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凝眉，“不早了，我休息了，晚安。”
  道完晚安，他便返身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俊雅的面庞一片冷悸，脑海里回忆起那晚在清幽肖琛对所有人宣布莫小小是他的妻子的一幕，拳头不自觉握紧，唇角勾起一抹讽刺。
  他有什么资格过得这么好？
  这么多年，他心里可有一丝的愧疚？
  如果有，当初肖父肖母也便不会死了！
  双手越攥越紧，指尖都隐隐泛白。
  这世界如此大，为什么偏偏要他同他流一样的血液，真是恶心透了！
  眼眶蓦然间红了一圈，沐阳额头冒出密汗，他捂着胸口蜷缩在床上，浓烈的鲜血顺着血管冲上来，吐在了洁白的床单上，宛若盛开的荼蘼，触目惊心。
  “噗——”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翻身下床，打开抽屉，手微微发抖的拿出里面的止痛药，打开胡乱倒了三颗，仰头咽了下去。
  沐阳喘息着，身体背靠着衣柜滑倒在地，他闭上眼睛，胸腔处蔓延起一阵剧烈的苦涩，那场回忆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彻底吞噬进去。
  十年前。
  七月初的玩耍，电闪雷鸣，本该幸福如常的肖家，却惨遭灭门。
  漫天的血腥，近乎绝望的嘶吼，滔天的浓烟大火将古老的四合院烧了个灰烬，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被人杀死在眼前，而最大的帮凶，却是他此生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肖琛！
  他眼角的冷漠和无情，让沐阳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亲手杀了他！
  拼了命的逃亡，他跪在父母的坟前，几次昏倒过去，也是从那里知道，原来心痛真的会痛出心脏病。
  这么多年了，病魔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每想起十年前那场血雨腥风，他就会犯病。
  嗡——
  手机响了起来。
  沐阳缓缓睁开眸子，面色苍白，眼底却有着死灰般的冰冷。
  他扶地起身，背影单薄，来到床头前，将手机拿起来，滑动接听。
  “喂——”
  嘶哑的嗓音很无力。
  聂子夏听到，眉头紧锁，问道：“你心脏又痛了？”
  “无妨。”
  沐阳虚弱靠在床头上，轻声叹息，薄削的唇轻启：“有事吗？”
  “有。”
  聂子夏向来是直截了当的一个人，但此刻他更担忧的是沐阳的身体。
  “我下个月回国。”
  沐阳闻言，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动容，他睁了睁眼，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挺好。”
  聂子夏抿紧唇瓣，握了握手机，还是想要劝他：“美国最有名的心脏治疗专家我已经联系到了。”
  “我没事。”
  沐阳仍旧淡淡的说道，声音平稳不起波澜，却强硬的没有一丝缓和之地。
  “子夏，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
  聂子夏有些微怒：“你总是这样，任性且顽固，医生说如果你在放弃此次治疗，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真的没事。”
  “肖枫！”
  时隔很久，在听到这个名字，沐阳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一双黑眸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却毫无生气。
  聂子夏阴鸷着眸子：“我当初救你，不是为了以后替你送葬的！不是想要报仇吗？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回国，现在要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