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如此反复无常的君王若是突然暴怒狠下了心对他们动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在这样法制森严，却人命如浮萍的大央，整个大央的人都是眼前这位年轻少女的奴才，她想杀谁便杀谁，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
  领头的侍卫因为常在勤政殿前站岗，所以与娄子裕比较熟，又是真的着实心疼那样一个温和潇洒的男人，便一时气不过，说了这么几句话。
  只是现在，他跪在地上，看着眼前在晚风中轻轻煽动的深红色裙摆，和绣娘们细心用红色勾勒描绘的五爪麟龙，飞腾翻滚在红裙上，一张口，一嗔目，便带给人无限的畏惧。
  正当领头侍卫被娄艳阳裙子上的龙眼吓得冷汗都要下来的时候，娄艳阳突然牵动唇角，芊芊玉指自广袖之中探出来，身子微弯，将眼前领头侍卫的下巴勾了起来。
  那侍卫吓得睁大了眼睛，连宫中不能直视圣颜的规矩都忘了，直愣愣的看着娄艳阳，连呼吸都骤停了。
  “嘻，我念他些好，倒也不是不可以。”娄艳阳说着，指尖轻轻磨蹭了一下领头侍卫的下巴，被刺刺的胡茬扎的皱了皱眉。“正好，他我也有些玩腻了，不如，你来代替他好了……”娄艳阳端着侍卫的脸，左转右转像是在端详，眼底明明是轻蔑，说出的话来却柔软的像是情人之间的软语。
  “陛下，陛，陛下……奴才长得不好看，奴才……奴才已经有妻儿了啊陛下。”领头侍卫吓得胆都破了，大着胆子躲开脸，跪在地上猛磕头。
  “咚，咚……咚咚……”娄艳阳没说话，领头侍卫便不敢停下来，生怕她说的是真的，真的要他成为她的眷宠，那样，他的一辈子就全毁了，倒不如现在就磕死在这勤政殿前，也算全了他仅剩的那点尊严。
  想着，领头侍卫越磕越使劲儿，很快额头便磕破了，流出血来，原本的一张还算得上是硬朗英气的脸就这么变得血肉模糊了。
  “够了。”自远处，传来一声轻喝，浑厚温润，却不怒自威。
  领头侍卫应声停下，却因为突然停下，脑袋晕了晕歪坐在了地上。
  娄子裕的伤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身上被血染红的官服也已经被换下，整个人看上去很正常，除了脸色有一点发白之外。
  娄艳阳从他出声那一刻起，便转过头去，等着他出现在她的眼前。自娄子裕从转角出现时，她的脸穆然沉了下来。
  她能想到娄子裕伤的重，却没想到重到如此地步。
  内力耗尽，筋脉受伤，站都站不稳，看上去一个指头就能把他戳倒却还是死死挺着站在那里。
  娄艳阳的手指轻动，心里漫上些沉闷，面色复杂，却没有说话。总觉得自己欠他的估计还不清了。
  娄子裕走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娄艳阳的手颤了颤，最终老实的没有缩回去。
  “陛下，天色不早了，臣扶您去寝殿休息吧。”却是一句不提地上跪了一地的奴才们，还有那个满脸血的侍卫。
  “好啊，等到了寝殿，我们继续下午的事如何？”娄艳阳突然上前一步，一手揽上娄子裕的腰，一手紧贴着他的前襟，指尖轻点。
  离他稍微近一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药膏的苦香味相互中和，却是越闻越苦。
  软糯的音调听得在场不少奴才红了脸，她却还像没事人儿似的，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好啊。”娄子裕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对上娄艳阳微眯的眸子，和轻颤的羽婕，见她的眼神不自在的躲闪了，才似乎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说罢，娄子裕牵起她的手，扶着她仪态万千的走了，地上的奴才们才像是刚刚得以呼吸到空气一般，大喘着气，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哆嗦。
  有一个与领头侍卫比较熟的，连忙上前看他的情况。
  “啊！——”那侍卫骇了一跳，跌坐在地上极快的向后退着。
  刚要四散的宫人们被吓得停在了原地，回头一看，分分吸了口凉气。
  只见刚刚还半歪在地上的领头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张完全看不出长相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森森白骨，零星血色碎肉。
  自脖子处，皮肉被整整齐齐的割断，再向上，下巴上的皮肉，全部被剥了下来。颚骨，牙齿，舌头，全部都在表面露着。
  触目惊心的场景就这么露于青天白日之下，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下，变得诡异，恐怖，令人胆寒。
  ……
  “站都站不稳了，干嘛还要动手。”娄艳阳的手绕到娄子裕后腰处，扶了他一把，走了这么久，娄子裕已经有一些坚持不住了，脚底下踉跄了两下，差点没站稳。
  娄子裕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见她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好笑的弯了弯嘴角。
  “陛下在问臣之前，为何不先告诉臣，为何要轻薄那名侍卫呢？”
  娄艳阳闻言眼皮跳了跳，僵着的嘴角险些没维持住。娄艳阳决定不理他，也不打算计较他说她那个动作叫“轻薄”了，因为她自己也觉得挺像的，天知道她伸出手去是怎么想的。
  “朕喜好男色的名声传扬许久，却一直未有真凭实据，总要做出些什么让人信服的事。”
  娄子裕的脚下一顿，娄艳阳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自广袖中取出一方青色的帕子，将娄艳阳的手执起，仔细的用方帕擦拭着她刚刚碰到那名侍卫的手指。
  指尖细如直筷，白如葱根，在青色的帕子上半遮半掩，就像是一场江南烟雨。
  “没有人不信陛下喜好男色的事，陛下不必如此杞人忧天。这五年来臣与您在大殿上做的事，足够传扬出去，令整个大央的人信服。”娄艳阳的肌肤细腻吸手，娄子裕有些爱不释手，攥在手心里就放不开了。
  “可还是会落下些好名声的，朕若是只与你一人，世人定会说我专情于你，至少也算是风流韵事一件，若是再多几人，便不会有人说朕专情，而是滥情喜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