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坐动车了，我来带你。”
  “你来带我，你飞过来啊？”
  “我飞过来呀。”
  ‘
  何秋生愣着下了滴滴车，在路边限按喇叭的红圈标志下站定，拿着手机听着，视线不时跟随路过美女的白花花大腿和臀部。
  “你别以为就孙悟空会翻筋斗啊，我穷奇也是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
  “别说大话了，那你赶紧过来。我找家茶店坐坐。”
  “我知道你担心夏花，但是你先回来把正事办了，回头我们再去救她。”
  何秋生没法拒绝。因为此刻的他根本就不清楚，他的夏花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在这里耽误着总不是办法。何秋生用美少女死亡凝视的表情目视前方，也收获了不少路边美女的怪异眼光。
  “那行，我等你。先挂了啊。”
  ‘
  温泉会所现在已经保护了现场，警察几乎占据了整条从步行街走向温泉会所的必经之路，当然也少不了围观的吃瓜群众。两旁正在处理各种事务的警员看到他立刻停下手头工作向他打招呼。
  “组长，你来了。”
  “组长好。”
  温泉会所的玻璃自动门里迎出一个身影，他整了整防弹背心：“老宋，你怎么才来？”
  “刚才路上有两辆新手车刮擦，堵住了要道。久等了。”宋渚雄说着，钻入了秦松拉起的警戒线，跟着秦松进入了会所现场。
  小包厢里，血红的池水散发着浓重的腥味，许多没有经验的抗海小组成员都有些恶心。宋渚雄面容冷峻，表情凝在脸上。
  “这些极其细微的缠绕伤口没有见过，是一只新的海妖。”秦松说。
  宋渚雄点头表示赞同，此时他的余光望见四个人也进入了警戒线。他想赶忙拦住其中的那个女人，但是，来不及了。
  大家都知道，楚宁薇和郎彪的关系非同寻常。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但是来不及了，眼前此景还是映入了楚宁薇眼帘。楚宁薇一声惊呼，便跪倒在了地上，大叫了一声，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如泉涌出。
  那个人，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惩罚的那个人吗？他杀了自己的同事和上级，罪该万死不是吗？
  可是他如今却躺倒在这里，在这迷你而又无边的温泉池里，是要向天边漂流而去。
  这样，怎么行呢。
  也许你真的生错了一个时代吧，泪如雨下的楚宁薇想了好多好多。也许在这个法治健全的时代，所有的川流不息都被框定了轨道，连时间的去留都要法官敲定。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被认可吧。
  但世界还是需要你啊，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我不能没有你啊。
  那天我们在废墟里，是你用手加热了整座废墟为我取暖。我知道的呀，那个人除了你还会是谁呢？
  你不是还说过，千山万水，早就想陪我看了么？
  然而一圈圈钢丝的伤口包裹下的郎彪尸体，静静地靠在池岸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安静地，望着他曾经藐视的众人，在看着他死去。此时他眼里还在不停地溢出红色的液体。
  除了楚宁薇，没有人会为他落泪。因为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他的列车总是脱离整个世界的正轨。
  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时，会所老板提供了有效线索。
  “长官，这间是情侣池，所以原本在这个池里很可能有另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可是这个池里只有郎彪一个人。你们没有查到那个人的信息？”
  “来往的客人太多，也有很多顾客是一个人泡这个池的。而且这个池也只有郎先生登记了。所以也就只能说是很可能。”
  就在所有人陷入了沉思时，楚宁薇忽然抬起头：“我知道是谁。”
  ‘
  星也度假酒店108层，灯光全暗。spinning cafe不知何缘已经停止营业。
  电梯终于停在108层，门打开了，电梯的灯成为唯一光源，外面的世界一片黑暗。电梯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依靠着电梯侧墙的女尸，身上爬满了柴列夫打下的疤痕。
  “倒是很新鲜。”黑暗中，一个步履缓缓的老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柴列夫个臭小子。”
  温泉会所所在的商务中心的商场里，一对穿着黑色紧身衣男女正打趣地聊着天。
  “这就是你讲的笑话？”柴列夫有些不屑。自动扶梯缓缓向下，他眼睛望着远处。
  “哈哈！没错，把郎彪的人体留给人类，让他们好好心痛一会儿。把那个女人献给老沧龙食用再合适不过。我早就让他在那里等了，我就告诉他今天我们去为王子报仇，顺带拉一个食物献给你。我没有骗他呀，我只不过骗他说那个地方是很安全的。其实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老东西这么相信你你还这么对他？”柴列夫调侃，“为什么是最危险的？”
