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开始了？
  和那些网络小说里的设定一样，开始任务了？
  汪海终于明白，白天宋子慧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其实都是有相互联系的。
  汪海不知道她是何时发现，小妍儿具备这样的“能力”，显然十四个月里，她一定有非凡的经历。
  她说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汪海可以理解，
  完全可以理解，
  别说十四个月，汪海刚刚接手四个小时，就已经快崩溃了。
  “喂喂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有人撵你啊。”四眼跟在屁股后面，气喘吁吁。
  汪海抱着女儿，行动飞快，他都没想到人的潜能可以挖掘的那么透彻，抱着孩子蒙头逃命，一点也不觉得累。
  汪海深呼一口气，停了下来，回过头去，单元门口那个老太太，蜷缩着身子，蹲在路边，把一张张纸钱，送进火堆。
  纸灰诡异的飘荡起来。
  “你怎么了吗？”四眼皱着眉头问道。
  自始至终，汪海都没向他透露过小妍儿能见鬼的事儿。
  怎么解释？
  这事儿得循序渐进。
  “四、四眼，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汪海苦着脸问。
  果不其然，四眼一愣，眼镜差点没从鼻梁上掉下来，“嗯，你出门没吃药啊。”
  四眼和他一样，都喜欢看恐怖片。
  这玩意儿和会叫狗的不凶是一个道理，越是痴迷于恐怖片、鬼片，就越是不相信这种东西，否则明知道有危险，忌讳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上赶着去凑热闹。
  汪海说不明白。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四眼已经发现了，自打汪海把小妍儿带回来之后，就有点不太正常。
  汪海不说话了。
  “咯咯咯。”小妍儿对着单元门的方向，依旧笑个不停。
  四眼眉头皱了皱，“你女儿不是脖子有病，是脑子有病吧，一直笑个不停，笑什么呢？”
  “你他妈才脑子有病。”
  “……”
  反应过激了。
  为母则刚，为父——一样刚。
  不过话却要说回来，两岁不到的小屁孩，哭不应该才是常态嘛，难不成她见鬼的表现就是“咯咯咯”的笑？
  “我们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中午吃了个油饼，我可是什么都没吃，前胸贴到后背了。”四眼摸摸的自己的肚子。
  汪海看了一眼手里抱着的小妍。
  “你不吃，你女儿总要吃吧。”四眼又说道。
  是啊，怎么说也得买点奶粉回来吧。
  半小时后，三个人坐在麦当劳里。汪海点了两个汉堡套餐，小妍儿也坐不稳，只能无时不刻的抱在怀里。
  这小妞倒真是一点不怕陌生，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和汪海熟络起来，一个劲儿的拿胖嘟嘟的小手，拍打汪海的脸，汪海越是躲，她就越是有兴致，弄得他的可乐也差点撒了一地。
  “你掰一半汉堡给她，这样子你哪还能吃得了？”四眼看着汪海东躲西藏、手忙脚乱，一脸愠色，却又不能发火的样子，实在是觉得好笑，“你给她手里拿着东西，她就不会来惹你了。”
  边上有个五十多岁戴眼镜的老太太急忙插话，“哎，小伙子，这可不成，吃汉堡她不消化。”
  “那就喝点可乐。”
  老太太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乐也不行，凉，吃了拉肚子。”
  四眼耸耸肩，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汪海头一次当爹，而且当的猝不及防，连百度上的育儿经都来不及搜。
  老太太皱着眉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一点经验都没有，这样怎么行，去买杯牛奶，薯条可以蘸着吃，但也不能多吃，太油腻。”
  好歹是给汪海出了一招。
  等到薯条、牛奶摆到小妍的面前，这小妞总算是安生了一点。
  不是说被“吓”大的嘛！
  怎么吃起这些玩意儿来，也滋滋有味，整一个吃货啊。
  小妍儿夸张的张着嘴，薯条蘸牛奶的动作，倒是熟练的很，只不过她把手指都塞进了嘴里了。
  “你慢点。”汪海怜爱的说道。
  他捏捏小妞的胖嘟嘟的脸蛋，不管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啊。
  汪海越看越是喜欢，心血来潮地把脸凑了过去，亲了小妍儿一口，“来，叫粑粑。”
  小妍儿不耐烦地推开汪海，又全神贯注的对付起面前的薯条加牛奶了。
  日常温馨。
  汪海差点就忘了刚刚见鬼的那一幕了，自打离开那个老头回魂一段距离之后，似乎小妍儿就再也没接收到鬼的“信息”，也不再盯着一个地方看了。
  当下的小妍儿，和普通的小萝莉压根就没有区别.....
