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者:你皓哥      更新:2021-05-14 19:40      字数:2134
  娄艳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满天晕染的红霞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胭脂色。羽睫轻颤间,似鲜活了的玉颜色,美的有种虚幻的感觉。
  娄艳阳揉了揉头,坐起身来,又揉了揉肩膀。
  这几日没日没夜的批阅奏折,脖颈僵的不行,前世的颈椎病又要重新发做的样子,就算有娄子裕总在一旁为她按摩,也没好上多少。
  想到娄子裕,娄艳阳的眸光一沉,她转眼看了一下大殿。
  只见往日富丽堂皇的勤政殿,此刻却像是灾难现场一般,名贵的瓷器摆件尽碎,檀木桌椅倒在地上,看上去快要散架了。大小奏折撒了一地,倒是极为符合一个昏君的勤政殿。
  娄艳阳皱了皱眉,自龙榻上下来,发现殿中几乎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连勤政殿都没来得及打扫,看来娄子裕是真的伤的不轻了。
  往日她发病之后,娄子裕也总是不忘在她昏迷之后收拾好案发现场,以防被他人发现蛛丝马迹,落下话柄。只是这次却没有,看来长久以来为了抵御她的发疯,他的身体已经伤的不轻了,且落下了不少旧疾,如今终于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了。
  娄艳阳的手紧了紧,心思复杂的厉害。她不得不说,这五年来,若是没有娄子裕的话,她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她的许多秘密,估计也根本瞒不了这么长时间。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男人,甘愿陪在她身边整整五年时间,从被胁迫勉强从命,到随着时间越长,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浓厚,再到如今,她猛然发现他眼底的浓厚感情,似乎比起她对娄子堰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娄艳阳懊恼的揉了揉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作孽。
  如今,她倒是怀疑当初让娄子裕留在自己身边的决定到底做的对不对了,让这么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男人屈尊降贵受尽天下人耻笑的留在他身边,对他终究是不好。
  五年前,将娄子裕留在她身边的决定是老良玉做出来的,那时候她刚刚失去了娄子堰,整日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对于这么一个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替身说到底还是贪恋的。
  她早就对自己失去了希望,恐怕这辈子都走不出娄子堰的阴影,对于这样一个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一点救赎似的男人,她想都没想便抓在了手心里,死拽着不愿意放手。
  可是她那时却并没有为娄子裕想过,只顾救赎自己,将他拽进这个瓶子里,与她做一对困一辈子的比翼蝶。如今想来,自己如此做,也实在是太混账了些。
  指尖微动,几缕银丝自袖中飞出,微不可见,只是在窗外夕阳下露出一点点波光粼粼的颜色。
  殿中无他人,只余娄艳阳一人,地上的奏折,碎瓷片,桌椅板凳却如同有了灵性一般,迅速归集起来,透着几分乖巧,直至殿中不再显得那么杂乱了,娄艳阳的手指才停了下来,打开殿门向外走去。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殿外侍卫半跪行礼,在外等候的宫人也随之跪了一地。
  “嗯!”娄艳阳似是才将将睡醒,疲懒得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的。“子裕人呢,朕一觉睡醒怎么没见他在一旁伺候?”
  那侍卫低着头,脸上的愤怒有些藏不住,听到这害了都督的罪魁祸首还责怪都督,便有些气不过。
  “陛下,都督受伤了,想必是去了太医院,处理伤口去了。”
  “处理个伤口要去那么久?朕都睡了一下午了,他竟还不回来?朕看你就是在为他推脱,隐瞒,哼,狗奴才,定是不知道跑到哪里躲懒去了。”
  娄艳阳说着,脸上满是小女儿的娇纵强横,还带着几分煞气。抬脚泄愤一般踹了那侍卫一脚,没事多大劲,那侍卫晃了晃,抬起头来,脸上的愤怒反倒更重了些。
  娄艳阳眼底毫无凉色,反倒是多了几分满意。
  不枉费她往日败坏自己名声的努力,总算是小有成就了。
  “陛下!您将都督伤的那样重,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都督他往日劳苦功高,尽心尽力的伺候您,您就不能念他些好吗。”
  那侍卫激愤的说完,脚下跪着的一群宫女太监们似乎也是如此认为,小声地议论着,似乎若不是碍于她的身份,定要她受千夫所指一般。
  大央宫中有个很奇怪的现象,这是所有明眼人都心照不宣的。
  大央皇帝自从五年前阴差阳错的逼宫篡位之后,性情大变,行为浪荡,喜好男色,衣着也是与这民风极其保守的大央极为不符,几欲袒胸露乳,玉体横陈。每日上朝,大臣们都是低着头的,不仅是因为不敢直视圣颜,更是因为实在是非礼勿视啊,一国帝王就这样半窝在龙椅上,如同青楼中的妓子一般,若让人知道,他们也会脸上无光。
  整日不好好上朝,只顾与九门提督嬉戏打闹。整个朝堂,全都被丞相弭方一手总揽。
  而因为娄子裕性格温和,不忍苛待宫中奴才,而受到宫中一众宫人的推崇。
  可以说,整个大央现如今还能继续维持下来,都是因为有丞相和九门提督两个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把持着大央。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娄艳阳这样一个其实不被世人所容的女帝反而被刻意忽略淡化了,也因此,她才能安安心心的在这个大央里混到如今,而不是被那些因为时间太长淡忘当初对她逼宫篡位恐惧的大臣们群起而攻之。
  娄艳阳沉默了许久,直到重重叠叠的细语议论重新归为平静。奴才们壮起的胆子重新被权贵的压力变成恐惧。
  领头的侍卫此刻也重新将头低了下去,他没有想到,他们如此群情激愤,往日蛮横霸道的皇帝竟然没有发任何脾气。
  但是眼下,皇帝如此与往常不同,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像是被恐惧缠绕了一般,越捆越紧,越来越没底。
  满地宫人低着头,五体投地,四肢发抖,回想起往日的皇帝陛下,虽然性格乖张跋扈,却从未轻易决定过宫人们的生死,所以她们也只是因为她对提督大人如此过分而厌恶害怕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