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里有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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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欲与君相知 更新:2021-05-13 12:13 字数:2967
竹林小院一别后,世上再无墨子渊与林岚的任何消息。
妙元则带着小幼麟,在麟爪村开始了艰辛、贫苦,但安逸、幸福的田园生活……
云川历1220年,秋。
【南锦州-幽闭郡-大田镇-麟爪村】
麟爪村地处苍脊山东部山麓,地势相对平缓,梯田水网密布,山泉溪流交错,花草林木繁多,风光景色秀丽。
然而绝美的风光,并未让这里变得繁荣而富庶
相反,由于山高林密,交通闭塞难行,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条废弃已久、被荒草掩盖的官道,且土地贫瘠且难以耕种,加之逢天灾连年,旱涝雹冻不断,村民们的生活一直是多苦多难。
……
麟爪村周围平缓的山坡上遍布着散而小的水稻梯田,顺着山坡层层叠展,如绿浪翻涌。
梯田里插满了稀疏、整齐的稻米苗,几道零散的身影于水田地里来回穿行。
那是一群略显年长的妇女,她们头上戴着竹编斗笠,身后背一个旧竹篓,于起伏不平的水梯田里低首插秧。
远远的看去,那些竹篓,比人大。
近看,竹篓里装着的不是稻秧,而是一个个年纪幼小、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泥娃子……
男猎女耕,靠山吃山,这是麟爪村村民们的生活方式。
少得可怜的庄稼收成,几十株大桑树养的桑蚕以及男人们在山林里狩猎得来的肉与皮毛,这便是麟爪村村民们的全部了,只能勉强维持着全村老小最基本的饱暖。
但是不久前,村里年轻的壮小伙,被郡里强征了徭役,使得村民们的生活雪上加霜。
……
山中孤村,青烟袅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村内,零落屋院几十家,随地势错落起伏,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有一两棵大桑树。
这些院落大都比较陈旧,多为泥墙草顶的老土坯房,不少院落许久无人居住,房梁与土墙的泥缝里长满了杂草与野花,引得蜂蝶环绕。
村子外围,一行枝繁叶茂、不知名的果树,遮掩着一道高约丈余、绵长可达数里的石墙。
石墙由无数不规则的碎石块与泥巴垒砌而成,环绕村子一周,墙面爬满了青苔与藤壶,有些地方略有坍塌,余下的部分亦尽是岁月刮痕。
在这道石墙诞生之前,麟爪村的村民们经常受到野兽的袭击,不少婴儿刚出生便被豺狼虎豹叼走,家里有小孩的经常夜不能寐。
于是,麟爪村的先祖们冒着很大的风险,开山取石,花了不知多少岁月将这道石墙垒成。
这道长满青草与苔藓的古老石墙虽然残旧,但它象征着麟爪村先民们的坚韧与顽强。在它屹立的几百年间,一直守护着村民们的幸福安康,也见证着村子悠久绵长的历史。
……
清晨,村口石墙外,妙元与麟爪村村长赢乾,站在一棵百年大桑树下谈话。
树荫底下,赢乾不苟言笑,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捋着长须,连连摆手道“唉!老哥啊!别难为老弟我了。不是老弟我不帮你啊!你在这住了那么久了,也应该知道村里现在就剩下这几十口子了……莫说刚生完孩子的了。就是寻常女人,那也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个奶娘啊!老弟我实在是找不到。”
妙元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低头看着怀中苦累了睡着的小幼麟,默不作声。
“让我来吧!”
