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六十绿道潜踪
作者:00康纳      更新:2021-05-12 22:12      字数:4531
  陆宛儿的出现,正像这春日的阳光,让乔衍畅快充满希望。不见长庆,生活中少了一份友情的畅快,陆宛儿像是这友情的替补;而长庆的消息,让乔衍看到希望。
  而母亲对乔衍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看乔衍不再是冰冷冷面孔,脸上似镀着层柔和的阳光,总是笑吟吟的让乔衍感到舒适,有种幸福感!
  乔衍回来向她提出去趟垌清寺,她居然没反对,没提一些奇怪的问题,只简单而和蔼的询问情由,乔衍说是找了训大师,她也不问情由,关心了下乔衍身体,就笑吟吟同意。
  紫翘好像已被凉在一边,她的监护职责也好像一下被忘记。
  初春午后阳光明媚,草木嫣然虫鸣鸟唱,处处充满生机,往年的这个时候,树木庄稼绽放新绿,稻田绿水泛波,一副充满充满生机景象,而眼下,乔衍眼中的景象却似深冬万物萧条,庄稼地狼藉似兵马狂扫而过,柔绿的树木也满是萧萧感觉。
  是什么席卷了这一切?他想。从地上留下的凌乱脚印,他很快想到,是“盗贼”,那些有家难归的“盗贼”。
  他估计整个鸡笼镇的青壮年都要交那个海盗税,大部分都交不出,大部分都做了这样的“盗贼”。
  满目疮痍,只要心中有希望,阳光就是柔和的。
  好在乔衍现在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上次由垌清寺回来的灰暗心情正如一抹雾气,慢慢的消失。
  他感到控制住了晕眩,正在一步一步走出深渊。
  而且有了长庆的消息!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担心“病”情的变化,会不会像上次由垌清寺回来,走一段路就气喘吁吁,行了约有两三里路,感到精神没有什么变化,终于感到放心而又分外喜悦,也就是说,“病”情正在得到控制,正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经过一片水田,行进一片树林附近,突然感到脚步好像抬不起来,有一股无形之力压着膝盖。他心里一奇,这是怎么了?难道“病”情生变,不是让他晕眩而是不能走路了?
  他急忙抬另一只脚试试,仍是一样,双脚就像被一股力量捆绑一样。心下不禁顿感失落,原来是毒素到了膝盖啊?膝盖就此动不了?
  那么,是不是以后会浑身都麻木呢?
  他虽然不感到害怕,但也感到之前是太过乐观,没有想到很多麻烦事。
  他性格倔强,不会在困难面前轻易退缩、放弃,眼下要做的就是检验这个“病”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这双脚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能抬起来。于是开始用力抬脚,感到两膝盖变成了铁,与别的铁铸在一起一样,难动分毫。
  但他没有放弃,要他放弃只能用尽他浑身力气。
  他感到心头发热,心脏像高压锅正在努力往外冒蒸气。
  他感到憋屈,像锅中蒸气不能出来的憋屈。
  渐渐“憋屈”变成一股力量,忍不住要冲破铁锅冲出来的力量。
  终于,他感到铁锅融化了,对,是融化而不是破了,因为他瞬间感到“铁锅”消失于无形,“蒸气”畅通无阻,沿着四肢百骸弥漫,浑身似有一股火在流动,浑身开始热腾腾的又像个火球,好像充满无坚不摧的力量。
  迈出第一步、第二步,迎着一个狂涛巨浪一样的旋涡迈进。
  他的确感到迈进了巨浪旋涡之中,固然不知这个巨浪旋涡来自哪里,怎么形成!
  耳边听到呼啸声,像巨风刮过衣服的声音。他无暇听声,只想冲出这片巨浪旋涡。越走越快,而巨浪旋涡的压力则在逐渐减弱。终于,他感到云淡风轻一样,积聚在身边的巨浪旋涡般的这股力量好像变成了微风,像微风一样轻、一样轻拂了。
  或者他感受到的只有风了,那股力量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感到说不尽的累,好像释放了浑身的力气,颓然坐地,有好好睡一觉的想法。
  可是他不能就此睡觉啊,还未知道事情原委呢,而且耳边突然听到个“哈哈”大笑的声音:“小子,了不起!”
  他此时已近虚脱,听不出声音来自何处,甚至观看眼前景物也是模糊的,只能机械化的有气无力的呻吟了句:“谁?”
