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啦！”下飞机的时候，陈时任经过殷志的座位，看见他睡得正甜。
  只见这人从座位上猛地坐起，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就先蹦出一句话：“我不要牛排。”
  这是卢强整个行程中，听到他音调最高的回话。
  出了机场门口，这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吉普车，两人和货物一起被扔在后座上，然后朝一个叫保利的小镇奔驰而去。
  “阿根廷，我来啦！~”卢强心里憋得实在是难受，忍不住半路吼了出来，顿时感觉那股压抑似乎减轻不少。
  “你家是不是住村里的？第一次出门啊？”殷志终于开始主动跟人搭话。
  这回轮到卢强懒得理他，大声唱起歌来了。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日头从坡上走过，照着我窑洞晒着我的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这是著名歌手范琳琳风靡一时的一首歌。
  “嗨！嗨！嗨！谁是你的牛了？”
  “我唱我的歌，关你什么事！”
  “你牛！算你牛叉！”殷志被时差搞得昏沉沉。
  “当然是我的牛。”
  殷志半天才缓过劲来，原来这小子在占自己便宜。
  陈时任也忍不住笑了出声，选的这两货色，还挺有意思。
  眼看这两人就要在车上闹起来，陈美女赶紧打岔：“你们俩这次会先到圣洛伦索俱乐部进行训练一段时间，那里大部分是公司招募来的亚洲各国球员，表现好的，会被分派到其他联赛队伍去试训。”
  “不是说好在河床队吗？”关乎到存活的问题，殷志也不打算再跟卢强计较。
  “公司那边跟他们的协议有点问题，所以现在主要业务都在圣洛伦索。”
  “管他呢，有比赛踢就行。”卢强很清楚，这时候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
  保利坐落于阿根廷首都郊区，这里到处是欧式风格的建筑物。阿根廷受殖民期影响，大部分人都是外来移民者。
  吉普车一直开到一间三层的民房楼前才停了下来，据说这里只是他们暂时的歇脚地。
  吃过晚饭后，陈时任让他们在附近随便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没走出多远，卢强看到一片空地上，十几个年轻人光着脚在那里踢球。
  两个棍子往地上一插，一条绳子一挂，就是一个球门。
  一些镇上附近的人都围在那里看球，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英文，但鼓掌和欢呼声，无需任何人翻译，这种场景，在这个国家，随处可见。
  “他们好像在赌球，你看边上那个是不是庄家？”殷志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看样子有点像。”卢强看见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手里捏着一把钱。
  看了半天，卢强才猛然发现球场上两边的人数并不对等，其中胳膊上绑着丝带的一队似乎少一个人。
  这个队中穿白色汗衫的黑人脚下技术非常了不起，几乎在两个人的逼抢下，能依靠个人的身体和盘带技术甩开防守。
  又是一次双人包夹，只见这黑人两次快速地踩着皮球倒退两步，拉出半个身位以后，直接用背靠住其中一个抢球队员，然后张开左手拦住另外一个人，转头带球回撤。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球要回传的时候，他直接用脚夹住皮球一个大跨步，从两个人中间迈了过去。
  球再次落地，这人依靠强壮的身体突破包夹后，同时又张开两只手，犹如大鹏展翅一般，左右手各拦住一个防守球员。
  由于重心把握得很好，两只手刚好卡在逼抢球员的胸部。
  利用这一瞬间半个身位的优势，强行加速，黑人哥完成了一次漂亮的一过二。
  这场比赛一直持续到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人们才慢慢散去。
  “你说我们这水平真的能踢职业吗？”殷志盘着腿坐在空地上，这里没有绿草皮，只有干瘪的泥土。
  “这就是阿根廷的足球啊！”卢强一脸的兴奋，因为他就是为此而来的。
  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外围的拉普拉塔，这里有一支足球俱乐部，名叫拉普拉塔大学生队。
  陈时任晚饭后开着吉普车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透过窗户外街道一闪而过的车灯，依稀能看到角落的床铺上靠着一个人。
  “别开灯！”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
  “这次我带了两个人过来，都是国人。如果不带他们出来，迟早会被埋没。”陈时任站在门口。
  “国人？他们能给我赚钱吗？能给我的球队带来改变吗？”男人伸手拿起旁边桌上的酒瓶，咕噜咕噜就闷起两口，接着说道：“不行的，那种人，我可没有办法。”
  “哥！~~”
  “时任啊！不要再天真了，我在这里当教练已经五年了！五年！整整五年，这五年让我彻底地明白，亚洲人在这里根本没有足球天赋可言。”
  “我们不是……”
  “别说了，第四组要是再不出成绩，就都给我滚蛋，他么连那帮大学生都踢不赢，还踢什么职业。算了，与其为这个操心，还不如给我去买瓶酒，廉价的也可以。”这个男人一边晃着酒瓶，一边努力地从床角爬起。
  第二天，陈时任一早将卢强和殷志丢在圣洛伦索俱乐部的门口，留下两句话就走了。
  “好好在这里磨炼，公司派我去巴西那边两个月，你们就暂住在那栋楼里，俱乐部有食堂，这个助教会带你们去找教练。对了，这里有一个华侨，叫龚余超，你们可以跟他多聊聊，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助教是个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他俩完全听不懂，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领到一个训练场上。
  这只是一个简易的足球场，四周被五米高的铁丝网围住，显然不是一个正规场地。
  教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白色短袖体恤、黑色西裤，完全不像是来场边执教的人员，更像是一个某公司小职员。
  “你们就是公司刚招来的两个中国人？身体素质还不错。先绕着球场跑个十圈吧！”教练竟然会说一口蹩脚的中文。
  还没自我介绍，就直接开始训练，这种教练还是第一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