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流焰（2）
  “来吧！”睡醒过来的林随心顶着熊猫眼看着他的妈妈。
  秋无风背对着他望向沙漠，昨天与甘道的战斗之后，沙子被熔化到处是漆黑如墨水晶。她那如同樱花般的长发飘絮在空中，转过身来，今天她戴上一个黑框眼镜。
  林随心不由得心惊，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深度近视眼，平时觉得戴眼镜麻烦所以尽量不会戴，正是因为如此她在家里都是一副天然呆模样。
  曾经满房子找钥匙串，结果发现钥匙串就明显地摆在茶几上，借口说还不是钥匙和茶几颜色太近了！
  带上眼镜意味着她现在非常认真对待这件事。
  他不由得深呼吸，睡意一扫而空。
  “我看到你觉醒永生之炎了，感觉如何？”
  “很强。”
  秋无风不由得捂脸，“具体点！”
  “在我的身体里就很安静，但是一旦沾染上别的东西就会特别凶猛，不烧完誓不罢休的感觉。另外，它好像能燃烧不燃物。”
  “还有什么感觉？”
  他想了想，“这家伙有点霸道，出了体外之后不受我控制，使用很粗浅。”
  “那好。我就教你御火！”
  “怎么做？”
  “一言蔽之——温柔地对她！”
  温柔地对她！林随心有点懵逼。
  这感觉就像小学六年级时，学校组织的旅游，他们到深山老林里的一间寺庙里求签，保佑小考三科都拿a，别人都是什么上上签啊，好运来，结果他求到一个“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当时他就尼玛了，这云里雾里的，顿时他觉得还是社会主义好，共产党好简单易懂。
  屁颠屁颠地跑到寺庙里的高僧那里求解签，高僧说：佛祖会保佑每一个善良的人。如果你给功德箱里捐钱，不论签文是啥意思佛祖都会保佑他的。
  当时他就高高兴兴地把全身家当都捐出去了。满心期待，晚上甚至没睡好。害得他状态不佳考挂科。
  林随心说：“大师，您能不能不装深沉，赶紧给我直白点。”
  秋无风表示：说透了就没意思了，于是直接开练。
  林随心轻哼一声，谁信谁是狗。
  说完，在手上点燃了一簇小火苗，静静地燃烧仿佛小猫一般。虚画出一道道笔画，一行小字出现在空中。火焰安稳得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的扩散。
  “家族里传下来的语言，”秋无风说，“就像汉字里的‘永’字八法，练习的最好字眼。”
  黑炎静静地燃烧着，仿佛老僧坐定，全然没有他使用时的狂暴。这并不是削弱它的力量，神威内敛才是强大的应有姿态。
  “我能摸一下吗？”
  “能！”
  林随心伸出食指轻轻触碰火焰字。温热的，有阻力感，像是撩拨温泉。
  他按下努力，心想这还不简单！点燃火焰，黑炎从身体里冒出来，本来只是想要汇聚在食指上，哪里料想到无论他如何努力，永生之炎总是无法汇聚，最终还是在右臂上留恋不去。
  暗骂一声，集中精神，火焰退后，仿佛是潮水般后退了又扑上来，最好身心力竭，像是败狗般躺在地上。沙子已经被高温烧熔化，焦黑的玻璃一碰就碎。
  “想要力量的话你加油！”不愧是亲妈，一样的没心没肺，话音刚落，身影就慢慢消失不见，临行前只有这一句想要力量的话你加油！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集中精神，以念御火。
  仿佛是个叛逆期的青春期男生，叫它往东就往西。反噬得连林随心自己都烧，全身滚上一层黑炎，他只感觉自己进入了太阳里，全身心都被燃烧。
  顿时，往事一幕幕回首，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工作，往事缠绕着他甩也甩不开。犹如潮水般滚来，快乐的事、悲伤的、幸福的，难过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下子沉到谷底又升到高空。
  他明白了，原来他要死了啊！
  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忽然没有了悲伤没有难过和快乐，世界只是一道空白。他要死了只是一个简单的事实。
  沉沦着沉沦着，周围慢慢变黄，夕阳西下，笼罩天际的黑暗向他袭来。
  他已经找不到自己了，却有着另一个“他”抓到了机会。
  茫茫泡沫中，一位与林随心一模一样的人坐在湖中央，手里提着两根钓竿。脸上暴露出狂喜之色，狂妄地笑着。他甩掉钓竿，他握紧拳头，指骨噼啪作响。
  “离群之狼就该有个离群之狼的样子。看看你啊，懦弱无能的样子。”
  狂气地舔起嘴唇，在湖泊上跳起了诡异的舞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一会儿优雅地跳着天鹅湖，下一秒又好似食人部落的血腥暴力，下一秒又好似一个被牵着的牵线木偶。
  沙漠上的林随心也跟着他跳起，无人的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翩翩起舞。疯癫地跳着惊世之舞。
  恍惚中，他看到了长着炽翎的天使，神圣冰晶在她的周身流转，天空仿佛被利爪撕裂开，刺眼的光熔化山头，茫茫天地之间只有这位天使站立着，皱起眉头思索着。
  “滚！去你的香蕉皮！”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粗暴至极，全世界的脏话不带喘气地骂出。
  霞光凝聚，男子转头盯着他。
  “是你！”林随心惊呼。
  男子笑道：“兄弟！你的命可是关系到很多人的。别乱来啊。”
  下一秒，天使也好、回忆也罢，通通消失不见，不见一丝踪影。这些都是幻觉。
  啊——噩梦中清醒过来，他不由得深深地呼气，双目赤红。
  噩梦吗？林随心回味着之前的梦境，仔细记住梦中的细节。不过，即使是记忆大师也无法做到。林随心自然更加不能，记住了小部分细节，大部分都忘记了。
  其中就包括梦中男子的脸。
  现在回忆起，他还能记得那一句：你的命可是关系到很多人的。却总也想不起来男子的脸。
  深深的思绪无果，林随心只能放弃。
  算了，他心里暗想。蓝色幕布下只有一颗太阳划过，时间还早。多吧精力放在操作火焰上吧！
  点燃永生之炎，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听话，迅速侵占了林随心的半个身体。他急忙收回火焰，花了大力气，最后的火苗才慢慢消失。
  不行，不能死练，要想个办法。林随心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要找正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