  ......
  “你准备把我拖到什么时候？”四眼打着哈欠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钟了，“你说这小孩她怎么也不要睡觉的？”
  小妍儿桌上放着麦当劳送的粘纸画，她摆弄的十分入戏，嘴里面吱吱呀呀的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东西。
  汪海何尝不知道，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可他有点怕，
  真的有点怕。
  汪海突然觉得很可悲，两岁不到的女儿泰山崩于前咯咯笑，而他却如此废柴。
  “你晚上去我那儿吧。”汪海提议道。
  “行，不管去哪，只要让我上床睡觉就行了，我早上五点半就行了。”
  “宝宝，来，粑粑抱抱，咱们回家了。”汪海拍着手，摆出了拥抱的姿势。
  回家的路似乎特别短，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出租楼的楼下。刚刚还童真未泯的小妍儿，突然一下子脖子又僵持了。
  汪海顿了顿，重重咽了一口唾沫，他在脑海里搜索了无数部鬼片的情节，鬼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他和死去的老头，并无瓜葛，理应不会找上自己吧。
  而且现在不回家，能去哪呢，鬼无处不在，况且他还没钱租酒店。
  汪海咬咬牙，抱紧小妍儿快步走向单元门。
  刚刚的老太太早已不见，地上只有灰烬，一楼的房门也紧锁着，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别回头——”
  汪海嚎了一嗓子，给自己壮胆，快步上楼。
  他住五楼，一梯四户，每上一层楼梯，要拐过拐角，走过走廊，到达下一层楼梯的起始处。
  这边的路灯坏了。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容易胡思乱想，好端端的路灯怎么会坏了呢？
  更要命的是，楼道里的声控灯也罢工了。
  确切的说，是出了问题。
  经过的时候不亮，可上了三楼，二楼的灯却亮了，
  到了四楼，三楼的又亮了。
  汪海心跳的紧，他觉得有点不对，小妍儿的视线理应落在老头家方向才是，可她的脖子并没有随着汪海的移动，转移方向，而是一直盯着汪海的身后。
  到了五楼顶层了，这一层的声控灯依旧没反应，可四楼的灯却又在几秒钟后，“噗嗤”一下，延迟散发出了光芒。
  汪海感觉寒气从脚底下直窜脑门。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有“人”跟着他们一块上楼了！
  汪海浑身冷汗，哆哆嗦嗦的拿出钥匙，递给四眼，“开门，进去。”
  “嗯？”
  “你带着我女儿进去。”
  只说小妍儿有阴阳眼，能看到亡魂，可没说她有对付鬼的法子啊。
  她能看到鬼，和目击了杀人现场，或许无甚区别。
  是个鬼都不愿意被看到吧。
  汪海好歹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父亲，他要把危险挡在门外。
  “你说什么啊？”四眼还是不明就里。
  等他把房门打开，汪海一把把他们推了进去，然后从屋外合上了门。
  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楼下的声控灯亮的时间有点长了，似乎那个“人”，一直在楼下等着。
  汪海壮壮胆子，“喂！”
  没有反应。
  楼道很旧，楼梯边的铁栏杆锈迹斑斑，楼道里放着邻居家的鞋柜和杂物，显得狭窄、逼仄、阴暗、而且潮湿。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鬼出现的氛围。
  汪海开始后悔自己爱看鬼片了，无数个恐怖画面涌上脑海情。
  “喂！”汪海又喊了一声。
  楼道里的灯反而灭了。
  汪海心到了嗓子眼。
  四周寂静如死，他突然觉得周遭变得寒气逼人，就像有一块冰在楼道里。
  汪海不敢动，视觉、听觉仿佛都到了真空。
  他慢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
  嚓，嚓——
  火苗亮了。
  一个黑影在五米开外闪过。
  汪海一哆嗦，火苗灭了。
  汪海感觉快要被这种压抑的氛围折磨死了。
  嚓，他再次点亮了火机。
  “噗”火苗竟然被吹灭了。
  刚刚的那块冰，仿佛近在咫尺。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汪海大声喊着，给自己壮胆。
  “嚓——”
  火苗亮起的那一刻，汪海就后悔了......
  他看到一张脸，
  遗照上那张死人的脸，
  倒挂在汪海的眼前，几乎贴到了他的鼻尖。
  尸臭味汹涌而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听说你女儿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