“党参。”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平静的看着他。
  “要是出点什么事请,你就把我的罗盘,带回去给了小乐。”徐老爷子拍了拍身边的老伙计,“我都还用过这个罗盘呢,不知道这老家伙认不认我。”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次进村子,肯定会有人要死。而徐老爷子,早就做好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许晴抱着臂,冷笑着:“你想的太少了。”
  “你放心,我引你过来,自然不会要害你。”徐老头子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张符篆,跟我的差不多,都是紫符,只是上面的符法不太一样。
  “我突然发现你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不要命了。”她接过来紫符来回的翻腾,“不过我用不着,这东西你留着吧。”
  老头子抬眸看了一眼许晴,有些无奈:“这东西不是保你的,是保你肚子里那个的。”
  许晴张了张嘴,有些意外,最后把紫符收了回来:“你放心,你要是真的留在这儿了,我会带你回去的。”
  “不用了,回去小乐肯定受不了。”老头子摇摇头。
  我顿时就明白,徐老头子这是在商量后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站起身来,他在踏上来这个地方的路上时,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了。
  或许是人死之前的预感吧,也或是徐老头子进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为了天下苍生。”徐老头子咧开嘴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会儿啊你就好好睡一觉,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就跟着你后娘一起走吧。”
  我只觉得自己颈边一阵痛就晕了过去,在迷迷糊糊之间,有个东西被人强行塞进了嘴里,还灌了一口水,用手指头在我喉咙里面搅和了半天,才松了口气。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我却觉得异常清晰。
  许晴跟徐老头子走了,是并肩作战,丢下了我这个累赘。
  我只知道,有了衣服的身体真的很暖和,一时间眼前都是黑暗,耳边都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好像是古时候的战场那样热闹。
  还有兵马的厮杀声,响彻云霄的号角声,我突然间就觉得泪湿了眼眶。
  太熟悉了,这种压抑的令人难过的声音。
  我看不见任何的画面,耳边慢慢平复起来,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胜利了。有个小姑娘的说话声好像就贴在耳边,她跟我说道:“快看这里有个伤员。”
  我被人推醒的时候,许晴浑身是血的看着我,她摸了一把我的脸跟我说:“一切都结束了。”
  你见过夕阳下的遗落村庄残骸吗,血红成一片,那棵巨大的槐树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许晴温和的眼神与她身上的杀伐之气截然不同,她朝我笑着,我却觉得她是在哭。
  “他呢。”
  许晴知道,我问的是徐老头子。
  她朝我笑了笑,把身边的罗盘放到了我的身上,那罗盘已经被鲜血给浸染,青铜绿上附了一层诡异而绮丽的颜色。
  “他,果然是死了吗?”我突然间伤心的说不出来话,虽然我跟他接触的并不多,但知道他是个好人。
  说为了天下苍生的他,好像就坐在我的面前,他始终笑着,捻着自己的胡子说道:“党参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做得了鬼医。”
  毛小乐,毛小乐该怎么办?
  她年纪那么小,从小没了父母,跟师父相依为命就算了,上天还要把她唯一的至亲也要夺走。
  老天是残忍的,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怜悯。
  许晴突然间的肚痛,我背着她就走,怀里面抱着沉重的罗盘。
  我们出这个村子的哪一刻,耳边都听到了万鬼的嘶吼声,还清晰的感觉到了有东西在拉扯我们。
  我眼泪模糊的往前冲着,背上是我所有的负担。
  我想了很多的事情,从出生到现在,点点滴滴就像是万花筒一样回显在眼前。
  “党参,我有点累了。”许晴的头耸拉到我的肩膀上,我凑过去脸,看着她强撑的眉眼,有些急促,“你别睡,别睡!”
  我依稀记得,我曾经这么背着毛小乐走过,那次我们浑身都是伤,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昨晚上实在是太困了,我就想……就想睡一会儿。”许晴的声线越来越模糊,我不确定她身上的血来源于哪,因为根本就看不出来皮肤原本的样子。
  这样的许晴,我该怎么跟我爸交代。
  隐隐约约我能感觉到,他们是为了这个村子才变成这样的,满则盈,这里已经形成了心腹大害,在没有成形的时候切掉它,这是最好的办法。
  黑鬼开着阴车过来的时候,我是警惕万分的。
  在我的印象里,这东西是死人才会用的。
  脚底生寒,我看着黑鬼,声音沙哑:“你是要带谁走?”
  我怕许晴没有撑过去,来黑鬼是引路人。
  “我是来救你们的,你这样跑回去,背上那人肯定早不行了。赶紧的,我带着你们走。”黑鬼拉开那纸做的汽车门,我怀疑的看着,这东西可以坐活人?
  此时的天已经朦胧的黑了起来,黑鬼有些着急了,跟我说到:“把人放下来,找出来老道士给他的紫符,烧了之后赶紧的把她放上来,再晚一会儿母子两个一个都活不了!”
