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我有个兄弟跟我保过这个人。”沈扬威咬了咬牙，说道：“我原本的想法是，计划成功，那么你死之后，我过一段时间就杀了他，算是为你报仇，可是我有个兄弟求过我，因为这个人救过我兄弟的命，我答应过我这个兄弟，说如果最后计划没成，或者你没死的话，就留他一条活路。”
  “我和他们两个一起谈过一次，他当然不知道我事后要除掉他这事，但是他也担心计划失败，所以承诺计划如果失败了，就安安生生，当做这个事没发生过，希望我不要把他供出来，因为我那个兄弟的关系，我就同意了。”
  “对不起啊……老江！”
  江天沉默半晌，回答道：“行。”
  想了想，江天又问：“那关于你的那些计划什么的，你跟王征南说了吗？”
  “没。”
  “那……那孩子很崇拜你，结果因为这些误会，感觉他有点心灰意冷了，我刚刚是第一次见他有点失控的样子，喊着说：那个时代是假的！看他那副样子……哎。”
  沈扬威听了江天的话，不由得轻笑，说道：“那老江你再告诉告诉他这片江湖是什么样，不就好了吗？”
  “我告诉他？”江天愣住了：“你不把他留下，还让他跟我走？”
  “当然了。”
  “可是……”
  “老江，你仔细想想，留在我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沈，别卖关子了，这我不太懂，你给我说说吧。”江天对于这些权利斗争掺杂着家庭关系的复杂博弈，显然是不了解的，他也是个直人，很干脆的直接询问。
  “把他送到我这来，是他哥哥送的，同时也是他爸爸默许的，只要留在这儿一天，就代表着他还在跟他爸爸说：我还在你眼皮子底下，虽然没服软，但你说什么呢我还是想听的。老江你说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沈扬威的意思，江天倒是听懂了，可他还是不太理解：“那他到了我这，不还是一样在眼皮子底下，这跟到哪有什么区别吗？”
  “嗨，老江，这很多事吧，谁也都不是为了结果啊，都是彼此表达一个态度的问题，态度到了，彼此懂了也就够了！”
  “就好比王征南现在在我这待着，那么就还是跟他老爹服软的态度。去了江右，就等于告诉他爸说：你说的屁话，我一句也不想听，我在哪你也管不着！没有必要非得躲到海外某个真的监控不到的地方，他爹明白他的意思不就够了吗？”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引起他父亲的反感，不是也会对他不利吗？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听了这话，沈扬威都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老江，你这道理说的没错，关键是你好像，把谁是胳膊谁是大腿给弄反了吧？”
  “王征南可是他儿子！他爹只有这两个儿子，现在的情况是，他的哥哥和他家老爷子，都力挺王征南回京城，他哥哥志不在这儿，他爹就剩这么一个继承人了，他跟王征南还能怎么着？就连唯一有可能存在竞争的哥哥都站在他弟弟这边！更别提依然一言九鼎的老爷子！”
  “老爷子和他爹生孩子都晚，王征南可是根正苗红、地地道道的三代，不是四代！京城现在的中坚人物都是他的哥哥辈，你再想想他家老爷子呢？他哥哥被那帮纨绔叫老叔，没想到现在冒出来一个更小的叔，还最得他家老爷子喜欢，谁管他是谁肚子里爬出来的？谁能动得了他王征南？”
  “现在不过就是父子俩闹了矛盾罢了！说难听了，就好像爸爸打小儿子，哥哥爷爷都拦着！当爹的还能同时拗着自己老爹和两个儿子？老江你接触不到，但是事情确实在那几家是搞得满城风雨，挺像一回事的，可也就是糊弄一下王征南这种孩子！把事儿套到普通家庭上不是一句话就点透了？谁还看不清怎么回事？”
  这话听的江天也愣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扬威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现在王征南就回家，充其量也就是被他爸爸训斥训斥，管教几年，被旁人笑话几句。若是他忍住了，再挺几年，那就是他爸爸跟他服个软，现在父子俩闹得鸡头掰脸，其实没啥大事。”
  “我也见过他那副样子，一身怨气，也不避讳你老江，我就直说了，根源就是他母亲病逝，但是他爹也没办法啊！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老天收人谁能拦得住？结果他眼里错都在他爹，没有好好照顾他母亲，处处跟他爹过不去！估计也是私生子的自卑作祟，但是就算闹起来，当爹的还能真把儿子怎么样？吓唬吓他他罢了。”
  “那王征南说的什么布局……”
  “嗨，什么布局啊，说的还挺邪乎！也是，毕竟孩子中二、叛逆的岁数，家庭矛盾也搞得苦大仇深的！”沈扬威笑道：“就是跟地方上的这些人见见面，这些长辈陪着他玩，像我，老胡，谁心里不跟明镜似得？谁还不知道他就是他爹未来的继承人？哄孩子玩罢了！”
  听了沈扬威的话，江天不由得沉默了。
  刚刚在听王征南说话的时候，他没有提家中的矛盾具体什么样，江天也是下意识的觉得那几个大姓家里的事，涉及到的东西，肯定也和寻常人家不一样，王征南一字不提的东西，自然是自己这些人不该知道、不能知道的，觉得自己好像牵扯进了一阵惊涛骇浪！
  可现在听沈扬威把这些事，说明白了，自己也明白过来，谁家不是家？哪个爹不是爹？哪个儿子不是儿子？到头来家务事还是家务事，只不过牵扯的东西大了点，哪个爹还真舍得把儿子怎么样？现在自己两个儿子加上老爹站到一起了，还能拗的过他们？
  至于王征南口中的布局什么的，现在想想，不也就是一群长辈，陪着孩子玩吗？那眼中怨气，也不过是叛逆期的孩子跟家长的矛盾借着母亲去世，爆发出来罢了！
  “老江，你可得把这位陪好了！该是什么样，都可以给他看，他接受能力挺强的。让他办点事也行，他这人也不笨，就是嫩了点，太年轻了，就当给他涨一涨为人处世的经验了。最重要的是让你和老袁的儿子都跟他处好关系，你所有的东西都不用避讳他，他能感觉到你相信他，他就会相信你！他这人面冷内热，等他回了京城，你们再大的事，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行了，不多说了，王征南回来了，带了他一个朋友过来谈事，徐卫堂，你应该知道，上海徐守山的弟弟，他在你们那，你用钱的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老江，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过两天，你俩出发前大家一起聚一聚，再联系你，他回来了！挂了！”
  “好。”江天默默倾听了半天，回应一句，两人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