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开局不利(二)
作者:保尔磕茶几      更新:2021-05-13 02:22      字数:2204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期望打通补给线的日子,两面反馈的报告却都是坏消息,前面的攻城不顺,贼军似乎知道围城官兵会陷入补给危机,丝毫没有溃退的迹象,后面水军夺军阵的行动,也连连受阻。林冲苦着脸,刚从帅帐出来,他的精骑断粮了,这些马每天要吃豆吃干草,可不能像拉车驽马那般,拿些芦苇就能对付。韩世忠迫于无奈,答应骑兵减员一千,把马匹全部通过监利,撤到临湘,在那里与大舰汇合。
  马是岳飞的,当然要保住,可以后撤,可是人不行,不能撤,舰军如果在水战中败给了湖匪,那以后还怎么见人。何况,由于舰军是朝廷的骄傲,保住了陛下的脸面,若是被几个水贼欺负,以后会不会被陛下轻视,那全军的待遇会不会大幅下降?
  韩世忠在帅帐大发雷霆,一众将领默不作声,其实他们自己也很纳闷,不是说钟相陷在江陵城,城外没多少部队吗?己方的小型战船连着和他们打了好几天,看起来双方的损失都差不多,己方统计出来的伤亡是两千七百人,敌军的损失最起码也有两千五百,为什么敌军还撑得住?
  没有道理可解释,韩世忠便让下马骑兵四千人和近卫队的三千人安心包围江陵城,自己亲自带兵,配合洞庭湖的小型战船,两面夹击,又打了三天,至少又干掉贼兵三千多,想着这回该抢回军阵了吧?可是天一亮,敌军又满员了,自己的队伍将在今晚断粮,这可如何是好?(战马的撤退路线并不算安全,想通过这条线路运粮,风险很大)
  此时此刻,湖南孔彦舟府上,一场密会也在悄悄进行,孔彦舟喝着酒,侧着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独自低声说着,“大人若明日再不行动,韩世忠便会击穿封锁线,咱们死去这么多弟兄,可就白死了。”
  “打了这几天,你们双方各死了多少人,给老子说实话,否则就等着被杀光吧,你小子能耐再大,还能一个人去起事?”年轻人愤而站起,举起右掌,“我以祖先名誉和父母的健康发誓,我对大人的回答,没有一个字是假话,否则便横死当场,身首异处。”
  孔彦舟这才转过头,一只手示意年轻人坐下,一只手端起酒壶,给二人斟酒,“幺啊,这么激动做什么?来,喝口酒缓一缓,本官不就是提醒一下你,让你不要夸大吗?”
  “虽然才过七日,但是战事频繁,前后发生大小战斗一百四十余次,平均算来,韩世忠的水军略占上风。”杨幺偷眼看看孔彦舟,低头喝了口酒,“但是我这里战斗减员情况远比韩家军严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则缺乏药草补给,伤员治愈率很低;二则弓多弩少,夜战之时,已经处于待击发状态的弩,大占优势。”
  孔彦舟打断他的话,“本官又不是你的上级,不必解释细节,让本官猜猜第三个原因,是不是夜战时的逃兵比伤兵还多?”杨幺叹了口气,“在大人工坊中做工的青壮,一共调出一万一千人,这七日已经损失九千左右,再打一日,恐怕就无兵可用。而韩家军的损失,只在四千到四千五之间。”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孔彦舟站起身,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你明日去联系那些土匪,许以江陵的地产田产商铺工坊,为打破韩家军的包围圈做准备吧,其余的事本官来做。”说罢转身就走,只留下满面愁容的杨幺,呆立当场。
  次日凌晨,十余辆盖着粗布的小车,来到帅帐门口,领头的小校拿出一封信,恭敬递给韩世忠的亲卫,“将军请转告大帅,小的乃湖南宣抚使门下,有事禀告。”亲卫急忙入帐禀报,韩世忠一听,湖南宣抚使?那是文官啊,咱一个五品武将哪敢托大,慌忙出帐相迎。(南宋的宣抚使,属于地方文武一把抓的官职,类似于唐代节度使,虽级别不高,也是正五品,但是节制一方,实权很大。)
  把信使迎进帅帐,拆信一看,韩世忠大吃一惊,连忙问信使,“孔大人所说的贼兵援军真有这么多?”小校早已把说辞念得熟稔,马上答道,“回大帅,您的舰军何其精锐,为何打不通水上船阵?不是因为贼人强悍,而是他们有隐蔽水道,在黑夜里持续增兵。孔大人有精锐哨探,他们报告的数字,料想也没多少出入。”
  孔彦舟信上说,有上万水贼,正在北上入湖北,应该是钟相召来的援军,担心韩世忠一时拿不下江陵反被贼人围困,所以伸出援手。孔彦舟送来十二小车霹雳弹,并且带来一张江陵城墙结构图,其上标注了爆炸点,希望韩家军尽快破城,而条件就是他要钟相这个人,生死无论。
  韩世忠又问,“孔大人与钟相有私仇?”信使答,“这伙水贼正是从湖南起家,在湖南境内犯的案不计其数,以前逮不住他惹得陛下总是发怒,孔大人只不过想拿他验明正身,给治下百姓一个交待。”“百姓?怕是想给陛下一个交待吧。”
  事不宜迟,韩世忠厚赏了信使,马上开始安排当晚的行动,此时粮草已断,成王败寇,只在今夜。与此同时,杨幺也联系上了洞庭周边的同道,集结了两万水贼,势要剿灭官兵,救出困在江陵的兄弟。在大家的期待中,夜晚已经悄悄来临,多云,月光暗淡,正是一个合适突袭的好天气。
  韩世忠在征方腊时,对霹雳弹的集群使用有经验,所以这次指挥夜战,显得成竹在胸,二更天,城墙一角崩塌,一伙水贼哪有陆战能力?精锐宋军涌入,守军溃逃。隶属于皇家近卫队的三千卫士,憋了这许久的恶气,终于吐出胸膛,杀得溃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屠杀至天色微明,贼军只逃走二十余人,由于事前提高了对钟相的悬赏,这位魁首竟然被他的护卫击昏装入麻袋,拖来领赏。韩世忠赏了护卫二百两银子,遂派出小队,押送钟相至湖南,履行对孔彦舟的承诺。
  (看似简单,其实,韩世忠要申请霹雳弹,需要很多手续,因为舰军有自己的武器工坊,调用马步军的军需不合规定。而舰军只生产可以远射的舰用霹雳弹,这种弹为了射程,装药量小,不足以炸毁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