  “小子,你这是去哪里啊?”一个男子的声音问。
  “去哪里关你甚事?”乔衍当然不会说去送信,只能随便应付。他仍然不能辨别声音来自何处。
  “你是要去找了训那个老秃驴吧?”对方笑呵呵的问。
  对方认识了训大师,而且猜测到乔衍意图,多少让乔衍感到意外。但“秃驴”这个词吸引住了乔衍注意,乔衍不知这个词是尊称、雅称或是什么表示,之前多次听龙山三英对垌清寺大师这样称呼,总感到怪怪的,此时也有怪怪的感觉!
  但他此时感到无力分辨了,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得先说你是不是去找秃驴。”对方道。
  “你说你是谁。”乔衍并不关心对方是谁,只知道不能说行踪。
  “我是谁重要吗?你的事更重要吧?”对方不紧不慢。
  我的事当然重要,对了,他怎么知道我的事重要?
  乔衍心生警惕。
  “我的事关你什么事啊?”乔衍开始定神,身体渐复常态,只感到有点睡意,不感到累了。张目四看,不禁惊异,目力所及,哪有半个人影?就算对方在树林里,距他也近十丈,怎么就像在他身边说话?
  跟着又想,或者刚才对方是在旁边,现在已经离去。
  “小子,如果你只是喜欢做无谓的事,那就就不必管你啦。”对方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分明清清晰晰的出现在耳边。
  乔衍感到汗毛直竖,怎么大白天真的遇到那个了?而且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那个他还不知道呢!难道传说都是真的,现在就遇上?联想到刚才的“巨浪旋涡”,又想到原来那个有这个本事呀!
  他定了定神,道:“大神,小子路过无意冲撞,请你多多原谅。”他不敢再无礼说话了。
  “大神?我是大神?”声音“喃喃”的似有点讶异。
  乔衍更加惶恐道:“你是无所不能的大神,是小子无意冲撞了你,是小子不该,请你原谅小子吧!”
  “我真的是大神?我怎么成大神了?”对方仍像“喃喃”自语。突然语气一转像带着点笑意:“那小子,大神问话你答不答呢?”
  “大神的话,小子当然答了。”乔衍不敢半点拒绝。
  “那大神问你,你是不是去垌清寺找那个秃驴?”对方问。
  他怎么会这么关心这个呢?难道了训大师也得罪了他?乔衍感到迷糊。
  但这是事关到重大事情的秘密,怎能随便说啊?
  “大神是不是要找那个秃驴报仇?如果需要小子帮忙,小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乔衍胡言乱语但表现出一副百依百顺之态。
  一不能说出秘密,二不能得罪对方!
  “啊啊啊。”那个声音好像有点意外,“不错啊,那个秃驴是有点秃驴脾气,但找他报仇说不上,还犯不着打他一顿。只是小子啊,敢情你与他有仇?”
  乔衍略感宽心,道:“大神真是太对了,只为一点点驴脾气,大神当然不会与他计较。小子是与他有点脾气过往,还说不上有仇。”
  乔衍只想顺着对方说话,却无意说出“驴脾气”三字,自己心中也是一愣,比秃驴脾气少一个字,但是骂人话是很明显的。
  那么秃驴脾气?
  他之前听到龙山三英对垌清寺大师左一个秃驴右一个秃驴,没了解到这是什么样称呼,此时终于第一次想到可能是脏话啊。
  “嗯,你的牛脾气不输那秃驴,只是吧,有时驴脾气也会对牛脾气的,小子,你到底是不是去找他呢?”对方道。
  “是的,小子经常想找他,但是大神也知道,他的驴脾气最是让人难受,你说小子会愿不愿意找他呢?”乔衍不置可否乱说。
  “嗯,大丈夫有句说句,小子你难道不想答话?或者就是言而无实的人?”对方好像皱着眉头说话,话语略显严肃,而又有点失望。
  原来那个也知道大丈夫,真是难得!乔衍心道。他当然不在乎那个是不是对他失望,只在乎此刻不要为难他就好,也不要让他说出秘密就好。
  说道:“大神真洞察秋毫,小子就是这样的人。”
  “噢。”那个声音轻轻噢了一下。良久,乔衍耳边寂静,好像那声音不再说话了。他很享受这份寂静,感到这份寂静的难得,寂静越长他越感放心,也会越感成功。
  他静静的等待这份寂静延长,等待变成真正的寂静。
  “可怜了行舒那个丫头!”对方突然轻叹。
  乔衍感到重重的失望,苦苦等待的寂静终究还不能变成真正的寂静啊。
  甚至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他不答话,仍想等,等待真正的寂静。
  “你不用去垌清寺了,主持云游去了。”对方的声音有点冷。
  或者是这点冷,显露出话语中的真情感,乔衍第一次感到这是人的声音,话语本就充满人的味道。他蓦然抬头,陡地想起传音入密。
  他想自己好傻啊,怎么被那个吓成了这个样子?
