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阳把头靠在言今的背上，望着头顶黄澄澄的灵果，还有灵果上有些昏暗的天空，听着言今说他的前世。言今的前世身份比今生高许多，听着背景该是上界的，用通俗点的语言来说，就是一界皇子的身份。在界主打算退位，对一众儿女考核竞争时被其中一个兄弟下了黑手，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已订了婚，原定一个月后成婚的女子却因这一变故，为他挡剑而死。众多子女，活到最后一个便是下一任界主，至于其他子女便都转生投胎，无论新老界主都不再关注。
  红阳听着极其无语，这样的方法选继承人也是够让人无语，“新一任界主一直都是这么选的吗？”。
  言今摇头，“关于这个并无记载，即使有怕也是被毁了。我想应该并不是都这样的”。
  红阳轻轻嗯了声，“言今，你恨吗？你的后代也打算这么选吗？”。
  言今转身抱着她，“阳儿，若说完全不恨那不可能，刚想起前生记忆的时候我心里恨了几年，后来才慢慢好些。现在，我接受了，那样的位置，那样的忌惮，即使活着也是殚精竭虑，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担心兄弟姐妹夺权，不在那个位置的又有几个出来想坐到那样的位置去，如此怕是一世都是腥风血雨。若是对别人动手倒也罢，对着兄弟姐妹动手，那就是身心俱疲的折磨”，“至于我的子女，竞争自然是要的，不过我不会那么极端，我会通过幻境之类的进行，不会让他们真死去。我选择的标准并非只有活下来，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至于实力，不要太差就行，天下管理不是逞匹夫之勇，天下天赋强大的多了去了，能用好这些天才人物自不怕他域的攻伐。用地球的话来说，要综合素质最强的那个才最合适”。
  红阳轻叹口气，“言今，那样，你还是别娶我吧。我怕是后代都没法给你留。我不是个好妻子人选，我还善妒，不许你有其他女人，说起来，我还真的不适合你”。
  言今摇头，“阳儿，不许说胡话。我们会有我们的孩子的，无缺已经松口了，这个你不用担心。还有小逸，还有我几个兄弟的子女中都有几个出色的人选，到时候我想让他们都参加幻境考核”。
  红阳皱眉，“无缺他提了什么要求，不会让你很为难吧？小逸他怕是并不想做什么域主，他的心性其实很高，怕是不愿囿于一方天地”。
  言今轻抚着红阳的发丝，“放心，无缺的要求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就是耗费时间和精力些，为了我们的孩子，都是值得的。我知道小逸他的天地不在这里，他的天赋实力还有心性都决定了这一界留不住他，那对他就当一场历练吧，也让他虐虐其他几个，让他们不要太自我膨胀了。阳儿，这样你不会不允许吧？”。
  红阳笑着摇头，“小逸已经可以完全自己做出选择了，是否愿意你直接问他便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强迫他接受他不想要的东西而已。言今，我去上界的时间里小逸他便要拜托你照看了”。
  言今轻轻嗯了声应下了，“他是我义子我自然不会让他出事”。
  红阳摘下两个果子，递给言今一个，自己拿着另一个啃着，“嗯。言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想过你前世的那个未婚妻可能会回来找你？到时你要如何对待她和我？我可是很善妒的，你有任何其他女人都不行，即使是暧昧也不行，即使被人算计的也不行。所以，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了。我对这方面是很脆弱敏感的，若你现在选择了我，回头又因她抛弃了我，我会发疯的，我想我会杀了她，离得远远的，和你死生不复相见。言今，我先去休息了，你好好想清楚。空间我便不关闭了，你若要留下便再无与那女子续前缘的可能。你若不确定或想等她，便自己离去吧。即使你选择她我还会是你的朋友，但永远只能是普通朋友”，已经起身的她看了眼身后眼神明灭不定的人，轻声加了句，“她是肯定会来的”。
  果林深处傀儡们盖了座小洋楼，红阳的住处依旧在二楼。她蜷缩着躺在床上，长叹口气，聪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和那人比，自己还真的没有任何优势，论情义，论样貌，论性格，人家都比她好，而且人家清白还能生，言今没傻都知道要怎么选好。她觉得心里有点痛有点难过，又有点庆幸，将一切终止于非无可挽回之前，也是一种幸运。红阳闭了眼，没再关注空间里的另一个人，闭了眼睡了过去。
