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像一个听众
作者:断幺1000      更新:2021-05-12 18:15      字数:2070
  “起来。”
  黑暗之中的弗莱德里希感觉似乎有一只皮靴踩在了自己的身上。
  “……”
  弗莱德里希安静地坐起身来,看着陷入在黑暗之中的黑影。
  他没有表现出睡觉被吵醒后的愤怒,而是静静地等着黑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穿越者,心灵还是二十岁的成年人,懂得如何去趋利避害。
  “不要招惹这个人。”
  这句话是他在和他的剑术老师相处了三年最深刻的感受。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因自身天赋的不同,会在不同年龄觉醒自己的魔法天赋,或早或晚,或强或弱。
  但在魔法天赋尚未觉醒的孩童时期,在这个极度尚武的世界,孩子大多在觉醒魔法天赋之前,都会被强迫或者半强迫地开始学习剑术课程。
  而大多数的贵族和平民的剑术教育都是在孩子八岁的时候,有着初步运动能力的时候才开始的。
  但是,皇室的教育远远比别人辛苦的多,也残酷的多。
  弗莱德里希第一次摸到剑的时候,是三岁的时候,他就被他的随身女仆带到一个背着大剑的高大男人面前,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斯巴达式教育。
  提不起大剑?没关系,拿木剑。
  害怕对身体造成损伤?没关系,皇室的五百里药园只供给给皇室。
  弗莱德里希穿越过来成为了皇子,但却没有享受到封建式的奢华生活。
  不说酒池肉林,就算闲散度日都做不到。
  他的随身女仆在三岁的时候就不见了,换成了一个一头狂野金发背着大剑的猛男教官。
  上午学习贵族礼仪和魔法理论,下午被拉到后山练剑,晚上大多都是被关在了闭馆之后的帝国图书馆里,但这也算难得的休憩时光了。
  弗莱德里希回首穿越过来的六年,能够算得上是幸福的也只有前三年,虽然那时候的他一天动都动不了几下。
  而现在的这三年,让他想起了他前世的高三时光,安排的密密麻麻的行程,压得他喘不过气。
  铛,紧跟着一声金属掉落的声音的后面,他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拿起你的剑,杀了他。”
  黑暗之中的人影朝弗莱德里希扔来一把铁剑。
  “为什么?”
  弗莱德里希眯起眼睛在黑暗之中搜寻了一会儿,才看到他的身前五花大绑地绑着一个人。
  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咆哮道:“别问为什么,服从命令。”
  声如洪钟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了几下,弗莱德里希朦朦胧胧地看到了面前被绑着的人影的身体正在不断地颤抖。
  “我是帝国的皇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你无权命令我,而且我需要知道为什么。”弗莱德里希没有被他吓到,而是站起身来质问道。
  嘭。
  他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体近乎贴在了弗莱德里希的面前,一个六岁的孩子站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是被一只饿到不行的猛虎盯上的兔子。
  弗莱德里希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
  “很好。”
  他金色的胡须动了几下,虽然他浓密的胡须遮住了他的嘴巴,但是从胡须的动静还是能看出他应该是在笑吧。
  他转过身,走到了左侧的墙壁旁边。
  嗡。
  天花板上的灯被打开了,炽烈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
  弗莱德里希被突然的强光闪了一下眼睛,但还是用力地睁开。
  这才看清了面前被五花大绑着的人,他黑色的夜行衣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着,只能看见他的眼睛。
  “道夫教官,他是?”弗莱德里希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来刺杀你的刺客,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被绑了起来,他可能直接就在你呼噜呼噜做梦的时候将匕首抹过了你的脖子。”他伸出大拇指在脖子划了一下。
  “刺客,是谁派来的?”弗莱德里希蹲下来,将他的口罩撤下。
  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鼻翼旁边还有这几点不明显的雀斑,但是弗莱德里希却看不到他眼中的愤怒和仇恨,而是一种懊悔和害怕交杂的眼神。
  他看向面前的蹲下来的少年,张了张口,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将头撇向一边。
  “不知道,你要审讯他吗?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审讯的方法,但是对于你这个年龄可能会有点不适合。”道夫掰了下手指,发出了喀喀喀的声音。
  “不用了。”
  弗莱德里希摇了摇头,他以前也在电影之中看过不少审讯的方式,也看过什么满清十大酷刑,但是电影之中的东西,如果真枪实干地放到自己的面前,他肯定是会看吐的,而且是能够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的那种。
  “是谁派你来的?”弗莱德里希移动了一下,蹲到了他转过头去的方向。
  “……”
  他看着面前稚气的脸,又将头转向另一侧。
  但是弗莱德里希依旧不依不挠的又凑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转头了,而是看着弗莱德里希稚气的脸。
  “这个孩子似乎……似乎我能依靠他的同情心从那个恶魔手里逃跑……”
  因为他觉得面前的皇子殿下毕竟也是一个小孩,只要能够利用他的同情心应该能够让他暂时保住性命,然后再伺机找个机会逃跑。
  “皇子殿下,请不要杀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的喉咙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发出了干哑的声音。
  “愿闻其详。”弗莱德里希坐在了他面前的地上,像一个忠实的听众。
  道夫没有打扰他,而是紧紧的站在一边,像一块背景板。
  “我的父亲前些年接了一份搬砖的工作,可是在工作之中砸伤了腿,卧病在床。”
  “工伤的补贴给了不少,可以让我们一家勉强渡过爸爸的伤期。”
  “可是……那个女人,竟然拿着所有的钱离开了,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了我们。”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