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你总算是回来了！”连夜赶回扬州的黄春一脸疲惫，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重担可以卸下一大半。
  不过，显然春申公子高兴得太早了。
  “我不在的这几年，红楼里的人可还安分?”
  他不问则已，一问黄春心里只有满满的忧伤。
  “高层还算安生，只是我最近查到，云淞好像私底下和田冬接触过。”黄春尽职地汇报着情况，也幸亏当初楼主是以魏夏的身份去的西京，是以底下人也都只以为是信陵公子失踪了，怎么也不会想到楼主身上。
  覆雪的柳树林，在夜色里显得尤为阴森。黄春提灯站在云杉的面前，总觉得楼主好像变了。
  “不过魏夏那小子这几年过着见不得人的日子，很是郁闷。”黄春笑笑，她这是在提醒楼主玩得够了，也该回去干自己的正事。
  云杉当然能听得出黄春的意思，不过现下，他却依旧不想回红楼。
  比起在红楼里一日一日看各种消息，探八方情报，很明显，呆在梁鸳身边的日子更为安逸。
  “这几家都是林阅音留下来的，你找个时机把管事的人给换了。”云杉拿出几张纸，如玉的手指纤细而好看。
  黄春接过去店契地契，不可思议地看向失踪了五年的楼主。
  “你不必猜了，这是楼主夫人给的嫁妆。”一句话点明了梁鸳的身份，也让黄春的心思变了好几回。
  “楼主，你为了这几家店就卖身了?”黄春打趣道。
  早在楼主打算去西京时，她就已经有预感楼主会栽在那丫头身上，却不想竟栽得如此彻底。也亏得他说这些事嫁妆，谁嫁给谁还不一定呢！
  “当然不是。”或许是因为黄春说的是梁鸳，此刻的云杉神色无比柔和，就像所有的棱角都被那个名字磨平一样。
  小道上传来几声狼嚎，让本就阴森的柳树林变得更诡异起来。
  “那梁姑娘是靠的什么吸引了我们的云大楼主?你快给我说说呗！”这几家店都是年利千两银子以上的好铺面，哪怕是云杉卖身所得，一直操心楼里开销的黄春也觉得值了。
  原先只能端坐在那发号施令几年不接单子的人，现在也能给楼里创收，还是不小的收入，这让她怎能不满意?
  “还是说，是梁姑娘的聪明才智吸引了楼主你?”心满意足的黄春开始想入非非，甚至怀疑梁姑娘是不是给楼主下了春药走的女上位。
  “也不是。”云杉摇头，这样的雪夜，月光只会比雪光更冷更寒，可天地并不是全都被冰封，至少他手里还有一盏明灯。
  黄春一听楼主如此回答，心里的兴趣更浓，她笑道：“总不会是梁姑娘用美貌征服了你吧?”
  虽然梁鸳确实智多近妖，也确实让人摸不透猜不着，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梁姑娘的脸生得寡淡，身材也寡淡，她看着不像是能勾住楼主魂魄的样子。
  “夫人的嫁妆并不只有这几家铺子而已，而是一半的林家，你说为这，我该不该娶?”他笑着说出这句话，脑海里也浮现起那天船上梁鸳和他说话时的情景，巨富打动不了他，才智也打动不了他，他当时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倦了江湖里的纷争。
  而后来，他称她为夫人的那一刻，才是沦落的开始。
  云杉曾以为，当他坐上红楼楼主的位子，当他杀过各式各样的人，就不会再有人能吸引他，更别提女人。
  “楼……楼主，”黄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说的是真的?一半的林家?”
  咽了一口口水。
  黄春觉得，这个世界也太特么玄幻了。
  云杉点头。
  谈完了该谈的事情，这两人很快在柳树林分别。
  云杉回到客栈时，烛光未亮，床上的人呼吸均匀，睡得深沉。
  他放下了剑，出神地望着梁鸳。
  仔细一看，他的小姑娘生得还是很好看的，一张小脸圆润可人，很是讨喜。
  “你看我做什么?”床上的人被盯得不自在，终于装不下去主动暴露。
  “我看夫人生得好看啊！”云杉坐在床畔，顺手点亮了灯。
  摇曳的火苗噗嗤闪窜，他的眼神深情地仿佛能挤出水来。
  “见完黄春了?”梁鸳被他这一句话说得脸红，随口问了一句想掩饰自己。
  云杉嗯了一声。
  梁鸳靠了过去，很自然地就想枕在他腿上，却被冬霁的手给拦住。
  “刚从外面回来，你这么靠上去肯定会凉着。”不得不说，开了窍的云楼主比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都要细心。
  梁鸳笑笑。
  “我正睡得热，不打紧。”说完她坐起身来，脑袋就靠在冬霁的肩上。
  “我以为你会去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梁鸳一边说着，一边玩起冬霁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顺很滑，比女人的头发还要好看。
  “黄春不是多嘴的人，怎么会留我那么久。”云杉也笑笑，任她玩自己的头发。
  “黄春不会，可云杉会，”离开五年，梁鸳依然记得那位无聊楼主，“你失踪五年，他一定会让问清楚前因后果的。”
  “楼主没那么无聊，除了黄春，他其实也没有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冬霁……嗯，努力改变自家媳妇儿对“云杉”这个人的想法。
  梁鸳玩头发的动作一停，她淡淡说了一句：“云杉其人，无情而绝情，我得罪了他，你因我得罪了他，不过幸好，我已经准备好东西弄死他。”
  冬霁浑身一寒。
  当初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如今要被亲媳妇儿弄死，所以，这是报应吗?
  “你准备了什么东西?”冬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只要知道媳妇儿准备的是什么毒，他就能提前准备好解药，大不了来一场假死就是。
  “你放心，不是毒。”梁鸳抬起头，眼神真挚地看向冬霁
  在这一刻，冬霁充分认识到，这个被自己喜欢的姑娘，就是一条可爱的竹叶青。
  “不是毒，又是什么?”若是以前，梁鸳但凡有回避的意思，冬霁绝对不会再问下去，但是如今这事儿，他又不得不问。
  他死不死的没什么关系，总不能叫刚娶的媳妇儿不明不白地守活寡吧?
  “白头蛊啊！”
  这一语出，冬霁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