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撩吗?
作者:姚贞      更新:2021-05-13 00:42      字数:2035
  秋天的天光真心显短,加之没有电这种玩意儿,吃了饭还没说两句话,大家就开始安排睡了。
  等放了蚊帐,兰琋和二姨挨着枕头睡下,好不容易周围没了人,二姨才说:“兰琋,回去可不敢让你娘知道你和连城在外边大半宿的事,要让你老子听说了,你娘和我这辈子可说不起话了。”
  吃了顿饱饭,盖着暖暖活活的锦被,兰琋再没听见二姨说什么,想着两天已经过去,这其乐融融的一家子,怎么看都不像出了穷凶极恶,死不瞑目的恶灵的地方,没想个所以然,已经昏睡过去。
  嘟哝了半天,二姨才发现兰琋早睡着了,叹了口气,也翻身睡了。
  第二天,窗前的画眉叫的悦耳,兰琋醒来时,二姨早没了身影,爬起来看窗前有盛水的铜盆,妆奁物什一应俱全。兰琋便起身洗漱,可昨日麦岁岁梳的那个头发已经散做几绺,披挂一头,怎么也搞不出来昨天的样子,只好梳了一条辫子。
  出了阁门,院子里倒是有几个洒扫的人,可惜不认识,听他们只言片语,好像是说四姨夫要回来了,收回俯视的眼睛,突然发现斜对面的廊前窗下摆满了盛开的菊花,颜色鲜艳,枝肥叶厚,再看自己这边,要冷清很多,一时好奇,便踱了过去,兰琋见菊花丛中兀立了一株木槿,虽是秋天,但还是有几朵紫色花朵嵌与绿叶间,显得清雅宁静,再看花盆里伸出许多酢浆草,不由得感慨颇多,脱口而出语文老师让背的备考句子:“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是昨天来的贵客兰琋吗?何不进来坐坐!”屋内传出一个轻柔的女声。
  兰琋左右看看,掀开手边的门帘,一个脸色苍白、眉目如画的女子坐在榻上。腿上盖了张狼皮褥子,衣服一看便知质地很好,见了兰琋,笑道:“我腿受了伤,不变走动,昨儿没见上你,心下正想什么时候见上一面,你居然来了,可见咱们是有缘的人,大家迎老爷忙不过来,你不如坐下来说会子话可好?”
  坐就坐呗!
  “我是你连城哥的嫂子,沈溶月!”
  死掉的魏连青的老婆?古时候的寡妇?看这屋里的摆设,寡妇待遇这么好?什么情况?
  兰琋一时满心疑惑。
  这个叫沈溶月的年轻女人脸上含笑说:“我帮你重新梳个头吧?以前在沈家,一家婆子丫头都夸我头梳得好呢!”
  麦兰琋边挨着她坐下,边问:“沈家?你来自沈家,连城也来自沈家,你们是?”
  “连城没过继魏家时,我们是堂亲,我虽是个养女,可沈家待人亲厚,嫁过来时,陪嫁的是十四个炒药的法子,这十里八乡都眼红呢,我炒的地黄,不夸口,西安府各大药房都抢呢。你这头发真好,这女人啊,头发好瞧着就俏,赶明儿,我把熟地黄的制法给你,保你在魏家过得不仰人鼻息,头发也能一直养的好好的,你可想学?”
  这什么节奏,麦兰琋在魏家?这麦兰琋不是串亲戚的么?难不成被卖到魏家了?
  心里这么想,可麦兰琋还是点头依诺,沈溶月这时已经替兰琋梳好了头发,又将自己头上的玳瑁梳子给她插在发髻上,说:“看着你来真好,就算见面的小礼了,你的我已经留下了。”
  这突然地好,真有些意外,不如见了麦岁岁细细问问。
  麦兰琋起身想走,沈溶月瞧出了意思,便笑着说:“我们日后的日子多着呢,现在这样确实唐突了些,你且自便吧,但我却是有极紧切的事不得不托你呢!”
  “什么事,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两月前我摔伤了腿,一家人为了我求医问药,各种麻烦人的事都做了,我也没有半男一女,现在魏家老小就是什么都不说,我也是开不得口的,因为央家里人要什么东西,少不得人仰马翻,让人觉得我不惜福没眼力,我便寻思,连城定要带你进城的,你帮我依着方子称些我要的东西可好?”
  “这有什么难,我帮你买就是,可你怎么知道连城会带我进城呢?”
  “你来一趟不容易,荣吉斋恐怕有人要见你一面两面。”
  虽然想不出什么缘故,但兰琋还是答应下来,于是就得了沈溶月很大一锭银子。
  兰琋看沈溶月的方子,虽只认识杜仲、三七字样,没觉得人家写了什么重要东西,便答应回头照办。
  刚要出沈溶月的门,沈溶月又央兰琋将放在手边的药倒掉,看兰琋疑惑,就沈溶月说:“大夫说已经大好了,这边还是死板教条的天天喝,实在烦的厉害。”
  倒就倒呗,反正鲁迅说过中医是个骗人的东西。倒药时一只鸽子突然扑棱棱飞了起来,吓人一跳!
  离开了令人窒息的花香,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下了楼梯,过了穿廊,绕过抱厦厅,进了开阔的院子,麦兰琋看见了一口门海,估摸到了正院,因为弄不清自己可不可以到这里来,百无聊赖,便伸手在门海里掐下一朵缸沿边迟开的睡莲,托在手里,花瓣雪白,花蕊金黄,秋露晶莹,小小的一朵,精微脆弱,一如水中的自己,头发梳的很好看,衣服的湖青色也很好看。
  正疑惑自己该去哪里,突然见眼前的门帘打了起来,走出来几个人,有昨天的伙计,也有不认识的人,最后的人居然是魏连城,拿不准自己可不可以打招呼,眼见几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有人鞠躬,但大多数人目不斜视,轮到魏连城走过时,擦肩的须臾,魏连城的手指拂过麦兰琋放在门海沿儿上的手!
  羽毛一般,轻的、痒的,麦兰琋回头探究竟,人家已经匆匆走过,片刻消失在门前。
  刚才,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他在撩自己吗?
  一本正经的?大庭广众的?意外一样的?
  这么一想,麦兰琋的心突突跳的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