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佛济苍生(上)
作者:天涯绘筆      更新:2021-05-15 13:07      字数:2818
  出了京都的地界,源氏的追兵就不容易找到青年了。为了不让源氏的追兵追上,青年特意选了难走的山道,但也意味着出山之前有好长一段时间遇不到人烟。
  “咦,这边居然还有个寺庙。”青年抬头看到山涧露出的屋檐一角,惊喜地决定去那边睡一宿。
  虽然已然是凌晨但是寺庙内依然亮着烛光,青年抬手扣了扣门等了一会儿,只听得‘吱嘎——’一声门打开,一个小沙弥揉着惺忪睡眼探出头来,看了看青年疑惑地问道:“你谁?”
  “我是路过的医师,今夜也已深,想借贵寺休息一阵,待白日再前行。”青年笑了笑,礼貌地向小沙弥回道。
  小沙弥挠了挠头,嘟囔道:“那我得问一下师父。”
  “那就麻烦小师傅问一下了。”青年不禁有些好奇,在这种山中建寺庙的人会是什么人。
  不过一会儿,小沙弥重新探出头来,往内拉开门说道:“师父同意了,你进来吧。”
  青年应了一声,走进寺庙中,四处环顾了一下,这座寺庙不大,隐藏在山中不为外人所知,不然不会没有香火。不过看里面吃穿用度一应不缺,应是与外界还保持着交流的。绕过前殿,进去便是一间不大的佛堂,佛堂后方两侧可以看出来是简陋的厢房,应该是小沙弥和他师父睡觉的地方。
  笃笃笃——有节奏地敲击木鱼声将青年的视线拉了回来,佛堂正中,一座泥塑佛像立在佛龛上,一个僧衣男子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诵经,姿态虔诚。
  青年走近了观察,发现佛像身上泛着点点金光,似乎已经有了点点灵性。青年诧异地开了幽冥眼,发现僧人身上萦绕着一层灵气,与佛像联系在了一起,已经算是得道僧人了。
  木鱼敲击的声音停住了。僧人睁开眼轻声问道:“阴阳师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我不过是个会阴阳术的医师罢了。”青年摇了摇头,“别误会,我只是赶路寻个过夜的地方。”
  “想不到这种山里还隐居着一位得道高僧,这尊佛像,快显灵了吧。”青年话锋一转,询问起来。
  僧人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佛像,轻语道:“当年师祖游遍世间,见尽世间苦难,立誓要为苍生供佛,普度众生,至今已有四代人。先辈三代的宏愿,吾必将不负传承。”
  “大宏愿吗?不过才四代人就能成佛吗?佛教不是讲究磨难么……”青年低头自语着,抬头却是礼貌地说道:“大师已触佛门,想必功成之日不远了。”
  僧人摇了摇头,平淡地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修佛之人需清心净欲,出家人切记戒骄戒躁,还请施主勿要恭维。”
  “抱歉,是我冒失了。”青年赶忙道歉,自知多说会打扰到僧人的修行,于是告歉去厢房休息了。
  青年来时便已经是凌晨,因此天亮得很快,青年只是小憩一下便起身告辞向山下走去。凭借清晨的炊烟,青年找到了山下的村子。
  然而清晨的村子里却并没有勤劳早起的那种人间气息,反倒各个门户紧闭,互相戒备。
  青年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正准备敲开一户人家询问,便听见错落的房子间发出了嘶吼争斗声,青年循声找过去,只见到小道上,几个青壮汉子一起摁着一个少年,少年不停地嘶吼挣扎想要挣脱,一旁站着一个妇女焦急又心疼地伸着手,却不知所措。
  “你是谁?”
  “他怎么了?”
  青年和他们同时问出了声。
  “我是路过的医师,他出了什么问题?我或许可以给他治一下。”为了消除他们的疑惑,青年率先发了声。
  “医师?医师你快点救救我孩子吧!他忽然开始发狂了呀!”站在一旁的妇人敏锐地听到了青年的职业,立即上前抓住青年的衣袖哭喊着求情,生怕青年跑了。
  几个青壮汉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流起来。
  “他能行吗?村里的老郎中看了不也是没辙吗?”
