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海棠用力啊点点头。
  伤口上的黑红色的血渐渐变成正常的鲜红色。
  海棠缓了一口气，说道，“军医，可以了。”
  “好。”军医点头，停手。
  “所有碰过他的士兵，都过来用酒精消毒。”海棠喊道。
  士兵们便排好队，陆陆续续走到放有酒精的柜台消毒。
  海棠拿起酒精棉花，为伤口消毒，然后用绷带包扎好。
  “现在没事了，别哭。”海棠拍拍他的头安慰道。
  “……”那位士兵一咬牙，把眼泪憋回眼睛里面，尔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朋友。
  “你想照顾他吗？”海棠轻声问道。
  “嗯，”那位士兵用力点头，红肿的眼睛望向海棠，“想，怎么照顾？”
  她招呼军医凑过来，说道，“军医，你知道隔离吗？”
  “知道，隔离有传染病的病人。”军医答道。
  “嗯，他需要单独隔离起来，”海棠抬眸认真看着军医的眼睛说道，“最好不见光，保持绝对安静，这个做得到吗？”
  “做得到。”军医答道。
  “如果要进隔离间，一定要穿戴好隔离服，”说完，海棠眼珠一转，望着那位士兵，“只能喂他吃流食或者半流食的东西。”
  海棠深吸一口气，“记住了吗？”
  “嗯。”两人同时点头。
  “军医，请你记得转述给其他医务人员。”海棠说道。
  “嗯。”军医点点头，抬眸环望四周，说道，“该去上课了。”
  话音刚落，帐篷内的士兵便保持安静有秩序地往外走。
  “那我也要去上课了。”海棠转身，摆摆手说道，“照顾好他。”
  “嗯。”那位士兵点点头。
  海棠走到帐篷外，和利威尔并肩尾随着人流到达教室。
  这次利威尔也进去听课，在第一排最靠边的座位，面无表情地撑着头，望着讲台上的她。
  海棠翻开书本，说道，“翻开书本第四十五页。”
  “唰唰……”
  教室很安静，只有翻书声……
  忽然，在教室中央的士兵举手，缓缓站起。
  “有什么事吗？”海棠疑惑地问道。
  “那个……能不能这节课跟我们讲那个被咬伤的士兵的事？”举手的士兵缓缓说道。
  “对啊，让我们了解一下，这样也好照顾他。”
  “对啊，老师您就讲一下吧。”
  周围的士兵纷纷附和，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海棠垂眸，望着书本。
  讲吧，既然这是他们想知道的肯定是会认真听的。
  海棠抬头，环视着在座的士兵，缓缓问道，“你们都想听吗？”
  “想！”
  全体士兵一同吼着回答，声音都传到了远处的山上。
  “……”海棠揉揉耳朵，“好，既然你们都想听的话……那我就讲吧，你们认真听。”
  “好。”
  士兵应道。
  海棠拿起粉笔，回头在黑板写上狂犬病三个字，转身面对着士兵。
  “这个病在我的那个地方叫狂犬病，目前感染了这个病毒就挽救不了。”
  “唰……”士兵们纷纷拿起笔做笔记。
  海棠为了方便他们更好地理解知识，于是在一边板书一边讲课。
  “狂犬病是一种动物传染病，自然界里的野生动物或者我们饲养的家畜都可能有狂犬病病毒。
  不过目前我们墙内还没有这些病例。
  狂犬病病毒存在于其寄主的唾液或者爪子里，如果被有狂犬病的动物咬伤或者抓伤，病毒就会侵入伤口，先在伤口周围繁殖，
  当病毒繁殖到一定数量时，就会沿着周围神经入侵大脑，还会侵入脊髓背侧神经根和脊髓的关节段，在里面繁殖，然后布满整个神经中枢系统。”
  海棠停下来，在黑板上板书下重点，缓口气又继续讲。
  “病毒入侵中枢神经系统后，还会沿着传出神经传播，最后可以到达心、肺、肝、肾等许多脏器中，使这些脏器发生病变。”
  “这时就是狂犬病后期了，一旦发病就是百分之一百的死亡。”
  “我在那个地方有很多人得了狂犬病，有些是直接感染和间接感染。”
  “假如你被患有狂犬病毒的动物舔舐，就算没有伤口，也可能会感染。”
  “宰杀、剥皮，甚至是接触打过它们的木棒，碰过它们的东西，也能传染上狂犬病。还有，它们的肉也不能吃，不然必死无疑。”
  ……
  海棠讲到这里，猛地一顿，想起萨沙那个让不省心的贪吃鬼……看来要提醒一下她了……
  “一般患有狂犬病的人有两种不同类型的症状，其中一种是狂躁型，常出现兴奋症状，还会惧怕水，大部分狂犬病属于这种类型。”
  “另一种是麻痹型或者叫哑型狂犬病，没有明显的兴奋症状，一般不会惧怕水，不过只有一小部分的患者是此型。”
  ……
  “狂犬病发病时都有不同症状，有不同的分期，在这里我不细说。”
  海棠板书完，偷偷地甩甩手放松。
  “老师，那阿里是哪一种类型”
  “阿里？是那位被咬伤的士兵吗？”海棠问道。
  “是，这是他的名字。”那位学生答道。
  “好，”海棠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阿里是狂躁型的，所以你们照顾他的时候要小心。”