  我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黑鬼的话,就算是我不信也没有办法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在许晴的内兜找到了那张紫符,那兜里面还有老头子点火的打火机。我点了三次这火偏偏就不着,黑鬼也急了,下来抄起地上的一根木头棍就骂骂咧咧的在我身边打来打去,说着:“他妈的不长眼的死小鬼们,找谁替身不成非他妈的过来跟阎王作对,你们都他娘的活腻歪了吧。”
  听着黑鬼的话,我也明白了,这事儿肯定跟鬼魂有关。
  黑鬼说完这些话之后,打火机的火一下子就把紫符烧得一干二净,黑鬼抱起来许晴就放在车里面,告诉我,县医院见。
  我抱着沉重的罗盘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消散全无,没有了支撑点,也没有了认识的人。
  在那时候,我真的是很崩溃,可我还得站起来走。
  风很凛冽,我紧紧抱着那罗盘往前走,一路上我遇见不少的鬼,他们见了我都惧怕的躲在一边。
  “是你在保佑我吧,徐老头子。”我摸着那罗盘的纹路,这东西至阳至刚,又带着新鲜的道血。
  我一直都很烦哭哭泣泣的人,尤其是男人,可这一刻我真的忍不住大哭一场。
  所有的怨、怒、还有懦弱,我都要留在这里。
  从这儿出去的党参,以后只能顶天立地。
  没有了徐老头子,我会好好照顾毛小乐的,不管是处于友情还是因为怜悯。
  我最后几乎是爬着到了村民家里的,我叩了叩门一个年长的老人谁呀谁呀的叫了两声就没了声音。
  农村家里面都很忌讳半夜三更的叫门,我说到:“我是个游客,今天出了点事情没有走,能不能留我住宿一宿?”
  那年长的老人好久才回答我:“你去别人家吧,我家没有空屋子了。”
  听了她这句话,我也就不抱什么住宿客家的希望了,这乡里面大道上有个戏台子,那台子后面有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几步一休息的到了戏台后面,许多不知道年代的鬼也聚在后台上,我看着他们描眉扮装,咿咿呀呀的练着嗓子。
  我只能抱着罗盘躲在角落看,那些鬼不知道是没有看见我,还是说故意装成没有见着的样子,各忙各的,谁也没有打扰我。
  “嘿,小兄弟你要从哪来,又要从哪去啊。”迷迷糊糊中,有个老头站在我的面前,我摆了摆手又陷入梦境,他不甘的推了推我,又问了一遍我这个话,我只好半睁开眼,猛地一看这老头竟然只有半张脸了,另外半张血淋淋的看着我,眼球吊在外面,笑呵呵的模样。
  我一下子睡意全无,紧紧的靠着罗盘:“从哪来的小鬼。”
  “我在这儿啊,足足一百年了,你占了我的地方,我问问你,咋还这个脾气呢。”
  那老头的脸慢慢复了原,他脸上的笑容是慈祥的,我看他确实没有恶意,便说道:“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太困了,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无碍无碍,老头我啊也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人了。”他留着长长的胡须,让我一瞬间就想起来徐老头子。
  我低着头不言不语,他便问我到:“你从哪来,要去哪啊。”
  “我从死人沟来的,要回家。”我说完这句话,这老头立马便捋着胡须笑了出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说昨晚死人沟那边动静那么大,原来是你们啊。”
  “嗯。”我点了点头,做法这件事情本来就很费体力,并且,徐老头子丧了命。
  “老头子我啊,在这儿呆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年轻人敢半夜住着鬼戏楼,也是第一次听闻还有去死人沟的,那地方可是大罗神仙都不愿意管的呢。”
  老头子就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黯然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讲。”
  “哟,你是没听过死人沟的故事?”老头子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见我一脸迷茫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今夜无事,我就给你讲讲死人沟的故事吧。”
  许晴说的对,死人沟以前确实是许家的地方,他们祖祖辈辈都姓许,也一直经营着药田。村口那棵大槐树更是了不得,上面住了十三仙家,各居一个方位。
  我听到这儿时才明白,为什么徐老头子要给我一个大嘴巴了。
  “银钱村变成死人沟啊,也是命中该绝。”老头子说起来这些事也是如数家珍,“当时日本鬼子进村啊,死人沟里面有个道士正好游历避难至此,想着许家祖辈济世救人便想救他们一命,动了天兵天将把村子给重重围住,日本鬼子只知道那有一片空地,却看不见村子。”
  道法只强大我们无法衡量,只能说有运之人能通天,无运之人道难行。
  “道士动用那法啊是要受天谴的,日本鬼子过去之后,他的双眼就被乌鸦给啄瞎了。那时候当家做主的是许老二的直系,他们祖宗临死之前就说,一定要赡养道士,临终之时不管道士提什么要求都要接受。”
  我静静听着个这个带着神话色彩的故事,想着既然银钱沟变成了这样,定然是那许老二没有遵守祖宗的遗言,亏待了道士。
  令我想不到的是,老头子说,那道士法术强大,手里面更是有几卷了不得的法书。老二那家的儿子便吵着闹着想要去学,道法宁可失传也不会传给心地不善之人,许老二的儿子就趁着天黑去偷那道士的道书。
  “当然,肯定是会被发现的。道士虽然五官缺一,可是那七窍玲珑人通晓天地。知道这道书不保,也就随了他,那小子拿了道书之后又没人引领,道士学道犯的是三缺五弊。这缺法在他翻书那时就已经生了根。”
  “是怎样的弊端?”我问道。
  老头笑着看我,嘴唇一张一合:“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