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输了么？胡膘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腹下的痛处让他想起，当时有三个人一齐起脚对付他，一阵目眩之后，整个世界就变黑了。他还隐约听到了看客们的欢呼声，以及台上的铜锣响声。
  虽说进前四的目的达到了，但有谁不想更进一步呢？他积极要球的目的，不就是想让队伍走得更远吗？
  胡膘望着秋月失了神，脸色十分沧桑，就好像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
  秋月看了好笑，先不理会，把煎好的药提起来倒了一碗，再将药罐搁在桌上，拿勺将药划几下，端过来。
  草药煮起来总是香的，而喝起来从来都是苦的，再配上此刻的心情，胡膘更是觉得难以下咽。
  “好苦！”不论是面上还是心里，胡膘都觉得一阵苦涩。
  秋月放下汤勺，看着他摇头笑了一阵。爷是个难伺候的主儿，谁都没有她清楚，但她每次都有点子应对，这次也不例外。
  “这个药爷都喝了三天了，还嫌苦呢！”秋月对待他就像照护个孩子似的，十分细心。
  “不喝了不喝了，都喝了三天了，腻了。”胡膘正郁闷呢，哪儿有心思再品尝这么苦涩的什物。
  想让他听话，就得掉掉他的胃口，效果已经达到了，秋月将药搁在案上，故意调侃说:“大夫说这个方子得喝七天，不然起不了作用的，爷真的不喝么？”
  “不喝！”胡膘回答得很果断，就算喝了药，队伍输球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了。
  “奴婢只说输了，可没说输了哪一场。”秋月终于忍不住笑了，眼前的这个主，简直是个笨蛋。
  “嗯？”胡膘这会儿被说蒙了，有点儿听不懂，接问，“除了输给四队，还能输给谁？”
  “昨天郑家公子过来看望，考虑到爷的身子，初一的决战弃权了。”秋月笑解释说，“所以咱们输给一队啦。”
  胡膘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拍手大叹一口气。
  “怎么了？”秋月微皱眉头，每次爷一叹气，铁定是有什么事不好了。
  胡膘吞了半天气息，好像十分憋屈，忽然感叹道:“真是的，干嘛弃权啊，我身子硬着呢！”
  秋月:“……”
  果然人的欲望都是个无底洞，进了前四又想进决战，进了决战又想拿第一，目标什么的都是假的，一个劲儿的往上爬才是真理……
  总结起来就是——贪得无厌！
  想了半天，胡膘终于妥协说:“唉，弃权也好，慕容的队伍那么厉害，不弃权应该会输得很惨吧。”
  秋月轻叹一口气，看来爷还是理智的，她还以为病了这么一场，爷的智商已经急剧下滑。
  “奴婢还听说初一时候，皇帝陛下会宣前四个队伍的领头人进宫领赏。”
  “初一？”
  胡膘仔细算了算，如果自己昏睡了三天，那明天不就是腊月初一了吗！胡膘哪儿还有心思躺在床上，眼看又要面圣了，最起码得有个好面色吧……
  下床穿好衣裳，还没等秋月嘱咐，胡膘将桌子上的药汤拿起来，一饮而尽。不得不说，秋月伺候他，还真有一套。
  “快加身暖袍，咱们出去一趟。”待打理好衣着，胡膘嘱咐道。
  “午时快到了，要出去也该用了午膳再说，况且爷的伤势刚有回转，不益过多劳顿。”
  秋月不敢带他出去，那日郑军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她看着他嘴角还残留着几丝血，知道伤势严重，一下就急了。
  胡膘昏睡了三天，她在东院陪了三天，煎药喂药的活儿都是她亲手做，空闲的时候，她只能坐在床边看着他空着急。
  她的付出不需要回报。昏睡了三天三夜，秋月终于等到爷醒过来，而她的喜悦，只表露在简短的几个字眼里——爷终于醒了。
  “花咩花遂花自许，
  夜黑夜高夜满天。
  闻钰愿为蓬旭还，
  盼举情来初雪寒。
  浮云瑶印阴暗暮，
  榆林霓忆筠欣然。
  此夜微沙绕清风，
  此月却半拒方圆。
  ——《欣国公传记·秋月序》”
  “快点儿快点儿，我自然撑得住，至于午膳，赶去郑府蹭一蹭也是可以的。”胡膘催她的样子，就像个无赖。
  秋月可赖不过他，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考虑到爷的身子，她也只好答应跟着一起去。
  胡膘昏睡了三天，长安城的雪也细细地飘了三天。虽说雪下得并不大，但冬月底的长安有足够的诚意将它们留住。三天下来，整个皇城都被白色所笼罩，路上行人稀少，雪花仍然在漫天飞舞。
  一个小厮驾着马车往城东赶去，路面十分安静，马蹄踏在雪地里，回声响得清脆。
  “不过就过了三天，怎么感觉一切都变了。”胡膘掀开车帐朝街上看了看，摇头感叹道。
  “是啊，变化可不少，早上花姐姐还来看爷了呢，可惜爷那时还没醒。”秋月答应一声，故意调侃说。
  “她来了？”
  胡膘有些诧异，就大汉的族礼，男方提亲定亲后，姑娘家在过门儿前是不能与男方见面的。
  “唉，也不知道是哪位先辈祖先定的规矩。”
  “急什么，再过二十来天不就过门儿了么。”秋月摇头笑了笑，忽然又记起件事来，接说，“对了，昨天吉普公子来过。”
  “嘿嘿，也就他实诚，隔三差五地朝我这儿跑。”一提起吉普，胡膘总会不自觉发笑，他们俩好像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秋月忽而变得严肃，望着他接说:“吉普公子家里出事儿了。”
  胡膘的笑容瞬间止住，好端端的，吉普伯府声誉优良，能出什么事呢？
  “爷别着急，是喜事儿。”秋月见把爷忽悠住了，不禁又笑起来。
  “你这丫头……”胡膘伸手戳秋月额头，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沉默一会儿。
  想了半天，胡膘突然发现重点，连忙追问:“嗯？喜事儿？”
  “是啊，北执子府的李二公子昨天忽然携聘礼去伯府提亲去了，公子正为这事儿发愁，过来看望爷，结果爷还睡着呢。”秋月点头解释说。
  “这……”
  胡膘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不过是睡了三天，整个世界好像真的大变了，他都错过了些什么！洛兄弟竟然看上了吉普家的千金，他会是什么时候中意别人姑娘家得呢？
  除了八卦，再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胡膘此刻的心情，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伯府了解一下，这事儿还不知道成了没有啊！
  “爷，郑府到了。”待马车停下，焙烟在外面喊一声。
  胡膘先下马车，再将秋月接下来，刚一转身就看见郑军在门前整理衣着，有些着急，看样子也是要出门办事儿。
  “哟，郑兄弟要出去嘛？那我可真是来得不巧。”胡膘笑着朝郑军喊道。
  “胡兄来得正是时候！”
  ……
  下节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