  那个提问的士兵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阿里……能活多久？……”
  顿时，笔写过纸的声音停了下来，整个教室十分安静，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海棠苦笑了一下，说道，“发病了只能活几天……不过也有可能活得更久一些。”
  她回答完，整个教室依旧是沉寂的。
  海棠想调节一下课堂上的气氛，于是说道，“你们都认识阿里的吗？”
  在座的学员纷纷点头，没有一个摇头的。
  人群中有一个懦懦的声音响起，“阿里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教室里的气氛愈发沉重，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回忆中。
  “下课了。”
  利威尔起身，淡淡地说道，抬脚慢慢往外走，顺便揽着海棠的肩膀离开。
  “……”
  海棠也没有拒绝，因为现在教室里的气氛，已经不是她三言两语能缓和的，只能让他们自己来了。
  “讲了那么久，渴了吗？”利威尔问道。
  海棠抬头望望天空，想活动一下脖子。
  “渴了。”
  利威尔听了，变魔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
  海棠惊讶地接过，说道，“你从哪里拿的？”
  “我没喝。”
  利威尔简短地回答，她秒懂。
  海棠点点头，仰头喝了半瓶水，尔后把瓶子还给利威尔。
  “我喝够了，你喝吧。”
  他挑眉，凝视着她的眼睛。
  “嗯。”
  他接过水瓶，准备直接仰头喝下。
  “诶。”海棠拉住他的手，说道，“先把瓶口擦干净。”
  利威尔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抓下来，十指相扣。
  “不用。”
  他仰头，把瓶内的水一饮而尽。
  海棠低头，脸不禁红了红……
  这是……间接……接吻啊。
  他垂眸，看到他粉红的脸蛋，“都吻过了，怎么还害羞？”
  “什么吻……都是你强迫的。”
  她抽回手，拧过不去看他。
  他嘴角微微上扬，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你确定都是我强迫的？”
  “唔……”海棠抬手捂住发烫的脸，“确定！”
  “走吧。”利威尔轻笑了一声，拉住她的手，“现在想去哪？”
  “唔……”海棠抬头，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想去看看阿里。”
  “嗯。”利威尔点头，拉进她的手往前走。
  “应该已经隔离好了吧。”海棠呢喃道。
  “一节课的时间，够了。”利威尔应道。
  “在哪？”海棠问道。
  “就在旁边。”利威尔淡淡的说道。
  到达刚才的医务室，旁边多了一个严严实实的帐篷，帐篷门口还摆着一个非医疗人员禁止入内的牌子。
  “就是这个吧？”海棠问道。
  “嗯。”利威尔点点头，带着她进了医务室。
  “军医？”海棠探探头，发现军医不在，只有几个看起来像医疗人员的士兵在工作。
  “军医在隔离间里。”一位士兵抬头，看着海棠说道。
  “好，隔离服在哪里？”
  “这里。”另一位士兵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套隔离服，递到海棠手上。
  “谢谢。”
  海棠道了声谢谢，接过隔离服。
  “利威尔兵长，能不能帮我穿一下隔离服？”海棠问道。
  “嗯。”
  利威尔走到她背后，开始帮她穿隔离服。
  “你不进去吗？”海棠问道。
  “不进，人少不容易引起慌乱。”利威尔淡淡的说道，“好了。”
  利威尔扣好最后一个扣子，松开了手。
  “那我进去了，你在这休息一下。”海棠回头说道。
  “嗯。”
  ……
  海棠在隔离间犹豫了一下，其实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但最后还是打开了拉链走进去。
  “谁？”军医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到她的耳朵里。
  海棠顺手拉上拉链，轻声回应道，“是我。”
  她走到帘子前，小心翼翼的撩开一角。
  “不用怕。”军医说道。
  “嗯。”
  海棠轻轻掀开帘子，慢慢走进去。
  阿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睛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