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六一令行帮主
作者:00康纳      更新:2021-05-12 22:12      字数:4859
  幻象由深到浅,五颜六色一样的光芒渐变成圈圈黑色,黑色又渐变亮光,紧箍的喉咙有了丝丝空气流通。
  终于,乔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像让他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已经忘记。
  但是熟悉的阳光,树木、草丛、小道等等景物又很快让他回到现实,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个捉弄我的人怎会这么仁慈竟然放过我?他想。
  他第一感觉是想大叫,但被紧箍的喉咙竟然好像定型,虽然有气体流动,仍然说不出话来。
  突然眼前一花,他好像被迅速的接连翻了几个斤斗,就定定站在路旁,脖子上的、脚上的藤蔓不见了。喉咙突然起伏了一下,不适感大为消失。
  “是谁?”他有气无力叫了一下。也为试试发声情况。
  他感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可笑,瓮声瓮气像老了数十年。
  听到“噗”的一笑,笑声清晰就在耳边。转身一看,旁边一处高地上坐着个头发散乱的老者,头发遮住了他半边面孔,一袭干净得一尘不染一样的灰色长袍,又好像与年纪不太相配。
  正是两次给高宣献策的那个老者。当然乔衍不知道他见过高宣,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只是感到吃惊,老者象是突然冒出来的。
  他侧面向着乔衍,乔衍能清晰看到他嘴上挂着的笑意。
  乔衍为对方捉弄憋着一肚子气,机械化的必然是破口大骂,但见对方是个老者,想骂的话就缩了回去。
  如果是往日,面对老者乔衍必会恭恭敬敬的问候一下或打个招呼,但此时心中有气,骂又骂不出口,也没有问候的心情,就沉下脸不说话。
  “你叫乔衍?”老者笑眯眯的。
  “是,我叫乔衍。”乔衍机械化回答。
  老者“嗯”了一下,又停了一下道:“你刚才不怕丢了性命么?”
  “果真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乔衍依然恨得牙痒痒的。
  “嗬嗬,你交出信不就好了么?”老者有点挪揄的。
  乔衍火冒三丈,冷冷的道:“我不会将信交给为虎作伥的人,不必痴心妄想。”有几分不屑。
  “那,假如我又箍你一次呢?你不交行吗?”老者依然挪揄着。
  乔衍才知道不是斗气时候,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知道强者是冷静而不是斗气的。
  这老者来路不明神通广大,他不跑的话口袋中的信是保护不了的。
  说道:“阁下虽然武功高强,但就算箍小子十次小子也不会屈服。”说话间突然拔腿就跑。
  而在起跑之际他也感到讶异,眼前景物、自己身影都是一晃,身子就像一支离弦之箭,这在之前从没出现过的,感觉一下子有了会飞的感觉。他想别说这个老者能追上,就算是一阵巨风他也可较量一下。
  但是他感觉只跑了一瞬,前面就好像遇到一堵墙,迅疾的身影就顿然停下了。
  “小子,你往哪跑呢?”又是那老者清晰的、好整以暇的声音。而老者又已悠然的坐在前面一个小草坡上。
  如果说他会“飞”,则感觉这老者连飞都不必,他是想冒在哪里就冒在哪里的。
  他感到危机重重,“传音入密”,“瞬间转移”,在他看来都是惊骇骇俗一样的武功,怎么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啊?
  如果都与他作对,他就像蝼蚁一样,更别说一事无成了。
  “这位前辈,我往哪跑关你什么事呢?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乔衍不亢不卑的。
  “笨小子!”老者咕哝一句。
  “我怎么是笨小子了?”乔衍自尊心也挺强的反驳。
  “人太笨是做不好事情的!”老者象在叹气,更象在说教乔衍。
  乔衍陡然省悟,他一直对老者充满敌意,不正是因为刚才受了多次憋气难受之苦吗?然而又怎能因为受了这点苦而坏了大事呢?
  恭恭敬敬的向老者行了一礼:“前辈,是小子不是,如果小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原谅。小子请前辈指点迷津。”
  乔衍心里一直雪亮,老者神通广大,真想要他的信根本不必再箍他多少次,尽可轻巧抢去,那么他这样做分明没有要取他信之意。他如果真要这样与老者过不去,那真是意气用事了。
  “哈哈哈!”老者突然仰头大笑,“这才是聪明的小子嘛。”
  见乔衍呆呆站立,又轻轻“噫”了一下。乔衍又陡然一省,这样站着说话太不礼貌了,赶紧走到老者面前一个略低的草坡坐下,说道:“小子要听前辈教诲。”
  老者捋了一下长须,笑眯眯的挺是满意。
  盯了一会乔衍,道:“小子,你承认你是言而无实的人?”