  红阳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无梦，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天时间过去。她坐起来发呆了一会，拿出传讯玉佩给无缺发了讯息：无缺，你说，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待她洗漱好，无缺的讯息才到来：现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因你改变了，还有很多与你有交集的人的命运也因你改变了，按你的心意改变了，这就是你存在于修炼界的意义。姑姑，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有代价的，你逆天改了那么多人的命，便会因此有诸多不如意。以你的能力其实你完全可以让时空颠倒回到最初，改变历史。可如果没有你的参与，你现在身边熟悉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死了，很多还是魂飞魄散，还有很多很多你不熟悉的人也已经死了。相比现在的境遇，你更不希望这些人都离世，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样选择的吧？
  红阳握紧传讯玉佩，她早明白她的时间能力可以让时间回到最初，把自己的命运改了，可正如无缺所说，重来一次，她的选择还是不会改变，只不过是无谓地把痛苦再尝一遍罢了。红阳轻声叹息，没有什么是无代价的，替人算命改命的先生往往不长寿还孤独一生，便是如此吧。这般一想，她心底便释然了，起码她在乎的人都还活着，父母也是寿终正寝，这便已经够了，人真不能太贪婪。她拿起传讯玉佩，给无缺发了讯息：无缺，谢谢你。原来是我想要的太多，才会难过。我已经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了，这样也很好。无缺看着传讯玉佩，不由叹了口气，姑姑，其实你求的并不多，只是管得有点太多，让天都生气惩罚你了。
  红阳没有收到无缺的回音，也没在意，无缺的性子阴冷，不回也是正常的。下了一楼，红阳便在林子里走着，她心里没了波澜，没再纠结于得不到一些，在乎的人喜欢的人爱的人能活着，便是最大的欣慰了。路过昨天坐着的地方，红阳看了眼没了人影的空地，把地上的兽皮垫子捡了起来，去了尘收好，继续往前走着。
  看到优雅坐着湖边烤鱼的人，红阳愣了，许久才回神，走到湖边，“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言今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她，“以为我回去了，你也不难过？”。红阳取出一个小桌子和碟子，接过鱼，安静地剔骨，将骨头都剔去后才缓缓开口，“我想你本就不是属于我的，离开很正常，你离开我不该难过，应该高兴，起码我没有让你为难”。言今把另一条鱼烤好，放到碟子里剔骨，剔除了骨头后取出两双筷子放好，“阳儿，来试试我的手艺。很久没烤鱼了，不知道技艺有没生疏”。
  红阳嗯了声应答，“好，我想肯定不差的”，说着拿起筷子尝了下，外皮香脆，鱼肉鲜嫩，不禁开口赞叹。
  两人各自吃了一条鱼，收好了碟子，便在火堆旁坐着，谁都没再开口。这般枯坐了一天，红阳轻叹，“言今，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适合休息，上清宫还有很多事务等着你去处理呢”。
  言今目光看着她，很是受伤的语气，“你是真的不难过。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意”。
  红阳再次轻叹，“做选择的不是我，我知道我往往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个。若说我不难过，谁知道呢，我都不知道我是否难过，我都不敢看我的心。言今，你要把它挖出来，看看它难过不难过吗？”。
  言今看着她的眼睛，“阳儿，你不要为难你自己”。
  红阳轻笑一声，“言今，我没有为难。我已经尽力了，结果如何我都无憾。言今，你觉得我该怎么样才是难过才是在意？是要哭要闹吗？还是要怎样？我希望你能选我，希望以后的路能和你一起走。可若你选择她，我哭闹又有什么用，只会让你为难，让我更难堪。我会很难堪很难堪的，言今，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言今拨弄火炉的手顿了顿，看向低着头的人，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难过，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红阳再次抬眼的时候，火炉里的火烧得更旺了，言今侧身，双手抱着她的脸，让她正视着他，“阳儿，我没走，也没想过要走。你怎么没有想过我想要的一直是你呢？根本不存在选择的说法，那个人，只属于前世，算不到今生。即使她来找，也必不因为感情，否则不会耽搁了二十多万年才来，即使前世她和我也并非感情多深，定亲也是政治因素多些，记起前世都有二十多万年了，我没想过去找她，她也没想过来找我，便可明白。到时即使她找来，我会用其他方法弥补她。但是感情，今生我只给你一个，你明白吗？”。
  红阳傻傻看着眼前的人许久，忽然就哭了，“言今，我怕”。言今把人抱在怀里，轻抚着她后背，“阳儿，不要怕，你相信我，我也许不如女子心细有些细节照顾不到你，但感情上，我是不会始乱终弃的。我如果做得不好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不要轻易说放手，不要轻易说不要我，好吗？”。
  红阳嗯了声，“言今，那我便不放手了，你不要嫌我烦才是。只要你不松手，我便不放手，我从来都不是放弃的那个人，可我也不想再被放弃”。
  言今将人紧抱着，“傻阳儿，我希望你能烦我一辈子。如果你不介意，把我所有的来生都一起烦了”。
