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笑闹 下
作者:利尧      更新:2021-05-13 23:05      字数:2933
  嘉人不仅仅是奴婢,她实际上是四公主的保镖,隶属于皇家明卫。
  和别的明卫不同的是,嘉人打小跟着四公主,她先前只是婢女而已,后来主动要求习武,才成为了明卫。
  其实四公主本不愿让嘉人习武,她不愿让她受苦:
  “明卫谁都可以,总不会缺人的,你没必要吃这种苦头!”
  年仅八岁的嘉人一脸坚定的替公主整了整衣领:
  “别人都羡慕咱们公主前呼后拥、锦衣玉食,可又有哪个晓得您的苦楚呢?
  护国公主在前朝风头正盛、万众瞩目!您在后宫也得低调行事、步步谨慎!
  奴婢看了,心里难过,如今好不容易能做些什么,怎么会怕吃苦呢?
  明卫名义上虽是您的人,可谁知道究竟是不是龙椅上那位的呢?
  可一旦奴婢成了您的明卫,所效忠的唯有您一个人,这样一来,您在宫中就不必处处受限、小心翼翼了!”
  嘉人仿佛天生就有种本领:能够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她的主人常常为此惊叹不已。
  “这和三皇姐又有什么关系?”
  四公主有些心虚气短,却坚持道:
  “再说了,你想帮我,又不是只有成为明卫这一条路!”
  嘉人说的这些四公主何尝不明白,可她就是舍不得嘉人吃苦!
  嘉人于她而言,是奴婢,是玩伴,是朋友,是姊妹。嘉人在她人生之中扮演了太多角色,占据了太多时光!
  嘉人看出了四公主的动摇,撒娇道:
  “公主,好公主,您就让我去吧!”
  四公主被磨得没法儿,最后不得不应了。
  后来见到嘉人回来后满身伤痕的模样,她立刻就后悔了。
  让嘉人习武这件事儿,最后成了四公主心底的一根刺,总在不经意的时候跳出来,时不时的刺她一下。
  嘉人也知道这一点,连忙安慰道:
  “其实奴婢很庆幸有武功傍身,遇到险境,不至于束手无策,路见不平,也大可拔刀相助!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宫内的活法!虽是幸苦、危险了一点,却胜在痛快、磊落!
  这一切都亏了公主,若不是公主点头,奴婢怕是一辈子都无法享受这种刀光剑影、酣畅淋漓的乐趣!”
  “瞧你说的······”四公主破涕为笑,“本宫都有些心动了!”
  嘉人一慌:“可千万别······”
  四公主端坐一旁,好整以暇等她的解释。
  “公主您可是千金之躯,要是哪儿不小心磕了碰了,太妃娘娘怕是要剥了奴婢的皮!”
  嘉人摸着小心肝,一脸后怕的模样,逗笑了四公主。
  “算了算了,瞧你怕的,本宫不过说说罢了!再说了,真要习武,把腰肢练粗了,胳膊练壮了,本宫还怎么跳舞!”
  四公主最喜欢的就是跳舞,别的都要排在后头。
  嗯,其实练武也能保持苗条的······
  嘉人想了想,还是隐瞒了这一点。
  对,这是善意的隐瞒,公主不会介意的!
  她的心里盘算着小九九,四公主却抱怨起别的事儿来:
  “其实你说的没错!本宫近来除了练舞,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选驸马明明应该高兴的,可一看见名册上有那么多名字,本宫就头疼的不行!”
  嘉人听到这里,心里一动:“莫非······公主不想嫁人?”
  “啊?”四公主心中一跳,“是这样吗?”
  “没错,肯定是这样!这就和奴婢不想嫁给那姓庄的一样······”
  嘉人一提起这一茬来就来来气。
  “哼,说什么中意我,对我一见钟情,都是花言巧语!奴婢可不会上他的当!”
  嘉人嘟着嘴,气呼呼的,委屈极了。
  四公主对此事也有所耳闻:侍卫中有那么个人在追求她的嘉人。
  不过,她看嘉人似乎也有点心动,所以就没插手这事。
  那人,好像叫庄·····庄、庄其士来着。
  四公主眯着眼,打探道:“庄其士向你提亲了?”
  “哼!哪有人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提亲的!”
