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归
作者:文墨浮生      更新:2021-05-15 02:39      字数:3116
  齐威把身子探出洞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我滴天。”这洞距崖底足有百丈,天气如果阴郁点没准还能看到云雾在脚下翻滚。齐威压抑着狂跳的心脏,瑟缩着回到洞中,就算她现在身体完全健康要下到崖底她也得受一番重伤,何况现在她这一身内伤。齐威叹了叹摇了摇头又给燃着的火堆添加了一把干材,这是那个野人昨天带回来的,因为没有事情可做她只好又躺了回去,细细思量下一步的计划。
  她躺这里也有几天了,伤势没有明显的好转,只有机械性的伤口在愈合。自从她教会了野人烤鱼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不得不艰难地咽下每一条烤鱼,刚开始她还吃得津津有味,可是时间一久就不得不令她作呕。她想离开,可是每次探出身子示意野人她要下去时野人总会发怒,怒吼着伸出粗犷的手轰击岩洞,这时候齐威只得闭着眼凝神静气地等待着暴怒的结束。
  “唉”齐威轻叹着转过身背着火堆睡了过去。
  这天野人回来时,手里受了伤,呼吸很是急促并发出低低的怒吼声,他没来叫醒齐威,而是独自坐在她的身边,捂住自己的伤口静静地凝视着她。所以当齐威醒来时第一眼便看见了旁边躺着的已然熟睡了的野人,他身上满是刀伤,虽然涂满了咀嚼过的草药,可是血还在一点点往外渗透。周围没有更多的药草,连吃的鱼也没有。谷里的人把他砍伤了吧,这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
  崖底传来一阵喊声,不知哪个侍卫发现了这座山崖,上面刻满了野人的血指印。“在这里,有它的痕迹。”
  他们要做什么,干掉这个野人?它一定做了什么事情影响到了他们的训练。齐威心里琢磨着,洞外竟然传来了轻盈的脚步,能飞上如此高的崖壁,此人是谁?旁边的野人陡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把齐威拉在自己身后,一堵厚实的人墙遮住了齐威眼前所有的光线。
  “呜~”野人挥舞着拳头冲向了洞口,洞口白衣的衣角在翻飞,随着野人的进攻一会左一会右,最后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洞口,出现在了峭壁之上,一手攀着岩石一手互相对打,齐威侧出身子,想一探究竟,只看见一个修长的背影,那影子是那么熟悉,可是当那人面向自己时齐威才松了口气,他是什么路人,她没见过呢。打斗越来越激烈,人影在齐威的眼里变作了两个小点最后消失在崖底,隐约间还能听见野人的呜咽声。
  齐威攀爬着崖壁,她决定不坐以待毙,她想逃离所有的这些人,所以她向着山顶攀爬,可是每爬一步,汗水就在额头滋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五脏六腑似乎被重力撕裂着。一手攀着崖壁,齐威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抓住一处凸出的石头,刚抓住试了试力道,似乎可以承受她的重量,于是用力身体向上升起,随后松开前一只手准备攀上一处凹陷,然而刚刚抓住的那块石头却突然咔嚓一声碎裂,声石俱下,她的身体直线下坠,来不及惊恐地尖叫,齐威立即运气,两手快速寻求着力点,以免跌入谷底,可是下坠速度太快,手被岩石割裂,气息因为伤势并未复原而紊乱,虽然如此她并没有放弃挣扎尽管徒劳。忽然旁边一个人影一冲而上,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由上而下随着她的身体滑行了片刻才停住在峭壁上,等到齐威身体停稳,这才被这双手拉上了悬崖顶峰。
  “怎么,想看云海?”