  红阳收了眼泪，伸手抱着他的腰，“你低头”。言今愣了下，低下了头看着她，两个人的脸很近，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脸上，红阳看着眼前的人，垫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言今愣了下，转而为主动，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才分开，红阳感觉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一阵心颤，听得他喑哑的声音，“阳儿，给我可以吗？”，她只是轻轻嗯了声，把人带到卧室，任他将两人的衣物脱下，自是一番缠绵悱恻。
  红阳感觉骨架子快散了，身上的人才停下来把两人收拾干净，自身后将人抱着。言今看着累极的人，不得不压下心思。红阳感觉到身后的蠢蠢欲动，转身抱着他，“没关系的，我运转两遍灵力就没事了。你可以继续”。言今想了下便没再犹豫。
  空间里一个月过去，红阳便催促言今该回去了，言今不舍地拉着她的手，“你要不和我回去见见我父母，定下婚期？”。红阳摇头，“不必那么着急，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等我回来再确定吧”。言今吻了下她的唇，“好。那我回去准备好婚书和聘礼先。这次可容不得你反悔，我不许你拒绝”。红阳笑着点头，伸手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言今，谢谢你珍惜我”。言今拍着她的后背，“阳儿，我一直都很珍惜你。我先去处理好外面的事，晚上再来陪你”。红阳默默点头，目送着言今走远，没了踪影，才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黄昏时分言今才到来，同行的还有言今的奶奶、父母、弟弟和妹妹。红阳等人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太失态，戚月和红阳率先反应过来开始招呼众人。其他环节言今早在几百年前便完成了，现在便是下聘定婚期，婚书上婚期没有定具体日期而是口头上定了待红阳从上界回来三个月后。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戚月夫妇便是充当父母的角色与言家商谈。红阳与言家其他人互相认识一番，给了两个小的见面礼，三个长辈自也给了她和其他几人见面礼。
  红阳接过婚书细细看着，又抬眼看了眼言今，把婚书收好放到木匣子里，收到了储物戒里。聘礼丰厚得吓人，红阳怀疑言今把言家和上清宫的大半物品都拿过来了，至于嫁妆，言家都表明之前红阳在无尽海给的都已收好是她的嫁妆，红阳想了下到时还是另外准备一份嫁妆的好，戚月等人也表示要为她添妆。双方议定，言今送父母家人回了言家，回来便拉着戚月和红阳，“章家那边，我们也去通知下族长吧，我另准备了份聘礼，到时婚礼族长还是要来才好”。红阳和戚月自是认同。
  三人一道拜见了族长，给的聘礼自是没那么夸张了，不过在章家所在地区来说也是属大聘。族长看着牵手而立的两人，笑着道了几声好，红阳回来得少，言今可没少以她的名义帮助章家，族长自是十分满意，准备到时在聘礼上加些物品作为红阳的嫁妆，由于婚期未定，嫁妆都是婚礼当天给的，他的想法自是没说，红阳三人也不介意，老族长有这份心便够了。
  回到大衍洲，戚月看了身边的两人一眼，想说定亲到结婚期间双方不宜见面，又想到两人情况特殊，便没再提，只多番嘱咐言今要好生待红阳，其他人也自是一番叮嘱。待其余人都回了屋子，红阳看了眼半空，安可落在地上，向两人道喜，聊了会，自然也是对言今一番嘱托。陆陆续续的，林如风夫妇和无缺来了，申屠浩也来了，连其他几域域主也传讯过来贺喜询问婚期。
  确定没有其他消息或来人后，红阳与言今在红家父母墓前一番祭祀和告知婚礼之事。两人辞别刘逸，歇下来已经是深夜，红阳靠在言今胸口，喃喃低语，“都还没派请柬呢，就这么多人知道了。没想到动静闹得这般大，到时婚礼得有多少人来呀？”。
  言今抚着她长发，在她额上亲了一口，“这些不用你操心，有我呢，你只要准备好嫁衣，准备好嫁给我，便够了”。
  红阳嗯了声，“有点像做梦。没想到我也有三媒六聘，穿上嫁衣成婚的那天。言今，谢谢你”。
  言今轻声笑着，“这些你本来就该拥有的。阳儿，不可自轻自贱，你看你的婚礼，所有这一届的大人物都准备来，阴冥界也是，上界流明他父亲也说到时要来呢，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来，其实你远比你想象的要出色”，“阳儿，我是真心要娶你的，我想的是你为我妻，与我恩爱相守一生。至于其他东西，要争我会自己去争取，我会努力保护好你，而不是利用你为我去冲锋陷阵。虽然你实力比我高，但我还是想保护你，想把你变成依赖我的小女人”。
  红阳轻轻嗯了声，眼圈有点红，头在言今胸口蹭了蹭，抬头看向一本正经的人，撇了撇嘴，又蹭了蹭，如是，三次后言今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是饿狼见了小肥羊一般的眼神。两人目光相撞，一片火花，闪身进了空间，极尽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