  嘉人脸色隐隐不屑。
  “他呀,不过是欺负我年纪小,想哄我心甘情愿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
  “哦~”四公主这一声意味悠长。
  嘉人红着眼:“公主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冤枉啊!”四公主咳了一声,“我就是好奇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他?”
  “说一点都不喜欢·····”嘉人脸色一红。“那是骗人的!”
  “那你······”
  “他只会说一些花言巧语,我又没瞧见他的真心,又怎么会将自己不明不白的托付给他呢?”
  嘉人年纪小,却是有主意的。
  四公主听了放心了许多:“没错,是这个理!”
  “况且,奴婢的家人父母,至今都下落不明,奴婢哪儿还有心思成亲呢?”
  嘉人是四公主一次出宫游猎时,在路上捡来的。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先皇还未驾崩,有人上报在骊山发现了白虎的踪迹,先帝听了,大手一挥,定下了骊山游猎。
  随行的包括所有的皇子和公主在内,还有显贵妃、容妃等嫔妃,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只是那时,谁也未曾预料,这竟是先帝有生之年最后一次游猎。
  在抵达骊山的前夕,九岁的四公主救下了奄奄一息、快要冻死的小乞丐,也就是后来的嘉人。
  “父皇快看,我捡到了什么?”
  系着貂绒披风、揣着鎏金手炉的四公主,打量着侍卫手上伶着的东西,兴奋的跳了起来。
  “一个小乞丐!”
  她刚靠近两步,就被二公主司素婉喝止了:
  “四妹别碰,这小子太脏了,免得污了你的手!”
  “小子?”
  四公主越看越不对劲。
  “哪里有如此清秀的小子!莫不是个女娃娃吧!你,过来,擦干净他的脸,让本宫看个清楚!”
  先帝摸着胡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三公主司浮生骑着马,冷冷看着,不发一言。
  被点名的宫女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给小乞丐擦脸。
  脸上的灰尘和污渍一点点被擦掉,一张瘦削肌黄的脸庞露了出来,四公主一下子犯了愁:
  这乞丐约莫着只有四五岁的年纪,只看脸,实在是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三公主在马车里,撩开帘子,一见便清楚了,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四皇子,当时的惇王,听了,连忙策马过去,隔着帘子规劝着胞姐,让她收敛一些。
  四公主听了,脸上无光,在心里记恨起小乞丐来。
  “静儿打算如何呢?”
  先皇觉得十分有意思,打趣起他的小女儿来。
  四公主灵机一动,想出来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去摸一摸,看看他是男是女!”
  那宫女简直要崩溃了:“四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怎么?你不愿意?”
  四公主似笑非笑,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如何利用御下。
  “若他是个男子,那奴婢的清白岂不······”
  宫女越说越委屈。
  “这又有何干?”
  四公主不以为然。
  “你长他十多岁,有什么好怕的!若他真是个男子,本宫做主,让你和他结为姐弟,岂不美哉?若她是个女子,那就更不怕了!”
  宫女一听,也是哦,无后顾之忧的她只能上前。
  她仔细的摸了摸,喜道:“四公主殿下,是个女娃娃!”
  四公主听了,连连点头:“本宫果然没有看错!”
  终于找回了一点颜面,她看着小乞丐也顺眼多了。
  小小年纪,就懂得女扮男装,保护自己,可见是伶俐的。
  “父皇,要不就把她赐给儿臣吧?”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开了这个口。
  “哦?”先皇也很是诧异,要知道她这个小女儿向来懂事,从来不曾开口要过什么,这样的情形,还是头一回呢!
  二皇子怡王在马车中,无聊的打着哈欠,大皇子怀王骑着马隐在人群里,不动声色。
  “这······可他身份不明,终究······”
  先皇刚开口就被四公主给打断了:
  “儿臣身边自有侍卫保护,她小小年纪,又能做些什么!
  再者,儿臣瞧她身着男装、面涂黑漆,可见其聪慧,在儿臣身边当个奴婢、伺候儿臣倒也适合,父皇以为呢?”
  小女儿都如此说了,先皇也不好再拒绝:“诶!随你!”
  大不了,他再派人去查询这人的身份,就是麻烦一些罢了,他心想。
  “多谢父皇成全!”
  四公主就这样收留了嘉人,两人的命运线从此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紧密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