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吗？”游方常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妖怪。
  妖怪警惕地盯着他，开始摇头。这种能影响一个人数千年轮回机遇的力量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这种秘密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尤其是游方常的这种神情，看着就像想要坑他！
  游方常了然地点了点头：“不想知道也好。反正我也不知道。”
  妖怪……妖怪瞪了他半晌，把气又忍了回去。
  跟着游方常的这许些年，他的养气功夫是越来越好了。
  “既然不是要跟着方愈那小子走，你说的离开的时候到了，是怎么回事？”他换了个话题。
  “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游方常一摊手，“我只是隐隐有所感知，并不会掐算未来。”
  ……
  与此同时，在长柳城与青山村直线相连，靠近长柳城的六分之一处。
  这里是一条涛涛长河，河水湍急迅猛，奔涌的声音宛如雷鸣，河流两岸是光秃秃的沙石。而在附近的方圆百里内都没有人烟，更别提能过河的桥和摆渡的船夫了。
  徐立满脸疲惫地跪坐在河边，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你有什么办法吗？”他用因沙哑而显得低沉的嗓音发出疑问，但他身边空无一人。
  “我……我……对不起……”细细的嗓音从他胸口传来。那里挂着一个小葫芦。
  “不是你的错。”
  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两个月前，原本已经恢复了健康的徐母突然开始渐渐虚弱，徐立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直装作个普通葫芦的小妖怪暗自给徐立托了梦，告诉他恐怕是当年做药引的那半颗心缺了心血的缘故。徐母虽寿数已经补齐，但之后的日子里，她只会日渐虚弱，最后甚至可能无法自由行动，只能一天天的煎熬日子。
  但这般活着，岂不是生不如死？徐立又如何能够让母亲忍受这个？他只能再去找游方常，看看这位莫测的游大夫，是否还有别的办法。
  可游方常行踪不定，谁又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
  幸好小葫芦还是有些办法的。他虽然算不出游方常的所在，却可以算出妖怪的方向。
  只是小葫芦的推算方法十分特别。
  他在一只葫芦腹内放入妖怪的气息，再将葫芦侧放于平面上旋转，待到葫芦停下来后，葫芦嘴所指的方向，就是妖怪所在的方向。
  但这方法只能推断出方向，无法知道距离，所以也就无法根据目标地点来规划路线，更不知要寻找多久。
  小葫芦的修行还不够，他是植物修行而成的妖，天生就更受限制，本体无法离开大青山脉太远。
  于是，小葫芦的本体留在徐家照看徐母，又结了个分身交给徐立带上。
  这个分身葫芦也能与徐立沟通，帮他确定方向，还有一些玄奇的妙用，但却无法施展与自身无关的法术，更无法变成人形。
  徐立离家之后，根据葫芦所指引的方向前行。然而这是一条直线，而这条直线上，大部分地方都是没有路的。
  这一个月里的翻山越岭当真可以称得上是苦不堪言了，但徐立到底是坚持着走到了这里。
  可是眼前这条湍急的大河，他又该怎么过去呢？
  “如果知白姐姐在就好了。”小葫芦沮丧地念叨着，“她要是在的话，就可以带着你直接飞过去了。”
  “知白？”徐立疑惑地问道。
  “知白姐姐特别漂亮，她的本体是一只有着长长尾羽的白色大鸟。”小葫芦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可惜，老山神爷爷不见后，知白姐姐也就跟着不见了。”
  徐立没听清后半句话，他眼下的心思不在这里，也不在意，只皱着眉思考如何才能渡河。
  河水湍急，就算伐木为舟，怕也是会被冲到不知哪里去，架桥更是不可能了。
  若是要绕行，又不知要耽搁多久。
  小葫芦也跟着难过起来，想了半天说道：“我或许有一个办法，就是可能有点危险。”
  “试试看吧。”
  片刻之后。
  一个巨大的葫芦横躺在河边，葫芦头已经探入了河里。徐立伏在葫芦上，一条细细的葫芦藤绑在他腰上固定住。另一条葫芦藤跨到河对岸，紧紧绑在对面的巨石上。
  “抓稳了，我要开始了。”小葫芦的声音有些瓮瓮的。
  徐立应了一声。
  绑在对岸的葫芦藤瞬间抽紧，拉着大葫芦直接入了河，激起一大片水花。
  大葫芦中空，在河上漂浮，但葫芦左右都是是圆滚滚的形状，河水又太过湍急，将葫芦打得不停地翻滚。徐立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要不是腰上绑着的葫芦藤，怕是就要被河水冲走了。
  他几次翻到了葫芦下方，整个人浸在水里，只能闭气。翻到河面上的时候，浪头又一个接一个的打在他身上，叫他连喘气都困难。徐立只能死死抱住葫芦，不知在河水里颠倒翻滚了多少次之后，他身下的葫芦突然一震，接着就停住了。
  终于到了。
  “你还好吗？”小葫芦担忧的声音响起。
  徐立深喘着，暂时无力回应，他拽着葫芦藤，刚爬到岸上，就直接翻身瘫倒在了地上，仰面躺在喘息。
  岸边的大葫芦缩小后，葫芦藤一牵，又挂回到了徐立的脖子上。
  “你、你怎么样了？”小葫芦细细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似的。
  阳光穿过树木的枝丫照在徐立身上，睫毛上的水珠反射着的光线落近他眼睛里。他眯着眼睛抹了一把脸，然后抬手握住胸前的小葫芦，嘶哑着笑了一声：“谢谢你，我没事。”
  “我还是太没有用了。”小葫芦低落得很。
  “胡说什么呢。”徐立安抚地摩挲了他两下，“歇一会儿，咱继续赶路。”
  “要是……要是还有好远好远怎么办？”小葫芦不安地说，“要是，在咱们快到的时候，他们突然换了方向怎么办？他们都很厉害，千里万里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多远的距离。”
  “那就一直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