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把他找过来，我倒是想看看这究竟是哪家小伙子，竟如此有能耐！”千霜天大悦。
  一炷香后——
  默弦微微抱拳：“千宗主，您找我？”
  千霜天道：“不错，这箭艺比拼可从未出现过如此标新立异做法，老夫倒是对你很感兴趣，便想会会你。”
  默弦：“前辈过奖了。晚辈是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
  千霜天倒也不意外。若是这孩子本身便具有一身好箭术，又何必大费周章召出鬼魂附体，做这种伤敌一千损己八百的事情。“可是箭术的问题？”
  默弦倒也没打算隐瞒：“实不相瞒，是晚辈……无法碰箭。”这个弱点，他早已想到应对之策。只要让他自己的意识被屏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无法干扰他。
  对于人类来说屏蔽感官倒是容易，屏蔽意识却是难如登天。没有人能够自主地屏蔽掉自己的意识的，一般在被重创昏迷的情况下，人类才能被迫地屏蔽掉自己的意识，断开对身体的控制。
  而默弦是妖魔混血，再加上修炼鬼气，几乎上身的鬼魂都会被他当成养分消化掉，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召唤鬼魂来屏蔽掉自己的意识，代替自己操控身体，这种事情对他来讲易如反掌。
  千霜天是个聪明人，不能碰箭，怎么说也算是短板一个，人家愿意摊出来讲证明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去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你小子倒是挺灵活。一直以来，无人想到寻找规则的漏洞。唯有你小子，找出茬来了。”
  默弦呵呵一笑：“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那群仙家子弟太不懂得变通。世上没有毫无瑕疵的人，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是有漏洞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千霜天满意一笑：“你这小子，要是是我门下的该多好。”他目光往窗外一瞥，只见集会的席位上洛冰尘的身边有一空位，道：“你是洛家人吧？”
  默弦微微一愣：“不是，但晚辈是凌空的门生。”
  千霜天若有所思：“这样啊，外姓人……能与亲眷弟子漠颜君共同出席这种仙家大会，看来洛家对你很器重呢。”
  默弦笑呵呵地摸了摸后脑勺：“哪有哪有，先生过奖了。”器重个鬼，套路倒是不少。
  千霜天脸上一直挂着十分遗憾可惜的表情：“这样啊……”想把人挖过来看来是不太可能了，“虽然你是洛氏的门生，不过你若是愿意来南冥听学，我们也是欢迎的。”
  默弦倒是没想到千霜天会这么说，有些意外：“前辈，这……不合规矩吧。”
  千霜天笑眯眯道：“你自己刚刚还说过，规矩是人定的，这南冥仙府的规矩自然是本宗主定的，本宗主说了算，你顾虑那么多作甚。”
  默弦笑道：“那晚辈有机会便上门前来叨扰。”
  千霜天道：“不耽误你参加宴会了。你且先行回座吧，别让漠颜君等急了。”
  “是，晚辈告退。”
  默弦出门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觉得千霜天绝对会当场把他砍死。
  “去之甚久，千宗主找你，所为何事？”洛冰尘喝了口茶，淡淡问道。
  “怎么，想知道？”默弦嘻嘻一笑。
  “并不想。”洛冰尘一脸冷漠，“千宗主向来惜才，此次找你前去，也能猜个八九分。”
  默弦撇嘴：“什么嘛，你知道啊，真是无趣。”
  “此次，洛桑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洛冰尘表情凝重，“你竟还有心思晒笑。”
  “怕什么，兵来将掩水来土挡，怕他作甚。”默弦不以为然，“他是难对付了点，不过要对付他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洛冰尘摇头：“无知，自满，轻敌。洛氏旁系如今发展壮大，洛桑的势力岂是凭你一人能够扳倒的。”
  默弦眉头微蹙：“这倒也是。眼下我们还真是四面楚歌啊。”
  洛冰尘摇头：“这倒也不会。毕竟旁系针对的并不是你我二人，而是洛氏直系。你我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这我懂，杀鸡儆猴。他们这是打算干掉洛叔的得意门生，给洛叔来个下马威啊！”
  “嗯，便是如此。”
  这时候，洛冰尘和默弦算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一根绳上的蚂蚱。
  直到六年后——
  “此次入炼境修炼，与其他家族的弟子们一起，莫要伤了和气，尽量别和其他家族起冲突。但如果，别人故意找茬，咱们也不能客气，必须给予还击。诸君，明白否？”洛枫桥大声问道。
  “明白，宗主！”
  炼境，修炼之境的简称。修炼之境是洛阳的凌空洛氏，琼台的南冥千氏，江都的清月风氏，漠北的天琅冰氏四大家族联手打造的一处堪称炼狱的修炼之地。此地凶险异常，所以炼境的历练向来都是一年一次，在年底举行作为考核。
  “好冷！”默弦冻得瑟瑟发抖。纵然他是冰灵根，也耐不住漠北这地方的极寒。
  十五岁的默弦身形修长高挑，相貌更是无与伦比。但他的相貌一直都在变。
  没错，他从不用自己的真容去面对其他人。
  很多人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的脸已经毁容了。
  “切，整天用假皮相去勾搭仙子们，真是不知羞耻。”有人在默弦身后议论纷纷。
