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陪夜
作者:香草神兽      更新:2021-05-14 21:52      字数:3439
  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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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黑色的旋风从院中一口水井之中窜出,混杂着刚才庭院中的妖风,开始盘旋。慢慢变得清晰。云朵儿正看的入迷,冷不丁被人一把拉进了堂屋。
  她转身一看,原来是宅子的主人,吴太爷。云朵儿连忙跪下,低头行礼。只听吴太爷和善的问道,
  ‘你就是今天新入府的丫头?’
  云朵儿抬起头,故意露出脸上的疤痕,假装害怕,唯唯诺诺的说,
  ‘回太爷,是。小人叫秀儿,商贾之女,不懂什么规矩,请太爷多担待。’
  ‘不用担心,起来吧。’太爷在刚才杯盏满布的圆桌旁坐下,说,‘莫要低看商贾之家,我家夫人也是出身商贾呢。想必今早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吧。’
  ‘回太爷,见过大夫人了,谢太爷和大夫人收留赏赐。秀儿一定好好做事。’
  太爷点头。云朵儿在一旁看着乱糟糟的碗碟,便开始慢慢的收拾起来。太爷也不拦着她,只是坐在那里捧起了卷宗,安静的看着。真如管事所说,是个勤勉的县丞呢。云朵儿隐隐觉得,太爷似乎在偷偷的观察自己。
  果然,云朵儿收好了碗碟,要端出屋去的时候,太爷拦下了她。吴太爷放下手中的卷宗,打了个哈欠。吩咐道,
  ‘秀儿,碗碟就放在门后吧。陪我说说话。’
  云朵儿心想,难道自己这张可怕的脸还能引起他的兴趣?她故作紧张的应声,在太爷面前两米远站住,低头看着脚尖。
  ‘你很害怕我?’吴太爷问
  ‘回太爷,不是。’
  ‘那就好。’太爷笑了笑,问道,‘你可知道,招你过来,是做什么的?’
  云朵儿听这画风不对,顿时来了兴趣。老老实实回答,‘回太爷,吴管事祝福我打扫院落,洗浣杂活,做好太爷嘱咐的事情。’
  ‘好,好。吴管事真是给你安排的很满当啊。’太爷竟然爽朗的大笑了起来。笑罢,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云朵儿,说道,‘其余杂活你可不用太累,量力而为。我只嘱咐你替我做一件事,陪夜。’
  云朵儿一听,脑门子长角,这个狗官果然不是善茬。不过也实在是不相信自己这样一张疤瘌脸怎么还会有人看得上。她连忙跪下,连连磕头。
  ‘太爷使不得!秀儿虽说贫贱,可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出的!’
  ‘哎,我知道你会那样想。’太爷无奈的叹了口气。,云朵儿心想你说的这么露骨,你告诉我应该怎么想。
  太爷连忙轻咳两声,以示庄重。
  ‘秀儿姑娘请放心。我并无猥亵之意,真的只是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才能睡得着。你尽管放心,不必同榻。你只需要在外间睡下,我就能踏实入睡了。’太爷竟然略显请求之意。
  ‘这,这是为何?秀儿不明白’
  ‘说来惭愧,家母在我年幼时,死于一场火灾。恰巧那夜是她教导我要独睡的那一天。母亲离开了她惯常睡的外间厢房,回到跟父亲的卧房,当夜就起了场大火。火烧毁了父母的卧房,母亲就这么早逝了。所以,我这么多年,需得听见女子呼吸声响,才能睡着。’
  ‘那为何不请大夫人来陪着您?’云朵儿问道。
  ‘嗨。你也看到了,这宅子风水极有些怪异,入夜常有穿堂风,有时还咕咕作响,胆子小一些的仆役们入夜后都闭门不出。大夫人又笃信神怪之事,哪里肯过来?’县太爷很是无奈。
  云朵儿心道,这个谎撒得天衣无缝,看来吴太爷是个人物。她又问道,‘那若是大夫人知道,秀儿岂不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着实于理不合,不行不行!’