这时,一道清亮且稍显忧伤的女声自赢乾身后传来。
妙元惊异之刻,抬头望去,在赢乾身后。
桑树绿荫下,站着一位清靓的倩影,一位怀抱婴儿的红衣女子。
女子二十余岁,姿容秀丽,身材高挑,凌乱的长发披散于双肩,一双勾人的狐媚眼,细而狭长,然而眸中无神,脸色看起来也不好,蜡黄且一直苦着。绕是如此,她的衣着打扮,也比这穷山沟里的寻常妇女要好上不少:一对簪花双珠耳钉,一袭暗云纹红色直领对襟罗锦短衫,一条棕褐色条纹长裤,一双褐色软丝履,红色的罗袜以金线绣着蝴蝶纹,只不过这些衣物看起来都有些旧了,色泽上也早已失了原本的亮丽光鲜。
值得注意的是,她那一袭红色短衫是敞开的,袒胸露乳,露出一对高高隆起的“大白萝卜”,正在给怀中孩子喂奶吃。
“这女娃子,居然让老夫想起一个人。”这是妙元看到她第一眼的判断。
女子怀中的应是她的骨肉,十分乖巧,不哭不闹,看起来也不过几个月大,体形偏瘦,观其眉目相貌,应该是个女婴,穿着一件小红褂,裁的十分贴身。
女婴双眸清澈,一对水汪汪的狐媚眼像极了她的母亲,比较明显的是左眼眼角下有一枚红豆大小、水滴状的血痣。
女婴的小手正没在女子深沟里,搂着,“叭叭”的吃得正起劲。
在女子身后还躲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十分可爱,穿着红肚兜,圆滚滚的脑袋上扎着小抓辫,看起来刚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样子。
这时,妙元留意到男孩身上的红肚兜。肚兜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做工极为精细,绣着各种金色花纹,正中间绣了个金色的福字。
妙元心中暗自赞叹“老夫早些年混迹江湖,还有些见识,这肚兜怕不是内庭御用织金妆花库锦?嘶!那全是金线啊!小小一件肚兜,面料能买下百亩良田。”
妙元瞥了一眼赢乾身上的麻布长褂,心生疑惑“可这赢乾再怎么疼这孩子,也不可能买的起吧?”
……
小男孩抓着女子裤角,躲在她的身后,只露出半张羞涩的小脸。
妙元留意到这个看起来十分羞涩的小男孩,目光里充满着警惕与畏惧,盯着自己与赢乾。
这么小的年纪,一双眼却如狼似鹰,妙元心中暗暗赞叹:这孩子长大后,必非寻常。
不过妙元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位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女子,于是问赢乾道。
“这是?”
看到这女子后,赢乾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听到妙元问他,他阴着脸,高高举起起拐棍用力指着那女子,正言厉色道“她不是我们村的!
话音刚落,女子移步向前,清声对赢乾说道“爹!让我来吧,我能喂这个孩子。”
闻言,赢乾气的老脸涨红,勃然大怒,瞧了瞧妙元,又瞧了瞧那裸露着两个大白萝卜的女子,拐棍指着女子骂道。
“伤风败俗的玩意!不好好在家待着,你跑出来丢人!我家闯子真是倒了八辈自血霉,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丧门玩意!”
赢乾气的面红耳赤,咬着牙,抡起手中拐棍就向那女子身上打去!
“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这时,女子身后那名头上扎着小抓辫的小男孩,哭着跑到女子身前,连声呼喊。
他虽然只有女子膝盖高,但却张开手臂,去保护他的母亲。
看到那孩子,赢乾急忙停住手中拐棍,咬着牙怒吼“滚,滚开!”
“不要打我娘!”
赢乾勃然大怒,伸手用力一推,将小男孩推倒在地。
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抹着眼泪,双腿不停的蹬地,并竭力呐喊。
“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赢乾抡起拐棍就向那女子身上打去!
女子身子纤弱消瘦,若是挨上这一棍,定是吃不消的。
但她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傻站着,只是静静的合上双眼,身子不躲不避,毫无动作。
然而拐棍迟迟未能落下。
原来是被妙元一把抓住。
“你!”
赢乾与妙元四目相对。
只见,妙元神情严肃,眼神凛然;赢乾则气的满脸通红,恶狠狠的盯着妙元。
然而妙元坚定而深邃的目光,竟使得赢乾心中萌生出一股莫名胆怯。
“你!”
赢乾身子微微一颤,咬着牙,嘴里强蹦出一个“你”字。
这时,妙元一只手抱着小幼麟,另一只手松开紧握的拐棍,苦苦哀求道“村长啊!老夫,求你了。就让她,给这孩子喂奶吧!”
看着跪在他身前的老者,赢乾气的浑身哆嗦,伸出长满老茧与黑斑的手,颤抖着指了指妙元,接着又指了指那女子和孩子。
“你!唉!不要脸的东西!”
赢乾怒骂了女子一句,一甩袖袍,转身就走。
“获儿,来,咱回家。”
那名叫获儿的孩子,大声嚷叫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我娘在一起!”
“走!”
赢乾大吼一声,揪起他的小辫子,不顾孩子疼的嗷嗷叫,拽着他就往前走。
奇怪的是不管孩子怎么叫嚷,那女子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苦着,好像受过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