  默弦从十岁起便用人类的相貌。许多新入门的弟子对他是妖魔混血一事一无所知，甚至是老弟子也渐渐淡忘了默弦的族别。
  没办法，看脸的世界啊。
  这张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
  “再多言，历练回府后，加罚。”洛冰尘冷冷地看着那群议论纷纷的弟子。
  那群弟子瞬间闭嘴。
  默弦对他们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有本事你们也去弄张好脸来啊。”当今易容术最强的，说是默弦也不为过。因为他发现，他身上拥有九尾狐妖的血统。
  九尾狐妖在易容术的天赋上得天独厚，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比不上的。
  “你！”那些弟子气得牙痒痒。
  “默炎轩，够了，休要在胡搅蛮缠。”洛冰尘冷声道。
  “哼。”默弦冷哼一声，冲到队伍前头去了。
  六年时间，洛氏直系旁系相斗，战况愈演愈烈，洛桑的势力硬生生地被削弱至现在不及原先十分之一的地步了。
  洛枫桥表示：咸鱼翻身了还是咸鱼。还不如别翻身。
  而默弦和洛冰尘，自然而然地解除了这种相互连累的境况。两人的关系不知为何迅速地冷了下来，从之前的出生入死，变成现在的点头之交。
  “默炎轩，你先前与漠颜君的关系可不是这样的。”胡夭夭撞了撞默弦的胳膊，“你以前可是寸步不离地黏在人家身边呢。”
  默弦哼哼：“我嫌丢人，不行么？”
  胡夭夭一脸“我才不信”的表情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目光？”
  默弦瞬间泄了气：“夭夭姐，看破不戳破嘛。”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么做，是不想给洛叔添堵啊。也不想给漠颜君添堵。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漠颜君我都能成功地惹他生气。唉。也许是我们相冲的原因吧。每次遇见我漠颜君都会倒霉。要么跟着我一起被罚，要么被我拖下水。”
  胡夭夭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相冲的。”
  默弦扳着手指：“诺，首先命格相冲。本大爷我是天煞孤星，漠颜君是极向离明；然后灵根属性相冲，他是火灵根，我是冰灵根。诸多此类的喽。”
  胡夭夭道：“唉，你这也真是……你若真心想和他做兄弟，这些算些什么，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默弦：“……”
  “冰尘，你跟默弦那小子这是怎么了？你们平时关系不是不错么？”洛枫桥的儿子洛夜拍了拍洛冰尘的肩膀。“昭辰，别闹。”洛冰尘的视线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洛夜无奈了：“我好歹也是你的兄长哎，叫声哥哥会死啊？”
  洛冰尘冷哼：“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又成何体统。”
  洛夜，字昭辰，和洛冰尘最亲近的人之一。也是喜欢和洛冰尘抬杠的人之一。顺带一提，他和默弦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并没有种族偏见。
  “别想岔开话题。”洛夜一脸八卦，“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
  “……不知？”
  洛冰尘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就折腾成这样了。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思索该如何报恩的时间。
  洛夜白了他一眼：“你们俩就是命里犯冲！”一个傲娇，一个闷骚。
  洛冰尘不想再理会他，直接御剑飞起，走人。
  洛夜很快追上他了：“你可别忘了这次历练的目标啊。”
  洛冰尘微微颔首：“家族重任，岂能忘。”
  这次历练的重头戏，其实是两把神器。一把是出现在极寒之地的火属性神器玄冥天炽剑；一把是出现在熔岩之地的玄幽冥冰剑。
  这两把剑，是仙家弟子们这次历练的头号目标。
  炼境固然凶险，可同样，宝贝也不少。
  “正好你先前那把天炽剑断掉了，这次来把新的，还是上古神器，激不激动啊？”洛夜御剑很快追上了洛冰尘。
  “……”洛冰尘懒得搭理他，不语。
  洛夜自讨无趣，默默地找仙子们聊天去了。
  谁知，仙子们全围着一个人——还能是谁，招蜂惹蝶的默弦。
  洛夜肺都快要气炸了。
  真的是，他怎么得罪这两个人了，一个比一个气人。
  默弦欲哭无泪，长得帅能怪他么？
  “默弦师弟啊，出来出来。”洛夜一把拉过默弦，揽住他的肩，伏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怎么泡妞不给我留几个？”
  默弦连忙道：“昭辰哥，你若是要的话，全都给你也无妨。”叽叽喳喳还满身胭脂味简直烦都烦死了，还令人作呕，什么仙门名派，倒像是烟花之地勾栏之中的名牌！
  “呵！”洛夜捶了他一拳，“你这副样子，要是被冰尘看到了，他决计要你好看！”
  “这……”默弦心塞，“又不是我主动的，是她们自己围上来的。男女授受不亲，犯禁的不应该是我，是那群女人才对。”
  洛夜又捶了他一下：“小子，要懂得怜香惜玉，别一口一个女人的叫，那是‘仙子’。”
  默弦无语。这人啥都好，只是遇见女人，就会神志不清神魂颠倒，真不知他是怎么被尊称为清晓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