  “他是医师的话应该比老郎中厉害吧……”
  “反正我们治不了,试试也没关系。”
  “好吧,那我们让开一点。”
  几个汉子交流完后,互相错开了一点身位,按住少年的同时给青年腾开了一点空间。青年立刻上前,查看了少年的情况。少年气息急促,血管鼓胀,心跳加速,说明出于情绪极度激动地情况,但也仅仅只是情绪激动,身体各项情况都符合正常的情绪激动,没有异常。然而这种发狂的程度,身体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冷静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青年蹲在少年面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晃动着。
  “没用的大夫,之前的人我们都试过了,都没用。”按着少年的一个汉子闻言转过头,向青年说道。
  青年想到了什么,收回手向汉子问道:“你们这里还有其他的病人?”
  “是的,这孩子已经是第三个了,都是无缘无故地发狂起来,听不进话,村里的郎中也找不出原因。”那个汉子回答道,语气满是忧虑。
  青年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从怀中掏出小纸人轻轻一丢,结个术式唤出了食梦貘,在几人还在惊讶的目光中结印喝到:“食梦貘,入梦!”
  青年本意是用食梦貘的力量让少年冷静下来,但是没想到进入了少年的梦境,然而一个清醒的人是不会有梦境的。青年立刻警惕了起来,少年的梦境零碎且杂乱,很明显受到了不明来源的影响。青年走在梦境碎片中,目光巡视而过,发现了异常之处,在一片零碎的梦境中,有一块特别大的片段,说明这段记忆对少年的影响特别深。青年走近片段,思考了一下后,带着食梦貘一起跃了进去。
  梦境的片段里,遍布着血色的色块以及狂乱的线条,令人心情烦躁。青年忍住视觉上的不适,在梦境碎片中寻找了一下,找到了梦境的主人——一个跪在地上的少年。
  青年小心地走过去,在少年的身旁,蔓延出一团团黑色杂乱的线团,扭曲成面色狰狞的黑影,围绕在少年身边群魔乱舞。
  “群魔乱舞?”青年对自己脑子里忽然出现的这个词寻味了一下,随着距离的靠近,青年听到了一个个黑影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真没用啊,什么都干不了……”
  “又穷又蠢哈哈哈……”
  “你不过是捡来的……你不算我们村的人……”
  少年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捂着耳朵,不停地自语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少年最终爆发了,站起来疯狂地撕扯着黑影们,然而黑影不过是一团团黑色线团的拟态,无论他怎么攻击,黑影们总是阴魂不散。少年的体力渐渐流逝,无力地趴在地上,红与黑的杂乱色块一点点地靠近,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青年一步步走进,狂乱的色彩感觉到不速之客的到来,警惕地从少年身上稍稍退开一点,纠缠在脚上不肯离去。少年听到青年的脚步声,无力地微微抬头,只能看到青年的脚,微弱地声音问道:“你是谁……”
  “来救你的人。”青年微笑地回答。
  少年不以为然地“呵”了一声,并不相信地低下了头。
  “准备睡到什么时候?”青年在少年面前蹲下,俯身说道:“有个不在乎你的出身,不在乎你是否成材,只希望你平安无事的人还在等你呢。”
  少年抬起了头。
  “哦对了,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青年笑着对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早饭做好了,快点去吃吧。”
  红与黑的色块骤然间开始急促地变动,扭曲成一团团人影,想要按住少年,然而在青年的提示下逐渐脱离梦境的少年此刻如同是在做一个意识清醒的清醒梦,在少年自己的梦境世界里,他才是主角。
  少年迎着人影的阻挠,站起身子挥了挥手,红与黑的色块便如同彩纸一般撕裂残破,朝日的光线刺眼地洒了进来。
  “清醒了!他清醒了!”
  意识回归的青年刚睁开眼适应初升的晨曦,耳边便传来了惊喜的呼喊声,青年弯起嘴角,看来这次的治疗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