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大叔和八戒先后倒下，大黑牛仰天狂笑。
  对八戒，它恨之入骨。它被阉掉，这是多么悲惨的事啊！这个来路不明的臭小子，居然还想阉掉自己的徒弟，他娘的！还有没有天理？！
  这个徒弟，是它逃下天宫之后，好不容易才寻觅到的有道骨、有仙根的同类，他本来想苦苦栽培，传授它衣钵，今天却被这两个人打成重伤，它怎能不气愤万分？
  它决定，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解它心头万般恨！
  大黑牛一步一步走向八戒，来到他身前。
  八戒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大黑牛停在他身前，一脸仇恨地对着他。八戒想要逃开，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不听使唤。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眼中流下不甘心的泪水。
  “说！你到底还想不想把我们阉掉？”大黑牛对着他咆哮。
  八戒连话也不愿说了，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啊！”
  大黑牛又是一声咆哮，突然抬起上半身，两个蹄子就像两把大铁锤，照着八戒裆部砸下来！
  人类阉了它，它今天也要阉了这个人类。
  八戒闭上眼睛。
  他感到劲风扑面，大黑牛这么庞大的身躯砸下来，必死无疑。求生的本能使他又迸发出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支撑着他的身体向旁边翻滚出一圈。
  大黑牛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前边两根腿上，八戒一翻身，蹄子落空，擦着八戒的屁股击到石头地面上。地面竟被砸出一道裂缝。
  “还想挣扎？”
  大黑牛又高举起两只前蹄，又猛力踩踏，落点仍然是八戒的裆部。
  这一下，八戒连翻身躲避的力气也没有了，闭上眼睛等死。
  “哞！”
  八戒听到大黑牛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而自己并没受到致命一击。他睁开眼睛，看到大黑牛已经退出一丈多远，正左右晃动写脑袋，像是寻找什么。八戒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是谁？你出来！”
  大黑牛的声音充满惶恐。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大黑牛身后响起。
  大黑牛倏地转过头，身体以前蹄为支点，后半截身子像滑冰一样，出溜就跟着头部转过去。
  “是你？”
  大黑牛眼睛里迸出仇恨的火花。
  “老黑，你这事干得可不地道。人家两个凡夫俗子，你却对人家下狠手，这事传出去，可有损你的名声啊。”
  “哼哼！名声？当初你们合力对付我的时候，可没人说过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老黑，说句实话，你以前干的那些事，我挺佩服你的。不光我，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抛开对错不说，你干的那些事，也足以称得上是轰轰烈烈。但是，老黑，说实话，你真认为自己在三界之中没有对手吗？”
  “哼！当年玉帝派下十万天兵，又奈我何？”
  “老黑，说实话，那时候天宫派系林立，而且，玉帝疑心很重，老是怀疑哪个是他潜在的威胁，天庭中一部分人心惶惶，还有一部分不愿出面，出面的一个个都是出工不出力，否则，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
  “废话少说，你若不服，那就来战。”大黑牛说。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老黑，听我劝，放了他们吧。”
  “放了他们？哼！人类怎么对待我们的，难道你不清楚？人类为了让我们替他们干活，听他们的话，用铁环穿透我们的鼻孔，用鞭子抽打我们的身体，还要屠杀我们，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我要报复！我要报复！”
  “冤冤相报何时了！老黑，你难道忘了，你的祖先是怎么把上牙去掉的？”
  大黑牛沉默不语。
  远古时代，牛不是食草动物，它们和狮子、老虎、狼的家族一样，都是以食肉为生。那时候，它们的上牙都还健在。既然食肉，就免不了和人类的利益发生冲突。盛夏时节还好说，即使不能捕捉到大的哺乳动物，捕捉点爬行动物，如蛇类，蛙类等动物，也能充饥。
  到了寒冬季节，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一部分动物迁徙，还有一些蛰伏不出，这是大型食肉动物的灾荒时刻。虎、狼、牛等就潜到人类居所附近，偷鸡摸羊，赖以生存。
  人类见了他们，当然也不会客气，这样，就不断地发生冲突。有时，强盗来偷羊偷鸡，不但没有成功，反而送了卿卿性命。有时候，它们被逼急了，也会伤人。总的来讲，在与人类的斗争中，它们输多赢少。虽然它们速度比人类快，还有尖利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但人类的智慧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野兽跑得快，快不过人类手中的弹弓、箭矢，牙齿和爪子跟钢刀和斧头比，也黯然失色。
  有一次，牛族和虎族发生了战争，虎族联合起狼族、狮族、熊族，对牛族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眼看牛族就要灭绝，它们的首领找到人类，祈求帮助，交换条件是无条件为人类服务。它们为人类耕田犁地，产下母乳喂养人类，以自己的骨肉供人类充饥……
  人类的首领决定帮牛族，但又怕事成之后，它们反悔。牛族首领命令所有成员，拔掉上牙，从此不再食荤。只剩下下边牙齿，咬合力大幅下降，再撕咬肉食，根本就不可能了。牛族首领以这种态度，表示对人类臣服的虔诚之心。
  后来，人类终于打败了虎族、狼族、狮族联军，狼族逃到荒漠，狮族逃到遥远的草原，虎族潜入到茂密的森林藏身。牛族，无论老幼，全部供人类驱使，成了人类忠心耿耿的仆人。当然，在与动物联军作战得过程中，人类也做出很大的牺牲。
  这些事情，大黑牛当然知道，但它就是不愿听从祖先的戒训。一个偶然的机会，它习得远古的祖先传下来的『黑牛真经』，然后，在一些流浪牛的撺掇下，公然挑战人类现有的秩序。
  今天，来者跟它说起这些，他一时无言以对。
  随即，它抬起头，问来者：“他们把我阉了，这件事怎么说？”
  “关于这件事，主要是他们的错。当然，你自己也有责任……”
  “放屁！”大黑牛狂性又发。“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就是想要我们对你们服服帖帖，不能有半点反抗，老老实实给你们干一辈子活，临末了还得连肉体也奉献给你们，这种日子，老子受够了！”
  来者叹了口气：“也许对你们来说，确实不太公平，不过，反过来再对人类施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废话少说！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来者叹了口气：“老黑，你这牛脾气不改，终究是自取灾祸，说不得，我还要陪你耍耍。”
  来者还在为大黑牛的不理智行为感到惋惜，大黑牛已经压低头颅，四蹄攒动，对着他狠狠地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