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惨灵
作者:钧遗      更新:2021-05-15 15:11      字数:3721
  陈茈墨领轩月到一楼客厅坐着,并劝他最好先休息一下,因为今晚不但要救出沈爱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晚霞去得很快,挥舞着紫红色的薄纱,悄然离去。夜色降临,平静的夜中,只有颗孤独的星星在闪烁着,发出脆弱的光。轩月透过窗口看着它,想象着在那个小小的星球上,是否也有一个这样的男孩,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依靠。
  陈茈墨吩咐多米拉,切记要让大宝在十二点之前睡着,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他我们要出门的事。
  轩月不大明白,一个机器人就这样信得过?
  也许,对于陈茈墨来说,一个可爱的机器人已经是他最大的慰藉了。
  九点之前,他们需要上楼休息,直到凌晨三点才出发,小型升降机已在游泳池旁的杂物间门口就绪,是陈茈墨刻意让大宝放在那里的。别墅外的大门是智能锁,到时候他会让多米拉在门口接应。
  凌晨三点,陈茈墨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闹钟声,但足以把他从床上唤醒——他一直把手机握在手里。轩月没有休息,确切来说,是根本睡不着,他满脑子里除了琉璃灯,就是沈爱琦。
  “走吧,多米拉已经在大门等我们了。”
  陈茈墨立刻换好运动鞋,和轩月一起下到一楼。沙发旁的窗户开着细小的缝隙,夜风吹进来,拉着窗帘跳起了圆舞曲。由于不能开灯,轩月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房门早已上锁,还好在陈茈墨手上也有一把备用钥匙,这才出得去。一推开门,陈茈墨就看见多米拉胖胖的身影,脑袋上的显示屏发出淡蓝色的光。
  “我们先去推升降机过来,到时候多米拉会给我们开门。”他小声说。
  两人各推一边,小心地把升降机推到别墅大门,以免发出太大的声响,惊动大宝。多米拉用智能电脑将大门打开,两人推着升降机一同走出别墅。
  只是轩月没想到多米拉也跟着他们一起,面对他的疑问,陈茈墨也不肯多说什么,只是敷衍道,总会派上用场的。
  街道上静得出奇,只剩下几盏路灯在发光发亮,为寂静的街道两旁染上浅浅金色。在快到小区时,轩乐想起门口会有保安看守,这说不定会给他们进入小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的大脑快速转动起来,思考着用什么理由来蒙混过关,谁知真到了小区门口,保安室内一点光也没有,探头细看,哪有人啊!
  他细细回想,今天上午去沈爱琦家的时候,保安室里也只有一个小孩子。难怪。
  原来真正的麻烦在后面。正要进小区时,才发现门口有锁,轩月想起白天时沈爱琦是刷卡进去的。哎,真是该留意的没留意。
  “多米拉,去把锁开了。”
  “好的主人。”
  多米拉的眼睛里发出蓝色的射线,对着感应器上下扫描着。轩月终于明白陈茈墨带上多米拉的用意了。
  不一会儿“啪”的一声,门开了。两人推着升降机来到了单元楼下。轩月认得那个门口上方的二楼窗户,此时此刻,窗口里面的房间内,是否睡着一位可爱的少女呢?
  轩月抬头看着那扇已打开一半的窗,说:“你应该知道窗口上的锁需要钥匙吧,而且还是个老铁锁。”
  陈茈墨没出声,透过手机的光,轩月隐约看到他勾起的嘴角,自信又充满魅力。
  阿玖和意千秋都在那个神秘的古董店里安顿了一个晚上。她俩躺在床上,相邻的两只手相扣着,在同一片夜空下安睡。
  少年靠着火炉,躺在安乐椅上,望着窗外逐渐发白的雪地。黎明的到来,寓意着一场风暴的闭幕。
  意千秋总算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十年前的误会,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可是少年对这种轰轰烈烈的感情戏一点都不感兴趣,在阿玖的恳求之下,他依旧没有说出关于琉璃灯秘密的半个字。
  阿玖不甘心,一气之下把琉璃灯的危害一泄而出,可少年不为所动,像一片丝毫不见微波的海洋。
  然而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番话无意间唤醒了意千秋内心深处的良心,她认识到楚滢雨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卑鄙无耻。为了阿玖,她不会再为那个老巫婆卖命了。
  意千秋下定决心,把楚滢雨的去向,以及他们总部的位置,都告诉了阿玖。这对于阿玖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她收拾好行李,天刚大亮就离开了古董店,临行前,老顽童还给了她一个护身斗篷。
  一路上她都在回想着意千秋的话:还记得以前我经常向你提的那个小镇子吗?红豆包子,记得不?还得委屈你去那里一趟,我们在那里都留下许多痛苦且难忘的记忆,现在该放下了。
  穿过那个熟悉的镇子,你会到达一个好像小渔村的地方,因为那里连着一片海洋。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得跨过一大片水,去寻找一个不着眼的小岛。我自私的主人就在某个小岛上建了一个秘密基地,你和你的朋友将会在那里找到所有的答案。
  一阵眩晕和空气挤压后,阿玖跌倒在冰凉潮湿的青石板上。四下万籁寂静。当她抬起头时,眼前一片荒芜,倒塌的房子,张开饥饿的口,折断的木棒横在街道上,记忆里的那棵大榕树,此时也面目全非,枯干的树枝在任风摧残。
  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剩下。
  阿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沉寂的街道上,在还没回来之前,她也以为这里还是那个热闹的小镇子,甚至更好。
  她想,大概是某种原因,才导致这里的人都迁走了,因为屋子里都空无一物。风儿迎面吹来,不大,倒像是海风。她加快步伐,只要找到渔村的影子,就能找到那片海了。
  和预感中的一样,寒风中逐渐可以闻出鱼腥味,越靠近那里,越惹人作呕。
  她下意识捂住鼻子,前方隐约可以看见一小片水潜伏在地平线上,还有两三只渔船,海上弥漫着晨雾,遮掩着破旧的守望塔。她快步跑过去,脚下踏着沙,在背后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足迹。
  有一只渔船半陷进了沙里,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两只浮在水面上,但都奇臭无比,而且还没有桨。茫茫大海,划着没有桨的渔船去找一座小岛,比大海捞针还难。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正思索着,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寒意,她脚踝一转,敏捷地跳起,在空中翻旋一个跟斗后,向一旁退去。柔和的发丝随风飞起,她这才看见一道绿光向海上冲去,顿时水花四溅。
  阿玖见势不妙,立刻抬起桃木魔笛,厉声呵道:“谁?”