  眼前太阳的余光在偷渡,山里云雾缭绕,站在这绝峰之巅如同屹立于苍茫之上。
  “谢谢你救了我。”齐威手在流血,可是她并不在乎,也不觉得有多疼,因为眼前的景色太美,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到了天堂,连带着声音都轻柔了很多,带着惊讶的颤抖。
  “不用谢我,我不会无缘无故救你。”那人笑了笑,似乎嘴里噙满了血,明明是笑脸,却给人嗜血的错觉。
  齐威没有回答,她只顾凝视这翻涌的云海以及头顶那耀眼的苍穹。
  “这里真美,这辈子能见到这一幕哪怕死了也值得。”齐威的眼里迷迷蒙蒙,找不到聚焦点,完全沉浸在自然的震撼中。
  “想死吗?我成全你啊。”又是那抹笑,那张脸是如此的精致,轮廓分明,眼睛锐利,光芒四射。曾经有一双眼睛似乎和他的很像可却又有本质的不同。
  没等齐威反应,便被一双厚实的臂膀揽在了怀里,随着那身白衣一同从云端跌入崖底,以最自然的重力加速度俯冲向大地,曾经她也幻想过这种飞跃,人生第一次又是生命最后一次的飞跃,向无限激越的飞跃也是向死的飞跃。
  大地在眼前越来越清晰,下降的速度竟由快变慢,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哈哈。”白衣人眯缝着眼,嗓子里的声音清脆而温和,笑容同声音一般点到即止,似真似假。齐威退后步子,转了头没有回答,眸子里映出了野人的影子,他正被一行人困着,“阿蛮”。
  “还以为你死了呢,哼,竹,事情都办妥了。”阿蛮瞅了眼齐威就在白衣人面前停住了。
  “回去吧。”白衣人说完拉着齐威的手领头走在了最前面。
  “你是谁?”那双粗大的手并不像他的脸一样光滑,处处是伤痕,旧的新的,红色的液体还在缓缓沁出。“你受伤了。”
  “你不也一样吗?”
  他没有回头,睫毛在齐威的眼头颤抖,也是,这不过是小伤而已,在这样的世道这样的伤口又何足挂齿呢。
  “干嘛要救我呢?”当她从悬崖上跌落时她以为她会死,所有的徒劳的自救无非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那时她竟然想起了自己的这一生,连留恋的东西都没有,以往所有的快乐无忧无虑,所有的癫狂最后都被死亡的吸引打败了,或许通过死可以寻求到安慰。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就在刚刚,现在你这条命是我的了。”握着的手越来越紧,两只手的血相互渗透着,谁也没想过松开。这句话她听另外一个人说过,那时她从没认真想过,对她来说那是虚无缥缈的,即使是真的也是不长久的,后来事实不也论证了这一点吗?可是现在呢还是这样吗?她又死了一次呢,这次活过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或许是那片云海迷惑了她的心智。
  “呵呵,就这样宣布一个人的命运,岂不是太霸道了?谁也别想主宰我。”齐威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手。白衣人也笑了,他眼里的景色越来越晴明了。
  “我叫竹青,以后就是你在这里的领袖了。”他侧过头看着齐威那清秀的侧脸,因伤痛而凹陷的眼角。
  “也是他们的领袖吧。”齐威目视着前方,但是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滚烫。
  “嗯”
  “那么,你也是世子的人了?”
  “棋子而已,你不也是吗?”
  齐威惊讶着望着竹青,可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作为棋子的悲哀和欣喜。可是从他的眼神里她总是可以通过他看到另一个人,世子扶桑。怎么会这样,齐威断定这是过往的记忆在作祟,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她低着头,迈着腿走向另一个不知的迷茫。
  屋子并没有被拆除,她看到了阿蛮的不屑一顾,也在秦月眼里看到了醋意,尤其是秦月看着她肩并肩同竹青一起出现在她眼里时。
  “你很荣幸啊,这么大一堆人来救你。”
  “秦月,小心自己的舌头。”竹青面无表情,连嘴都没张开,声音就通过喉结传了出来,秦月这才悻悻地走了。
  “你会怎么处置他?”野人被关在了一个铁笼里,因为受伤躺在里面喘着微弱的气息。齐威远远地站着打量着身边的竹青。
  “你想怎么处置?”
  “呵,什么时候轮到我来发言了?”齐威低着头踢打着脚下的石子,云霞虽远在天边却慢慢溜上了她的两面。
  “那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决定如何?”晚风吹打在竹青的脸上,没有任何时候让他觉得如此的清爽了。
  “放过他吧,他无意伤人,只是我们闯入了他的领地。”
  “放了?”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齐威屏住呼吸,耳朵紧张地颤抖着。
  “好。阿蛮出来,把钥匙给她。”
  齐威呼出了心里郁结的气,跟竹青道了谢,打开铁笼扶出了野人,野人呜咽着在齐威的助力下摇晃着站了起来。
  “他伤得太重了”齐威抬头,阿蛮裂了裂嘴角离开了,竹青依旧面不改色。
  “今晚让他住我那,等他伤势好了我就送他回去。”齐威刚刚挪动一步,就传来了竹青的低吼声“不行。阿蛮你来照顾他。”
  “啥?”
  “怎么?”
  还没进门的阿蛮发出惊讶的质疑声却立马被堵了回去。结果只能耷拉着脑袋拖着野人回屋去。
  “跟我来。”竹青的声音刚硬了,不再似起初的轻柔,人格分裂呀,齐威摸着脑门心里揣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