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罹难
作者:
吾欲与君相知 更新:2021-05-13 12:13 字数:2516
云川历1225年,春。
【明域-南锦州-幽闭郡-麟爪村】
大地回春,冰融雪消,万物复苏的时节,苍脊山中百兽嘶鸣!
竹林小院中的那棵老榆树吐出嫩叶。
小院后面有一片较为平缓的山坡。村里的乡亲见“爷孙”两人可怜,便帮着清理、平整出一块水田,种上稻米,让爷孙两人可以勉强糊口。
在妙元的悉心照料,以及村民们的帮扶下,小幼麟一点点的长大,渐渐的学会了爬,学会了走,学会了咿咿呀呀地说话……
山里的生活几年如一日,虽然清贫艰辛,但这一切对于一个厌倦纷争的老人以及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却是那么的安逸、快乐。
清晨,远离世俗尘烟的竹林小院小院,燕雀翻飞,鸟鸣瞅瞅。
小院内一片不大的菜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悉心打理着地里的蔬菜。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悠悠童声,清澈、稚嫩,另有一番韵味。
一名穿着红肚兜的可爱小孩,哼着《佳人曲》,手里拿着一只刚逮的蚂蚱,前后摇摆着双臂,兴高采烈的跑到老者身前。
小孩伸出手,将手中的蚂蚱拿给老者看。
“爷爷,你看。”
妙元稍稍起身,瞥了一眼小幼麟手中的蚂蚱,道“呦!好大的蚂蚱。”
“嗯!我好不容易逮到的?”
妙元问道“麟儿不是不喜欢虫子吗?”
小孩子嗤嗤的答道“蚂蚱又不吓人……”
“不过,还是把它放了吧。”
“嗯!好吧。”
小孩很听话,把手中的蚂蚱放飞,自己飞奔出去,到村子里找他的“大哥”与“二姐”玩去了。
妙元笑了笑,弯下腰,继续低头锄地……
这个小孩便是墨幼麟。
这一年,墨幼麟刚满五岁,正值垂髫之年,朝气蓬勃;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圆滚滚的脑袋上垂着乌黑细密的短发,稚嫩可爱。外面罩着一件棕黄色对襟短衫,里面系着一件看起来有点小的红肚兜,一条棕色条纹小袴(裤)、一双沾着黄泥的虎头鞋,脖子上挂着铜项圈,胖乎乎的小脸上沾满了灰尘,弯弯的两道卧蚕眉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过异于常人的是,他的眉心处好似点了朱砂似的有一个半月状的淡淡的红印(之前是没有的)。
这五年里,麟爪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赢获的父亲以及村里其他那些被征发徭役的男丁,至今都没有回来。
因为这件事,村长赢乾气得一病不起。
他又很固执,怎么也不治。他说,只要他儿子一日不回来,他就一日不服药。
最终,倔强的老村长带着忧恨与不舍,离开了人世。
公公去世后,在村民的帮助下,洛忘忧将他葬在早已逝去多年的婆婆“身边”。
本就有些痴傻的她,孤身一人带着赢获与洛红衣,守着赢乾家的老宅,艰苦度日……
村民们虽然很可怜这一家三口,但是他们自己也是老的老、小的小,衣食都是大问题,也是爱莫能助。
唯有妙元感念洛忘忧哺育小幼麟之恩,尽可能的予以帮助,要么帮着干些体力活,挑水施肥,砍柴拾薪;要么等秋天收了,分给他们一些粮食。
收成不好的时候,妙元便上山打猎,虽然他并不愿意杀生,但为了养活四个人,他也无可奈何。
小幼麟渐渐长大,哭着要爹,要娘!
于是,在小幼麟三岁那年,妙元让他认了洛忘忧作干娘。
对此,小幼麟也没有半点抵触,毕竟他是吃着洛无忧的奶长大的,对洛忘忧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而小幼麟与赢获自然而然的成了兄弟。
赢获比小幼麟大了三岁,就成了小幼麟的大哥。洛红衣比小幼麟大了两个月,便成了小幼麟的二姐。
在小幼麟跪下认亲的那一刻,妙元仰天叹息,道“这孩子,也算是有了亲人。”
虽说认了干亲,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小幼麟想起自己从未见过的父母,依旧默默流泪……
洛忘忧唱歌、唱曲,非常好听。
小幼麟与洛红衣整天缠着她,听她唱歌。
虽然精神涣散、记不得事,但洛忘忧对孩子,却显得非常有耐心,几乎有求必应。
而小幼麟整日里沉浸在干娘的歌声中,渐渐也喜欢上了唱歌、唱曲,走路的时候便会哼上几句……
小幼麟四岁生日的时候,妙元问小幼麟“麟儿,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小幼麟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想要找到我爹,我娘!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下我。”
妙元心里一怔,沉默了一会,,两道眼光凝视着小幼麟。
“爷爷是问你想从事哪个行当?”
小幼麟抬起头,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做个伶人。”
妙元哈哈一笑,像是听了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他摸着小幼麟的小脑袋说道“麟儿,你知道伶人是干什么嘛?”
小幼麟摇了摇头。
“伶人还有一种更难听的叫法,就是“娼”!他们的地位十分卑下,比奴隶都好不到哪去,永远要抬头看人,受尽欺辱。他们要是唱得好,还能吃顿饱饭,唱不好,只能吃气饭。你还想做伶人嘛?”
小幼麟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想!”
妙元有些生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他知道小幼麟不懂事,于是低声问道“为什么?跟爷爷学武多好!”
小幼麟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干娘说,她就是伶人。麟儿喜欢干娘!也喜欢伶人!”
“唉!”
妙元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老人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让小幼麟认洛忘忧做干娘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
而洛忘忧的身份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妙元。
她除了自己叫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村里的新村长名叫赢辙,是赢乾的四哥。
妙元与他交情甚好,两人经常在一起下棋。
这日,妙元在与村里一位叫赢辙的老人下棋时,赢辙告诉妙元“:这个洛无忧啊,其实是三年前被老五家的闯子捡来的。闯子长的壮实,将这姑娘啊,从十几里外一路背回来。当时,记得这姑娘刚来的时候衣服都破了,遍体鳞伤的,可怜的很。她怀里啊,还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孩子,就是赢获。
后来啊,闯子非要娶这个不明来历的姑娘。记的为这事,闯子还跟老五大闹了一场。
当时啊,还是我去劝他们和好来着……后来啊,就有了红衣,但老五不喜欢孙女,只想要个孙子,传承香火。可你也知道忘忧这姑娘脑子有病,身子骨也弱,生红衣时就是难产,要不是遇到了各个楚神医,将她从鬼门关拽回来,怕是……唉!闯子哪敢让她再去犯险,老五一心想要孙子,就想让闯休了红衣,闯子哪干啊!为这事,他们家整日里闹的鸡飞狗跳的,直到去年秋天,闯子被征发了徭役……老五活着的时候啊,就把那傻闺女整日锁在院里,怕她丢人!对外啊,也一直都说赢获是他的孙子,村里其他人也都这样认为的,但其实并不是……唉!到了(liao),老五也没抱上自己的亲孙子……”
妙元深沉一叹,低声自语道“:看来真的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