  一个稚嫩的女声回应了她:“请问你是慈安镇的居民吗?”
  慈安镇?不就是渔村旁边的那个镇子吗。奇怪的是,只听到声音,却没看见任何人影,莫非是镇子的冤魂?
  她迟疑了片刻,回道:“不是。”而后想到这声音的诡异之处,又问:“你是谁?”
  “我是一只海豚的残灵,因为有苦不能倾诉,我只好在这里四处游荡,无家可归。”
  残灵!
  阿玖听师父提过,任何生灵在死去之前,若对阳间存在一丝怨念,思念,或恨念,都会在阳间停留,形成残灵,久久不能消散。除非残灵自愿回归阴间,或强行镇压,才可驱除。
  眼下这镇子一片荒芜,呵,应该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不管你是什么残灵,总之你必须回归阴间,休在这扰乱民心。”
  残灵沉默了。
  阿玖警觉地四下观察,突然发现高大的守望台上出现一点蓝色荧光,那荧光一定就是残灵。她立刻吹响桃木魔笛,将残灵逼下守望台。
  “别吹了,我好难受!”一团蓝色萤火从守望台上飘下来,幻化成一个银发女孩,穿着白色的吊带长裙。在烟雾弥漫之中,阿玖仍是可以看见她脸型的轮廓,肥嘟嘟的,一对像猫瞳的眼睛。整个人也不过一米。
  阿玖停下吹奏,冷冷地说:“你若执意留在阳间,别怪我把你这残灵收入我的魔笛之中,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残灵有些气愤,连眼珠子都快瞪成一条缝了。她说:“残灵回归阴间本就是自愿的,你就算是唤兽师,也不可强行镇压无辜残灵!”
  “何来无辜?你看这镇子,莫不是你所为?”
  “这哪是我干的!”
  残灵像小孩子一样撒着脾气,说:“一年前,海上有个小岛被人建了工厂,私下将大量的工业污水都排放到海里,污水随着洋流,把这一带都污染了,导致鱼虾大量死亡。你看这海水一片浑黑,人们在这活不下去了,这才迁走的。”
  要真是这样,这残灵死活不肯离开也情有可原。阿玖收回桃木魔笛,说:“你既是海豚的残灵,可否带我跨海去到那座小岛,我可以帮你将这里恢复原样。”
  “当然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为了防止你毁约,我需要你成为我的契约主人。”
  阿玖疑惑地点点头,没听说过唤兽师能与残灵达成契约关系。
  白衣女孩靠近阿玖,用头触碰她的右手,那右手的手掌心中便出现一个白色的水纹印记。然后残灵转身一变,变成一只三米长的蓝色海豚。但也不过是鬼魂模样,透明可见。它那巨大的鱼翅在空中扑朔着,阿玖一跃而上,踏着鱼翅,跳上它的鱼背。海豚鸣叫一声,那声音深深地震撼着她的心。随即它飞向天空,冲破海上的迷雾。
  阿玖坐在鱼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它,说:“我既然成为了你的主人,那我以后就叫你二霖吧。”
  海豚长啸一声,飞朔而去。
  不过十分钟,二霖开始降速向地面俯冲。阿玖也看见了远处一座模糊不清的小岛,小岛的十二点钟方向有栋高楼,旁边也有四五座低矮的白砖房。二霖围着小岛的上空盘旋了一圈,竟然有五个出水口正排放着废水,近看,臭气熏天,让人难以呼吸。
  二霖停在离工厂最远的沙滩上,那里的环境还算可以,至少眼前还有一大片林子,可以帮她净化空气。二霖从海豚又变回了人形,被阿玖收入笛中。
  轩月他们回晴川市找线索,可是比她还要迟到这里,想必是遇到了麻烦。楚滢雨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故意派遣千秋师姐来杀掉我。如果现在贸然进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阿玖转身望向那片浩瀚却又无比受伤的海洋,希望沈爱琦他们能早日找到这里,别再上楚滢雨的当了。
  “楚小姐,我已经交代下去,让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呆在自己的宿舍里了。一切准备就绪,只要他一到手,我们就可以进行转化了。”
  楚滢雨高翘着腿,艳红的嘴唇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