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冬雪冷梅雁雍雍
作者:
雁飞儿 更新:2021-05-14 06:39 字数:2786
“云舒霞卷人如旧,春泥秋巢复空空,堪折未折花枝落,千语万言空幽幽。”
贝勒爷无意从孩子口中方知雁儿回来的事,苦于当日格格的嘱托,十三爷当年的托付,
为着格格这点血脉,明日里绝然同吕家一切的走动面会,也为着王府上下几辈人的脸面,熬着心,苦着情分,殊不知今日的密函里却又道出,雁儿不忍连累众亲,在丐帮朋友的帮助下,再次出走,不得下落已数月之久,可叹缘分了了,终不复见。
“爷,十三爷来了。”贝勒爷乍听得下人声方缓过神,正引导着十三爷进入书房,
“想什么呢?方见你出神的厉害?”
贝勒爷摆了摆手,示意旁人退了出去方道:
“刚收的格格的密函,雁儿她又失踪了。”
“我刚去看过格格,听说了。那丫头躺了大半年,又养了几个月,方见好些,终归是留不住,她是有心要走,哪里好去寻。”
“格格怎么样?”
“她的身子骨打小的,也是时好时坏的将养着罢了,就是想孩子想的狠。”
“孩子在我这里已同几个小子读书,乖巧的。”
“当年我顾不上,只得托付你照顾他们,这几年不负所托,为兄感激不尽。”
“十三爷客气了,想必十三爷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吧?”
“皇上于我有再生之恩,本不应妄测,前几日入宫方听得些,百思不解。”
“哦?何事让爷如此烦闷?”
“皇上有意开恩科,广纳贤才,这科举之事本无可厚非,只是皇上同我商议时,李卫那奴才就在门外候着,我本不屑此人,恰恰退宫擦身时他竟低语了“八股”二字,应该是刻意同我知晓,不知何意,方来同你商议。”
“还有这事?”贝勒爷也是诧异的很,虽偶有听得李卫此人,期初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如今倒是万岁爷眼前的人了,不可小觑了,只是这“八股”二字视为何意,不明言所谓何图?忽想起曾私藏的两本手抄本的《朱子近思录》及《知言集》,还是当年因听得雁儿讲是吕留良的孙女,为了解吕家托人打听得到的,据说当年先生选评时文也是颇有影响的。
“看贝勒爷的样子,可是想到些什么?”
“万岁爷恩科自然是“八股”文章,自盛唐以来,至前朝,已成体系至今,那奴才既然仅在擦身中说的二字,想必也是相信十三爷事后定有所思,八股二字无意,想必是提醒十三爷注意那些关注八股的人或事,十三爷若不便,为弟可做些打探。”
“如此自是甚好,那就有劳了。”
“爷客气,还是同去后院赏花品茶的好啊。”贝勒爷忽提了嗓子说道,
“是啊,久有不来,想必是又有什么奇花异景,看看也好。”
“来人啊,后院备茶!”贝勒爷故意再提高了嗓门喊着,
十三爷也不多言,心领神会的踱步后院,从刚窗外闪过的影儿思忖着,看来这儿也是不安生的,贝勒爷一直托病,想必自然引的四哥猜忌,亏他个逍遥王爷,从不结党评论时政,在自己被父皇禁足期间,家眷也多有他照顾,想必也是因此,万岁爷迟迟不召见,任由他的心思闲着,即便是自己府上也是有的,这里哪里能少了,这万岁爷的心思是越来越深,已不再是幼时的四哥了。
“十三爷,刚也是见了吧?”贝勒爷边递了茶问,
“是啊,我府上偶尔也见得几个,爷一心为皇上办差,留得他们也好做个证不是?呵呵。”
“来人,把人带上来!”贝勒爷一挥手呵斥着,
“你这是早有准备啊。”十三爷忽惊了一下,不曾想贝勒爷还是老样子,眼里不容沙子的。
“我与十三爷叙话,也是你听的?”贝勒爷颤抖着手骂着,
“贝勒爷饶命,十三爷饶命啊——”
“今儿正好十三爷在,做个证,我不杀你,但决不可下次,滚——”贝勒爷摆手让人带了下去,一杯茶一口饮下,方平稳了些对十三爷说道:
“这些个奴才出入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该杀杀他们的气焰,我不同十三爷的度量,如今也不必瞒着十三爷,期初杨毅带格格南下避世,先帝爷其实早已知晓杨家同吕家的渊源颇深,只是疼惜格格不予追究罢了,臣弟多年朝廷内挂了虚职,也是先帝爷的意思,独留我这一路知道些格格的消息而已,明为关心,实是监督,若发现杨家一旦存有二心,格杀勿论!为了保护他们,多年来不曾相见,不过偶有些书信罢了,十三爷刚来时说是已去看过格格,我自然知道十三爷同格格幼时情谊,不去当面看看实难放心的。”
“是啊,自打四哥解了我的禁足,我就四处打听他们的下落,好容易打听到了,欢喜的连夜赶去,如今听的你一席话,方后悔冒失之举,该同你商议的。唉!唉!”十三爷搓着发汗的手心说,
“十三爷同皇上有多年的兄弟情谊,想必万岁爷顾忌你,暂时不会有大的动作。”
“如今的四哥已不是往日的四哥了。”十三爷叹着气自语道,知道多言了收了声。
“我虽得先帝爷的密令,绝不参与党争,也绝不评论时政,也恰恰是这样,不论是八爷党还是万岁爷早已对我忌讳多年,为自保同时也是保他们,一直托病做个逍遥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味的退让,眼下已无路可退。眼下为着“八股”也该变一变了,这第一步就是先绝了那些眼睛,至少躲了远去,让他们也好有个忌讳。那些个举子文人都是穷酸的,若要走近他们也是需要些时日的,这一双双的眼镜看着,再者误将些胡乱的穷词酸调传了不该传的人的耳朵,岂不是又是一场有理说不清的冤狱啊,戴名世的案子大大小小也牵连数十人,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笑话,也不是笑话。”
“这话可不敢说的,亏得我听的。”十三爷越听越不敢听,搭话拦了一句。
“是啊,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三爷也知道忌讳了,我自然晓得只是同你啰嗦几句罢了,这些事爷自然是不好出面的,既然我接了爷的差,就全由我来做更方便,皇上也知道我的品性,碍于正黄旗的身份,想必也不会怪罪什么,大不了也是斥责几句,先帝爷就是看中我这个半个江湖人的用处,十三爷想必也是知道才同我商议不是?以当今圣上的聪明才智自然也是晓得几分的吧。嗯,说道这里,我倒是明白几分李卫的用意了。”
“自打被皇阿玛禁足后,我这脑袋怕是要早早的行将就木了,还是贤弟看的透,虽说有些事讲究事在人为,但是有些事终归避免不来,我即要拜托贤弟务必尽力而为,同时我必承诺只要我在世一天,能护着多少,护多久算多久。”十三爷也是一点就透的人,贝勒爷的苦口婆心,无非是想说万岁爷恐怕有意再起文字狱了,新皇登基铲除异己,肃清言论,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血滴子从几年前兴起,原本是皇阿玛的密差,如今怕早已是四阿哥的鹰爪,阴毒的功夫更甚了,李卫为何此次会通气于自己,难不成是皇上的意思试探?或是利用?不敢深思下去,后背已丝丝发凉。
有了十三爷的承诺,贝勒爷的心稍稍安慰了些,不如借着这趟差,顺便打听一下雁儿的下落也好。
四娘拖着病重的身子在丐帮兄弟的帮助下,辗转回到了峨眉,这一住又多年过去了,随着师太日日打坐调息,如今体健更甚往日,想起往事如风,这几年来江湖上的纷纷扰扰,也似过眼云烟般消散,只是堪忧随着师太的过世会再起波澜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清,师太的离去,同门的情谊,这峨眉的担子怕是要压在自己身上了,真的要接吗?私仇未报卓有不甘,那个黄四儿到底是谁?先皇怎可早早的驾崩了,未等得及自己为师傅师弟报仇就走了?这些疑问盘旋在脑中多年,看样子是时候了却尘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