  乔衍不禁皱起眉头,老者怎会知道他来路的事呢?道:“前辈,你?”
  “怎么了?你道在路上遇到什么了?”老者也略皱着眉,故意露出一个有点严肃的发问神色。
  乔衍本是想问老者是不是跟他一路前来才知道他路上所遇,但老者的话显然不能让他知道答案,讪讪笑着摇了摇头。
  当时说出的话的确让他感到尴尬。
  “哦哦,你是大白天遇到鬼吧?”老者定睛问他。
  “你怎么知道?”乔衍脱口而出。他本来已不相信那个,但现在又信了。
  “那么这只鬼为什么没将你碎身万段呢?”老者好像有点没好气。
  “啊,啊!”乔衍哑然。
  老者停了一下,突然用另一个声调说道:“你真是个言而无实的人吗?”
  老者的声音又让乔衍回到了那个传音入密的记忆,记忆中那是个柔和、严厉、清晰但显得年轻的声音,好像与老者格格不入,而老者的这个语调,与传音入密的语调一样!
  乔衍没有将老者与来路所遇联系在一起,正是因为他们的声音感觉上是截然不同的!
  此刻,他好像一下子打开了心灵的一扇窗户,看到了明亮的阳光明亮的景色,心中的一个谜团解开了,眼前这个老者就是道上遇到的那个传音入密的人!
  但跟着,又一个谜团产生了,传音入密的话中人感觉很年轻,不应该是一个老者的形象啊?难道他是模仿年轻人说话又还是模仿老年人说话?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他道上遇到的就是这位“老者”就行了!
  他咧嘴笑笑,道:“我那说的当然是假话。”
  “啊,这么说来你是怕鬼而不怕老夫?”老者又有点挪揄的看着他,又回到刚才的语调。
  “都很怕!”乔衍又咧嘴笑。
  “嗯。”老者微微笑,好像很满意他的回答,顿了一下有点正色的道:“小子,老夫想问一下,你对眼下局势有什么看法?”
  “前辈是说海盗税的事?”乔衍问。
  “嗯!”老者点点头。
  “我也想请问一下,这事与前辈箍晚辈喉咙有关吗?”乔衍有点小声问,他毕竟有点耿耿于怀。
  “哼!”老者瞪乔衍一眼,“如果不箍你几下,怎知你是不是一个言而无实的小子呢?”
  乔衍不禁又哑然失笑,想不到自己一时无心之语竟带来了这段苦楚。
  由此他更加佩服老者,是这个老者让他展现了一回他最推崇的顽强。
  “小子多谢前辈的考验!”他真心的。然后跟着道:“小子以为自此一来,鸡笼镇势必盗贼四起民不聊生。”
  “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做呢?”老者问。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必须取消这个海盗税。”乔衍说得很坚定。
  老者摇了摇头:“你说的不是办法,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老者说完又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是因为那个俞大大?难道张大人与高大人就没有一点权力了吗?”乔衍提高了声调。
  “是的,就是因为这个俞大人,没有人可以管得了这个事。”老者道。
  “奸邪之徒,人人得以诛之,难道以天下之人就对付不了他?难道他就不怕王法?”乔衍也不知那个俞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只知道如果这事与他有关,那么就不管他是什么人都需要阻止他胡作非为。
  “小子,你不知道,对付他就不是要对付他一个人,可能是对付天下一半的人甚至更多的人,你认为可以对付吗?”老者带着微微叹气。
  “噢?”乔衍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人来头这么大,也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前辈之话怎样说?”
  “他的目的就是把地方搞乱,让交不上税的青壮年有家难归然后去做盗贼,然后他可能会以官逼民反为名收编这些人,在各个地方形成大势力与官府作对。这样大的势力你认为对付得了吗?”老者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乔衍奇怪的。
  “天下江山,人皆想逐鹿,小子你难道不明白吗?”老者道。
  “哦!”乔衍倒吸口凉气,他的确想不到这样复杂的事。
  “把这事告知朝廷不就行了么?”他问。
  “不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小子你认为去得了朝廷么?只怕你刚出鸡笼镇就丢了性命呢?他们既然这样做,当然不会允许有告密的人。”老者道。
  “天下英雄多的是,比如了训大师,比如前辈,难道都到不了朝廷吗?”乔衍疑问。
  “了训他没有这个本事,老夫也没有,天下间唯一有这个本事的只有一人,但他不可能这样做。”老者道。
  “前辈说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这样做?”乔衍问。
  “嗯,小子你也知道他的名字啊,为什么问老夫?”老者道。
  我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我知道什么厉害的人了?顿时想起枞尔经书,想起曾经见过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想起绿衣少女,心情一阵激情澎湃。又想起了训的话,低声道:“前辈说的是枞尔?”
