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已熄，还带着残香。
  碧瑶执着狼毫，放轻步子靠近床侧，那处躺着一人，呼吸轻浅，该是已入了眠。
  眼见着那笔头快落了那脸，突地一声响起，吓得她提笔一抖，墨色晕染那白玉之肤。
  “作何？”凌宿不知何时醒了，或是本就未入睡。
  一双眼眸黑沉望着碧瑶，防备之意毫无掩饰。
  “自然是欺负与你。”她方才只一时专注了神思才慌了一刻，现下见人醒了却是展眉一笑。
  碧瑶躺上了床，似嫌地方小，将人往里头推了推，还有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
  凌宿动了动却又没抬起手来，眉头一挑对上她双眸。
  “是不是四肢无力？”她用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既想好来找你，怎的会不做些准备呢？”
  “你在蜡烛上动了手脚？”
  香炉有问题，他早便让人撤了，屋内只余烛烟残香。
  “你这般小心，毒，我怎会只下与一处？必是无色无味之物，混服方得奏效。”碧瑶用笔头在他脸上比划了几处，“你说，我该画在何处？”
  凌宿的目光无波，只盯着碧瑶瞧，也没回答。
  碧瑶轻笑，下笔在其右脸颊画了一圈，“莫要这般瞧着我，美色现下与我无用处。”
  黑墨悄然晕开，凉意不禁让他皱了皱眉头。
  他瞧见碧瑶眼底一丝怒意，亦可说是表与他眼前的一缕波动。
  只是，他有些意外，他的所为她不可说不知，前头这些都默认了，却为何今日这般生气？因着西风受了伤，心疼了？或是寂空欺瞒与她，牵扯与他？
  “为何生气？”对上这泛着水光的眼眸，凌宿竟想就这般问出来，也确实开了口。
  碧瑶满意地瞧着自个儿的杰作，提笔又在上头添了几笔。
  本来胖乎乎的圆内多了两只眼，一只鼻子。
  “自然是生气的，你需要顾府的地方我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知为何？”
  她对上他的黑眸，里头带着认真。
  “虽你知我非顾瑶，但我与她无二，若是我扮上一扮，无人会知。她虽嚣张跋扈，却也庇护了你们这些个身不由己之人。所以，你们想小惩一番顾瑶，利用顾瑶，我便也就放过了。”碧瑶翻身坐起，将手上的毛笔放下，“但是，那些追随顾瑶的，却是不得已的。你们不该将这些算在他们头上，若是今日我去晚了些时辰，西风焉有命在？”
  碧瑶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下次，冲着我来。”
  凌宿的衣衫被压得凌乱了，发丝散了，显得有些暧昧。
  “若是，要你的命呢？”他轻笑，便是面若春风。
  碧瑶挑挑眉头，“若是你取得走，便是你的。”
  她笑着伸手将陵宿的衣物皆褪了去，“但此时，你由我说的算。”
  天本不凉，穿的衣衫便少了些，白色里衣褪去显出白皙的胸膛来。碧瑶记得那些话本子，红床暖烛脱了衣衫才是‘正道’。
  虽，她看不出有哪处好了，这瞧着还没她自己的好看呢。
  “府上伙食虽差了点，但你这没二两的肉委实没眼看了些。”碧瑶摇摇头，啧啧称道。
  陵宿也不恼，嘴角微扬，“是在下的错，倒是碍着小姐的眼了。”
  碧瑶抬手轻移，顺着腰怀向下，“我瞧着话本子中皆说男女唯有两处不同，上头那处我瞧着变化不大，我倒想知晓另一处有何不同。”
  眼瞧着她细手落在其腰带，就要往外扯。
  陵宿胳膊动了动却没抬起来，索性闭上了双目，一副任凭郎君处置的模样。
  她偷瞥了他一眼，见他双目紧闭着，便又伸手将其眼皮给巴拉开。“怎的一副赴死的模样？”
  “小姐若是想要风情，与陵宿说一声便是。陵宿这般不能动弹，怕会扫了小姐的兴致。”
  碧瑶笑眯了眼瞧着陵宿，手上一用力，腰带应声落了地。
  “其实，我就想瞧瞧。”
  说着便是白裤往下一拉，脱得个精光。
  “还真是不同，怎的多出一块肉来？”碧瑶伸手戳了戳，还是软的。
  陵宿脸上多了抹羞色，更多的是恼意，“小姐若是想羞辱与陵宿，又何须如此？”
  “我便是要羞辱与你，此番你又耐我何？”碧瑶起身，将那木窗也给打开来去。
  夜半凉风习习，拂在人身上很是舒爽。但若是不穿衣衫，便如那腊月寒风，冰人刺骨。
  “我记得清楚，我们可有两笔负债要算。”碧瑶临窗望着，今夜是十六。
  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最是清辉碧水月，寒夜得颖帘，倒是一番美景。
  月光洒落在碧瑶身上，渡上一层银辉，倒显上别样娇媚。
  “你到底为何而来？”
  没头没尾的，凌宿脸容隐在暗处，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碧瑶侧脸，余光瞥了他一眼，也没看清什么，“凌公子觉着呢？”
  “你为了还债来的。”
  她挑挑眉头，说这凌宿有个七窍玲珑心也是不为过的，可她偏偏不愿答应他这般得意。
  “顾老爷曾与我有恩，此番我只为保他一命。”
  “你想让我保他？”
  “那也需你有那份能力才是。”碧瑶轻笑，转身去了内屋。
  夜已深了，是时候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