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十二月。一日清晨，王皓宁骑车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道路两旁的松树葱翠地挺立，随着凛凛的寒风，摇摆着身子，发出尖厉逆耳的咆哮，像是故意在鄙视冬天。有几家店铺的屋檐上有着长长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剑挂在檐前，行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王皓宁对这个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上学这么多年，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这样。他早已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厚厚的外套加上毛绒绒的帽子，还有一副厚实的手套，尽管是骑车却感受不到严寒所散发的酷寒气息。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来了。有几个同学在讨论天气的寒冷，也有找人借作业来抄的。王皓宁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拉开书包的拉链，把需要的书一一拿出来。一切收拾妥当后，王皓宁准备交作业，只见小组里来的人只有刘志琪，之前班主任所确定的规矩是小组里每个人都要负责收一到两个科目的作业，然后交给课代表。而现在，算上王皓宁他自己，也只是两个人，所以只能是边看书边等其他人来了。李子墨和自己右边的同学在小声聊着什么，正聊的起劲的时候，班主任出现在了窗户边，李子墨发觉到周围环境突然安静下来后，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轻微地扭头，用余光看向了窗户，果然看到了班主任那张可怕的脸，李子墨心中大惊，下意识反应拿起书本来看，可这样做无异于欲盖弥彰。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只不过参与的角色不同罢了，如果说早自习已经够吓人的了，那么晚自习就更可怕了。一张你熟悉的脸庞突然出现在窗户前，而且是你猛一抬头就发现的，如果这张脸还对你笑，那么，其效果用毛骨悚然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早自习期间如果是交头接耳被抓倒还稍微好一点，一旦是打瞌睡被抓那就惨了，要是被学校领导抓个正着，那就是惨上加惨。神安中学的校长就是个特例，他总喜欢在自习时间，在课间，出没在各年级的教学楼里。在王皓宁这些高一新生所听到的传闻里，描述校长就犹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一旦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被发现就绝对没有好下场，王皓宁之前在下午放学吃饭时听过这样一个例子：如果是预科班的学生犯错被校长抓住，起码的处理是被降级发配到普通版班，奥赛班的学生犯错则被发配到预科班。神安中学虽然没有名义上区分班级等级，但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关于听到的这个例子，王皓宁曾感到疑惑:“如果是普通班的犯错，会怎么处置呢？”这一个问题，在不久后的一个周一早上，他得到了答案。神安中学习惯在每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里进行通报批评，而且通报批评安排在最后一项。一般由政教处主任宣读通报结果，宣读内容的大致框架为：某某同学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经校委会研究决定，给予该同学什么什么处分，望全体同学引以为戒。普通班的学生犯错，严重的会给予记大过处分一次。王皓宁在学校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听到的最严厉的处分是开除学籍，留校查看。而学校最不能容忍的三件事，分别是考试作弊，寻衅滋事打架一类的，早恋。对于这三类事件，学校从来都是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刚开始学校在周一通报批评时，就提到过这样的事，不少高一新生听了，无不瑟瑟发抖，他们此刻才明白神安中学的严厉之处，他们对学校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次运动会上。还有一点令王皓宁印象深刻，那就是当提到某同学被调到低一级的班时，学校的措辞使用的是把谁谁谁贬入什么什么，这在王皓宁听来有几分刺心的感觉，他也不敢把这说出来，只是心里斟酌着。
  一次班会上，班主任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底下的学生，大声地喊道:“同学们，注意了，你们看现在也十二月了，马上一月也就到来了，你们应该知道本学期也就快结束了，我们还差一件事，你们猜得到吗？”当说到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没有人高兴地欢呼，反而是低下头发出叹气声，谁都知道学期末必不可少的事便是期末考试，这场对于一个学期具有终结意义的考试。
  “还是那句老话，我希望你们好好准备，这次考试与下学期的开学考试一起作为你们文理分科后等级班的区分参考标准，要是考的好了，你们就可以去好一点的班，所以其重要性我不必多说。”当听到有开学考试时，不少人感到惊讶，班主任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上扬，轻笑了一声，说：“怎么，你们不知道吗？你们的消息不是一直很灵通吗？”其实也不是学生一点儿也不知道，只是不少人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关于开学考试，各科都会给你们布置适量的作业，而学校规定开学考试的考题必须有30%来自于假期作业，所以假期作业也需要你们认真对待，同时你们本学期的知识也不要因为一放假就忘得一干二净，可别忘了，开学来了就要考试，到时候别哭哭啼啼的怨我没说啊，我现在再次强调一遍，有开学考试，必须重视。”班主任的话全班都能听得见，但他还是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见所有学生脸上的表情都是紧张后，继续说：“当然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期末考试，考试范围比之前哪一次考试都要大，也就是说需要你们做更充分的准备了，噢，对了期末考试后也有家长会，这个你们应该也知道吧？”班主任这次说的话犹如炸雷一般，炸在底下的学生堆里。不少人一脸不相信的神情，从来没听说一个学期两次家长会啊？都是这样类似的想法。
  “你们怎么这么不熟悉咱们的学校啊?这些都是咱们校长特意安排的，都是为了大家，为了以后大家的成绩，大家也不要有什么抱怨，总之，你们必须要认真对待，好了，时间宝贵，我就说这么多，你们上自习吧，班长过我办公室一趟。”班主任说完拿着文件就离开了教室，没有像往日一样还待在教室里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