  ‘你若不信,请跟我来看。’,太爷见说服不过,便附身拉起她的胳膊,将她带至后堂屋的卧房。卧房之中被屏风隔断开来,靠外侧放着一口红木雕花的长方形大柜子,雕刻着精细的鼠草纹,像是有些年代的老物件,更像是一口包了浆的棺材。只是比棺材要高大很多。
  ‘太爷,您这是干什么?’云朵儿假装怕极。
  ‘秀儿姑娘你看,这木床是早年间家母留下的嫁妆柜。我将这柜子改为一个内里可落锁的床铺。你若不信我,可从里面落锁,防着我动侵犯之心。夫人那里,也自然是知道我这个心病的。’说着,县太爷掀开了柜子的盖子。兴许是为了避免柜子太像棺材,盖子是从侧面打开,柜门之上留了足够多的雕花气孔。太爷把锁和钥匙都按在了云朵儿手里。
  云朵儿本就是来探案抓鬼的,这么好的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怎可放过。她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应承了下来,临了,还敲诈了一包金银。当晚,就住进了这个柜子之中。
  夜深,云朵儿早早就钻进了柜子,从里面锁上了柜门,静静地躺着,从气孔中观察这吴县令的一举一动。太爷睡的晚,前半夜几乎都是在踱步,喝茶,翻阅书籍卷册。直到子时,云朵儿都快睡着了,才听得太爷吹了夜灯,上床睡觉了。
  床铺和柜子之间还隔着一层绢纱屏风。虽然透光,可黑灯瞎火,却什么都看不过去。趁着月光,云朵儿掐着手臂在坚持守夜,等着今夜还有哪些怪事。兴许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困倦。云朵儿竟然昏昏沉沉睡着了。更漏生生,不知睡了多久,她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痛苦还有些兴奋,怎么听怎么像是女子欢愉云雨之声。云朵儿一激灵醒了过来。本来为了防被同行妖怪先察觉到,她不敢施展法术。可眼下关在柜中,动弹不便,也顾不得那么多。她连忙施法开了视听,只见太爷的床榻之上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女子啊。
  云朵儿又在房中搜了一圈,也未察觉妖气。于是她便近处掠过太爷的床帐,慢慢看个仔细。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把她吓出声。吴太爷就躺在床铺之上,眼皮紧闭,被子盖着嘴巴,身体僵直,像是睡的死了过去。可被子下面的喉头却断断续续开始发出女子的呻吟和喘息。时不时,还换成男子的嘶吼。虽然是男女之事,可从同一个人的口中传出,确是非常可怖。难道这县太爷有梦游症吗?
  云朵儿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却注意到太爷床帐上,映着一个蛇形的影子,蜿蜒扭曲,似乎随着这呻吟之声起舞。她急忙出帐去寻这条蛇,可却什么都没看到。
  正当她打算再查看一番的时候,脖颈之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痒,像是蚂蚁咬了一口。云朵儿心道不妙,着了道了。却浑身使不出力气,再次昏睡过去。
  雄鸡啼叫,第二天一早。云朵儿醒来后,连忙查看锁头,一切完好,好险没有失节。可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昏迷前太爷诡异的表现,还有自己脖颈之处的痛痒。太爷已经到衙门办公事去了。她打开柜门,发现除了脖子和后腰酸痛难忍,连胳膊和腿上都有道道淤青,像是被打了一顿,浑身乏力。
  她揉着肩膀,出了堂屋。这才发现,路过的小厮和厨娘林姐看她的眼神,真真的就是看狐狸精的眼神没错了。好在她本就是狐狸精,千百年来早就习惯了。云朵儿洗了把脸,又戴上黑纱遮住疤痕。在宅院之中一遍闲逛一遍装模作样的帮工。府上人不可能没听到昨晚的动静,再看到云朵儿脖颈上的淤青和胳膊腿酸痛的样子,不怀疑她和太爷有染的都是傻子。索性云朵借机偷懒,专心追踪昨晚看到的那个蛇影。她翻遍了能找的阴暗角落。地洞狗窝,还有后院破败的柴房,都没放过。可还是一无所获。
  她趁机躲到太爷屋中的书房,拿起昨天太爷捧在手里看到半夜的卷宗。细细研究起来。半年之间,大丰县城失踪和死去的年轻女子已有八个,其中有五个,都曾是太爷府上收留过,或是在大丰县冯氏布匹庄和当铺做过段工的,而大夫人娘家姓冯。在太爷府上做工,云朵儿已经大致知道会是什么路数,昨晚自己也经历过了。若是寻常姑娘,可能真的承受不了这种视听刺激。但是还有两个在冯家边缘产业待过后失踪了的,云朵儿还解释不了。她看的认真入迷,转眼间,时间又已过午。
  正看得起劲,只听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你是新来的吗?怎么收泔水收到前院来了!出去出去!’院里一个仆役喊道,他正在驱赶一个男子和装满了的两桶泔推车。
  那人故意大声吆喝道,‘你看见我家朵朵了吗?!我是来找我朵朵的!’
  ‘谁见过你家朵朵,走走走!’
  ‘朵朵是我养的个白老鼠,跟我送货五六年了,从来没跑丢过。’泔水师傅声嘶力竭的,打算扯开嗓子哭。
  云朵儿突然听懂了,这不就是沈星辰嘛。脱离了自己的指导,这样的演技真的十分尴尬。她连忙出来救场。
  ‘你说什么?老鼠?!’云朵儿尖叫着,指挥着刚才轰人的仆人吩咐道,‘快帮他找出来让他走吧,我最怕老鼠了!’
  仆役见她只是陪夜一晚,就拿自己当女主人使唤起下人了。心中不服,就决定跟她对着干,你让我赶,我偏不。仆役不紧不慢的拿个木棍在院内屋内的角落里敲打起来。
  云朵儿借机走过去,咬着牙问他,
  ‘你怎么又来了!’
  ‘我真的能帮你。’沈星辰认真的说。
  ‘小祖宗,你帮我在外面吃好喝好,等我完事儿就带你远走高飞,可以不可以?’云朵儿故意逗他。
  ‘我在外面打听到一些消息,这大丰县其实是个。。。’
  沈星辰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外衙门的报使官又急匆匆的推开门进来报信儿了。仆役见他还在这里赖着,拿着棍子把他轰了出去。
  云朵儿望着门口,只听,‘余巡视今晚又要约太爷饮酒,说是昨夜的酒没有尽兴!’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