  “不错!当今天下,只有他或者可以挽救这场浩劫,但这是劫中劫,他又怎能这样做呢?”老者道。
  “劫中劫?”乔衍“喃喃”的。
  “不错,枞尔是当今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被视为当今最大叛逆,朝廷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即便枞尔可以不计前嫌帮助朝廷,但现今俞剑凡的势力已经形成,逐鹿江山在即,到时必反天下混战生灵涂炭,枞尔又怎忍心加入这样的混战呢?”老者道。
  “难道就忍心看着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吗?”乔衍道。
  “这不是忍心,是无能为力!自古逐鹿江山皆如此。”老者道。
  这出乎了乔衍的想像,与陆宛儿约定的做一些该做的事在这些现实面前真的有如沧海一粟,感觉这些该做的事都是微乎其微的。
  而既是微乎其微的,还有什么意义吗?
  又假如,连他视作神仙一样的枞尔都无能为力,那他还能做什么呢?
  刹那之间有点心灰意冷,想像中美好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
  但他又坚信美好是存在的,因为他本身就经历过美好的生活,在清凉的大树下乘凉、躺在斜坡上观看云彩变幻,做菜园,看日出日落……这些不是美好的吗?
  而他却又不禁省悟,原来这些在眼下的确已经显得奢侈了,水石竹村甚至整个鸡笼镇的确已经好像不同以往,和谐的日子正在消失。
  但他是不屈不挠的,他不相信这样,相信是有办法的,说道:“前辈,相信我们心中都有一个美好的生活,我们必然为这努力的付出,即便有什么困难,都必须努力面对,小子想做点什么,请前辈指点迷津。”乔衍道。
  “不错,小子有点骨气,不枉老夫找你一场。老夫这次找你,就是想你做个事。”老者突然提高声音道。
  “噢!”乔衍既意外也兴奋,说道:“前辈要小子做什么事,快说。”
  老者道:“这班小子在咱乡里为非作歹,咱们管不了天下大事,但咱们乡里的事不能不管,现今那些有家难归的人大都做了盗贼,有的拉帮结派自立门户,有的为飞龙寨与海砂帮收编,这本来没什么,但老夫就是担心他们为人鼓惑或走投无路而成为真正的海盗,并最终为俞剑凡利用,老夫知道你是海砂帮帮主,你回海砂帮去收编这些人,使他们成为正直的人,甚至是与俞剑凡作对的人。”老者道。
  我?我有这个力量吗?乔衍对自己提出疑问。
  “小子,如果你想做点事情,那么这就是你该做的!”老者似乎看出他的心思。
  乔衍暗暗咬牙,对,只要认为该做的、可以做的,那么都应该做!即便不一定能做好,又怎能不做呢?
  想起此行之事,说道:“前辈,我是不是应该征询一下了训大师的意见?”
  “哎,那个老秃驴太过迂腐,找他没用,你这次也见不上他,他离开垌清山多日了。”老者道。
  “噢?了训大师哪去了?”乔衍有点诧异。
  “如果老夫猜的不错,他是回去收编旧部了。他本是少林寺主持,原名了痕,因拒绝加入武林院而在此隐居,估计是知道了他的部下在武林院中为非作歹,现在不得不出去整顿一下了。”老者道。
  乔衍观看的经书颇多,对少林寺多少有些了解,被喻为天下第一古刹,想不到了训大师竟是这座古刹的主持,又是诧异不已。说道:“了训大师见多识广淡泊名利,这次真错过了向他请教的机会。”
  “唉,小子看事情太简单,说难听点他眼下是自身难保,哪有能力管这事?感情又怎能用事呢?”老者好像对了训不屑一顾。
  乔衍知道老者虽然说话直白,但也不无道理,因为他感到老者绝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
  他做事从不想拖泥带水,说道:“请问前辈还什么教诲?如果没有,小子立即设法回到海砂帮去。”
  “啧啧啧,行舒这丫头果然有点眼光,这小子品格不错啊!”老者似在称赞乔衍。
  乔衍心头一震行舒是谁?这已是今日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第一次听到时因为不在意已经差不多忘了,而这次又再度听到,又是在后面加了个小丫头,这就不由得他想起一位很久不见却又时时不忘的少女!
  绿衣少女送给他的绿钗上写着“枞尔行舒令”,这或者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