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元旦，文建业给文东来打电话，让他抽空回家一起吃顿饭。文东来说他元旦准备出去旅游。
  文建业说：“行吧，但是今年除夕，你一定把小廖带回家来和大家聚聚。还有，你答应我的那件事，元旦是最后期限，不能再拖了。”
  说到最后，他加重了语气，有点和儿子最后通牒的意思。
  文东来“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廖茉已经收好了行李，两人便一起上了车。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凤岭山，离埔江有五百多公里。那里海拔五千多米，每年一过秋季，山上就开始飘雪，群山被白雪覆盖，风景极美。廖茉久闻其名，却从没去过。
  刚上车的时候，廖茉很兴奋，和文东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上了高速后，她就有些撑不住了，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儿。睡梦中，廖茉感到了身下的颠簸，也听到了一阵阵的鸟叫声。但她睡得很沉，这些都没能令她睁开眼睛。
  醒来时，发现车子开在了盘山公路上。山路很窄，一两百米就有一个弯曲；路的右边是高不见顶的大山，左边是深不见底的大河。河水从山上滔滔而来，催枯拉朽一往直前。
  刚才还是一马平川的高速路，转眼间已经走上了这样的险途——廖茉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抓紧了门把手。
  文东来看了她一眼，问：“睡好啦？”
  廖茉“哦”了一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左侧崖下的湍急河水，问：“我睡了多久？”
  文东来微微一笑，不说话。廖茉摸出手机一看——她居然一觉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廖茉问：“你休息过没有？”
  文东来摇了摇头。
  廖茉问：“那你不累？”
  文东来说：“累啊，你来开一段吧。”
  廖茉又看了一眼公路两边，心想让她开这么险的路，不摔死也要吓死。文东来看了她一眼，说：“放心吧，别说你现在没驾照，就算你有驾照，我也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菜鸟司机手里！”
  廖茉白了他一眼，在心里骂道：“死性，又开始打击我了！”
  一个小时候，他们到了景区附近预订好的酒店。廖茉一下车，先看见眼前矗着的几座山，山的下半部分一片深绿色，上半部分被雾所遮，只隐隐的透出了白雪的影子。廖茉心里很激动，恨不得一口气爬上山顶，朝着山下大吼几声。
  按照文东来的安排，他们今天先在山下住一晚，明天早起爬山，晚上在山顶休息。后天上午在山顶滑雪，中午坐缆车下山，在山下的卿安古镇玩一下，第二天一早就返回埔江。
  两人办好了入住手续，工作人员带他们去房间。这是一家温泉酒店，底楼的每一个房间都可以泡温泉。因为明天要爬山，两人吃过晚饭便回到了房间，准备泡一会儿温泉就睡觉。
  廖茉趁着文东来上厕所的机会，快速脱掉衣裤钻进了温泉池。虽然床单都滚过了，廖茉还是不好意思让他看见她的身体。一是因为女孩羞涩的天性，二是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欠缺一点自信——尤其是相对于拥有完美身材的他来说。
  文东来上完厕所出来，看见水雾中朦胧的一张俏脸，以及半露于池水的冰肌玉肤，不由得心中一荡。他微微一笑，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朝她走去。
  廖茉嗔道：“你干嘛？”
  文东来言简意赅地说：“节省时间！”
  说完，已经不着一物跳入了池中。廖茉赶紧把身体全部掩埋在水中，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嘟着嘴巴朝他瞪圆了双眼。文东来朝她走过去，廖茉先是朝他泼水阻止他过来，见抵抗无效，只得转身背对着他，就像遇到危险把脑袋钻入沙堆的鸵鸟。
  他却并没有“侵犯”她，而是拿着毛巾给她擦起了背。男人下手不知轻重，廖茉叫了两声痛，文东来于是收敛了力道。廖茉闭着眼睛享受他对自己的伺候，心里甜蜜如恋人初见。
  文东来擦完了，廖茉又给他擦洗。虽然有好多次的肌肤之亲，但这么细致的观察他的身体，这还是头一次。他的身材真是太完美了，尤其是那六块腹肌，如同斧刻一般。她的手不小心触到它们，发现它们很热很硬，像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怪不得他在对她索要的时候，身体就像充满了电，浑然不知疲倦。
  泡完了温泉，两人熄灯睡觉。文东来的手又不老实了，钻了了她的浴袍里。廖茉无奈的嘟哝道：“不要来啊，不要来啦，再来我会死的！”
  这些天来，他们几乎每晚都要亲热，有时候甚至还要梅开二度、三度……搞得她有时候练车都没有精神，被沈姐嘲笑学车也在思念文东来。沈姐哪里知道，她对他，是既想又怕呢？
  文东来笑道：“我只是想看你冷不冷——你都想些什么啊？”
  廖茉脸上一红，挥动粉拳对他一通狂擂，嘴里大骂“不要脸”。文东来想抓她的手，被她灵巧的躲过。文东来把手伸向她胳肢窝哈她痒，廖茉从小触痒不禁，一边笑得乱抖，一边连声告饶。
  两人闹了一阵，都有些累了，于是相拥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下午睡多了，廖茉很久也没能睡着。她睁开眼，发现文东来也没有睡，正看着天花板。她从没见过他的这种目光——发散，无力，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何。
  这个高傲的男人，这个充满力量的男人，这个在外人眼里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人，在黑夜里露出了他的孤独和软弱。
  廖茉已经问了彭以雯，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没有手术可做。她知道他有多么热爱做手术，对他的难过感同身受。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找不到帮他脱离困境的办法，她唯一可做的，就是带他转移一下注意力，让他开心一些。
  也许，熬过了这段时间，那些以前由他诊治过的老病人知道他已经回归，他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说到底，一个外科医生，只要技术超群，怎么可能会找不到手术做呢？
  很久之后廖茉才知道，她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文东来面对的世界，大大超越了她的认知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