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山洞里边虽然空旷，但总不及地面上空气流通，外边虽然艳阳高照，空气炎热，但八戒一出洞口，还是感到心情无比舒畅。
  青牛赖在洞口不愿出来，孟大叔对它虚指一点，青牛忽地一下窜出洞口，仿佛后边有人用鞭子抽打它一般。出来之后，它心有余悸，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孟大叔。
  “你们带我小月姑娘走吧，这里的事不用你们管了。”孟大叔对八戒和瘸子大叔说。
  “大叔，你呢？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你们村的王翠花，当初和你爹有，嘿嘿，曾和你爹关系非同一般……”
  八戒听到这里，脸上一阵发烫。
  “她死了之后，阴神思家心切，回了一趟娘家，恰被我遇上。她娘家只有这么一个侄女，正在受苦，我估计她不肯作罢，结果，她真托梦给你们，求你们去解救。解救这位姑娘，自然免不了一场恶斗，那老黑神通广大，有浑搅日月的本领，虽然已被封印多年，法力不比从前，你们仍然不是它的对手……”
  “大叔，这一切，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所以，我变成老头子在村口下棋，实际上，是等你们前来。你若肯来，便是与我有缘，你若不来……”
  孟大叔没有继续说下去，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话里有话。
  八戒早就想到，村口下棋的老头子不简单，却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孟大叔。不用说，和他对弈的中年，自然是被他称为“小”
  的少年了。
  小月姑娘还在昏迷中，孟大叔可能是顾及对方是个大姑娘，没再搓泥丸子喂她吃，而是走到八戒身边，用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按摩了她的头顶几圈，没多大一会，小月姑娘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
  八戒此刻还抱着她，他想松手，但小月刚醒过来，还没完全清醒，正茫然地瞧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还在睡梦中。她对瘸子大叔说：“大叔，你看……这这……”
  “这什么这，你先抱着点。”
  八戒感觉抱着也不好，不抱也不好，左右为难。
  “你们先带着小月回朱家庄吧，几天后我会过去。”
  “你可一定要去啊，大叔。”
  “不能！你们不能带小月走！”说话的是青牛。“小月是我媳妇！”
  “青牛，你有完没完？这事过去了，行不行？”说话的是孟大叔。
  “不行！”牛青很倔强：“你们凭什么把我们生生拆散？”
  “不是我要拆散你们，是你们真不合适。你是一头牛，她是一个人，虽说跨物种之间也有结合的，到你们，真不合适。”
  ”为什么我们不合适，你说清楚点。”
  孟大叔不回答，反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怕死吗？——看着我的眼睛，如实回答。”
  “我怕死。”青牛实话实说。
  “这不就得了，”孟大叔说：“你若强行娶她，会招来杀身之祸。”
  “谁要杀我？是你？”
  “我若杀你，易如反掌，用不着跟你废话了。”
  这倒是事实，孟大叔的神通它也看到了，连师傅都给人家跪下磕头，对方真想杀自己，真比从鸡身上薅把鸡毛还容易。到底是谁想啥自己，难道是这两个陌生人？
  孟大叔对着小月伸手一指，小月在八戒怀里又沉沉睡过去。
  “我实话给你说吧，这小月，她不是凡人，她是天宫之上月宫里人。她师傅是太阴星君，也就是月光娘娘。月宫中有一只玉兔，肤色雪白，如同白玉，会作人言，会猜人心思，深得娘娘喜爱。平时，这玉兔就由小月姑娘饲养，可是，这么一只宝贵的东西，却不慎走失，月宫娘娘发怒，罚她到下界投胎为人，让她也尝尝失去至爱，孤苦无依的滋味。你若强娶她为妻，太阴星君能饶得了你吗？”
  青牛听了半信半疑，一会看看八戒怀里的小月，一会看看孟大叔，脸上阴晴不定。
  不独是他，八戒听了，也如同听故事一样。孟大叔是神仙，这一点毋庸置疑。难道天宫之上，真有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神话故事里说的，都是有根有据的东西？
  青牛说：“我不信你的话。”
  孟大叔叹了口气：“你小子不是不信，你是不愿信。”
  他说着，手里又多出一根麻绳，另一头像银练蛇一般，飕飕飕，盘旋着飞到青牛的鼻子的铁环上，孟大叔还没用力拉绳子，青牛急得大叫：“别拉，别拉！我信！我真信！”
  “相信就相信，不信就不信，别勉强。”
  “我真信。真相信。千万别拽绳子，疼。”
  孟大叔手一抖，麻绳反卷回去，在他手里消失不见。
  青牛如释重负。刚才，在地下洞窟，孟大叔给它鼻子上戴了一个铁环，洞穿了鼻中隔，又用细绳使劲一拉，痛得要死。在出洞窟的时候，它想偷偷取下来，却发现铁环浑圆，连个缺口也没有，而且一动，鼻孔就钻心地痛，吓得它再也不敢动。现在，孟大叔又要拉他鼻孔，而且手里这根麻绳，比那跟细线粗的多，威力肯定也大得多，吓得它赶忙求饶。
  “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不能光依着你。”
  “是是是，以后我永远听你老人家的话。”
  “那么，我问你，小月还怎么着？”
  “这个……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孟大叔问八戒：“知道问为什么让小月睡过去吗？”
  八戒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孟大叔是不想让小月知道自己的前生今世。如此看来，孟大叔的话句句属实。
  孟大叔对瘸子大叔和八戒挥手告别，让他们带着小月先回朱家庄，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小月还在沉睡。孟大叔说：“让她睡一觉也好，塔受了惊吓，睡眠会抹去她的一些沉痛记忆。”
  那两匹马都还在。两人挥手道别，牵着马匹，顺着崎岖不平的小路下山。
  看看天色，已是中午。两人连早饭都没吃，一早动身来到这里，现在已是又饥又渴。越过了黑魔针组成的屏障，来到村里，两人想讨碗水喝，任凭他们砸了好几家门，却无人开门。看来这些老实巴交的村民是被吓怕了。
  想想也是，他们一向敬畏的黑老道，突然就变成一头凶恶的大黑牛，他徒弟变成一头青牛，这不是妖精是什么？他们从山洞里跑回来，赶忙闭门，别说是八戒和瘸子大叔敲门，就是玉皇大帝亲自造访，也不会开门。
  两人感到很失望，后来只得跨上马，顺着来路往回赶。八戒一路上抱着小月姑娘，累得胳膊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