  他这样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也不能一味糊涂不明辨是非啊。
  当然这当中有一个重要原因,在他心目中,早已认定只有那个绿衣少女可以传音入密,这算是她的专利了!
  而别人是不能也不会使用这个专利的。
  他陡地站起,叫道:“你是说了训大师云游去了?”
  “了训主持是不是去云游关你事?一个村野小子配去找他?”对方语气充满不屑。
  “阁下说得对,小子就是个无知的村野小子。”乔衍必须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刚才说出那样的话,已“证明”自己是没骨气的人。
  声音终寂,乔衍感到好久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了。
  虽然他此刻的想法与刚才相反,万分渴望听到这个声音,但是却无力强求这个声音出现了。
  力气透支,总是有一点点的晕眩,他不得不坐在地上,重慑心神。过了好一会,晕眩才渐渐过去。
  他感到错过了一次传音入密,也相信对方的话九成以上是真的,但他必须去垌清寺知道真相,看了训大师是不是真云游去了。
  他加快脚步,半个时辰后到了垌清山附近山岭下。
  两边山岭耸峙碧树阴森,路旁树木葱茏枝桠缠绕,一条藤蔓冷不丁的自树丛中窜出,一闪间就绕上他脖子,听到一个声音沉声道:“小子,将信交出来!”
  乔衍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扯藤蔓,但扯到的却似铁条。
  眼见扯不动,大叫:“什么人?”
  “管我是什么人啊,你不交出信,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那人冷冷的。
  乔衍经历了刚才窝囊举止,感觉此刻需要冷静,沿着藤蔓看去,只见藤蔓如丝,长长的自他脖子延伸入旁边密林。这种藤蔓在平日里十条加在一起他也有信心扯断,以为刚才抓错了,当下感到抓个准了,用力牵扯,但明明是普通的藤蔓,扯起来就成了铁丝一样了,扯之不断。
  “什么人啊?躲在林中算什好汉?”他故意带点鄙夷的语气。
  “我不是好汉,只想要你身上的信,你不给信就要你的命。”对方淡淡的。
  “缩头乌龟吗?就算要了我的命,你仍然只是个缩头乌龟。”乔衍见对方不肯出来,说话就真的不屑与鄙夷了。
  当然他说话时已有准备,即便知道林中凶多吉少,他也不能这样被缠着不能动弹,要进去看看究竟甚至拼命。他感到自己眼下有不少力气,只要不是那个,只要是人,他感到都是可以有点机会拼命的。
  说话之际,沿着藤蔓行进,但他这个拼命的念头却难以实践,因为只走了两步,下面又伸过来一条藤蔓将他双脚绑得结实。跟着突然头重脚轻,双脚被藤蔓一扯,呼啸一样腾空而起,就头下脚上的被吊在一棵大树上。
  “你这个卑鄙小人,快放我下来。”乔衍大骂。
  对方不答,而是将乔衍脖子上的藤蔓渐渐收紧,刚开始乔衍拼命的大叫,渐渐的大叫只能停留在喉间叫不出来,又渐渐的感到要憋断了气,不能呼吸。
  当乔衍感觉真的要断气了,藤蔓又微微的松一下,对方说道:“将不将信交出来?”
  乔衍懒得回答,他认定的理牛也拉不回。
  藤蔓时紧时松近十次,对方每次喝问,乔衍坚决不答。对方估计没了耐性,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再不答,就没有下次。”
  乔衍眼中迸出点泪花,心道:“爸爸妈妈,乔衍只是个无用的小子,在世上也没什么用,请你们不要怪我。”闭上眼睛坚决不答。于是,他感到这次真的不能呼吸了,延续了刚才每一次的难受,比刚才的每次难受更长更长,也可能是永远的长!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要爆炸的皮球,但当“皮球”涨到一定限度,又是不会爆炸的,只会慢慢的萎下去,最终变成一个软弱无力的皮囊。
  而在变成这个皮囊之前,他感到眼中出现各种各样奇异的光,灵魂就像要像这些光一样绽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