  “我们现在就是在把人类往星也酒店引过去呀。”
  “威露大人太英明了。”
  “你不爱咯？”威露得意地说。
  “威露大人，你看南门那边。”柴列夫忽然紧张地说。警察正在巡逻，也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们在找谁？”威露想了想说，“应该不是在找我们。他们应该在找跟郎彪一起泡澡的小女人。”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走下扶梯的第一个拐角，两名警员就正好与他们撞个正着。
  四个人擦肩而过，身后是巨大的电影《战狼》海报。
  擦肩而过的警员觉得有些不对，回过头时发现两人已经跑远了。
  “报告宋组，二楼影城门口，发现越狱海妖。”
  “先跟着，屠灵马上赶到。”宋渚雄的声音。
  “是。”警员鸣枪示警，随后紧追其后。柴列夫一转身，肱三头肌射出一列钢线，在一名警员的脸颊上留下了三道疤，其中一根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咙。
  警员应声倒地。剩下的那名警员犹豫地追赶着，忽然空中一把匕首明晃晃地飞了过来，他果断闪避，却发现自己身后还走着一名小女孩。
  剩下的警员知道自己不可能空手接白刃，连忙伸出了手掌挡在小女孩面前。一把匕首硬生生地插在了他的手掌上，红刀子从手背穿出。
  他蜷缩着舒缓剧痛躺在洁白的地砖上，却见自己保护的小女孩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警员头是向着小女孩躺的，看见小女孩居然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她可爱的脸孔在他的视野里是倒着的。
  小女孩穿着红色的镂空连衣裙，身上镶着亮亮的那些塑料片。白色的舞蹈袜似乎号码偏大，在小女孩的脚踝里躲着褶皱。她的膝盖碰到了他的头发。
  警察有些放松了，说：“小姑娘我没事的，你快跑吧，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不安全。”
  “叔叔可真是一个好人呢，”小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好人做到底吧叔叔。”
  就在这时，叔叔的笑容消失了。可怖的小女孩居然按住了他的手和头颅，用两条细腿死死夹住了他的头，俯下身去对着他的胸口撕咬了起来。任凭警员怎样呻吟挣扎。
  “善良人的心脏，真好吃。”小女孩嘴巴不停地撕咬着，却又在说话。
  荆小丰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他一步步靠近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妹妹的名字。
  小女孩猛地抬起头，露出血盆大口和青面獠牙。
  “哥哥，你回来了。”
  荆小丰此时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只想掉头逃跑，忽然耳边传来同伴熟悉的呼唤声。
  “小丰？小丰？”
  荆小丰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在商场从一楼前往二楼的自动扶梯上，自己以上的台阶站满了持枪的特警，正要开始和抗海小组一同巡逻。商场成为了他们首先搜查的对象。旁边的弓道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丰，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二楼到了。”
  原来都是幻觉，他也轻声安慰自己，自己的妹妹绝不会这样的，这怎么可能是妹妹，怎么可能呢？
  可刚才自己看到的妹妹和地上那个穿着警服的人，分明也就是在这座商场里。
  “快，有伤员！”
  “不用救了，”弓道健说，“心脏都没了。”
  “小妹妹，你有没有看见两个穿黑衣服的哥哥姐姐从这里经过？”
  荆小丰听见前面的特警蹲下身来在这样问，连忙赶上去，才发现这里完全就是刚才幻觉里看到的场景。
  一个胸口空荡荡的警员表情可怖地躺着，红衣白袜的小女孩蹲在他的身边，面对叔叔的询问，目光澄澈如水。荆小丰冲开人群，希望却又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妹妹。但是他还是想快点。
  小女孩抬头了，没有青面獠牙，没有血盆大口。而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妹妹那张脸，是陌生的，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女孩。
  “他们吃掉这个叔叔的心以后，往那边去了。”
  荆小丰有些丧气。也许刚才这些的确是幻象，不用多想的，他对自己说。
  特警们匆匆离去，留下几人处理牺牲的警员。却再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小女孩身上了。顶多听到警察们这样随意地问起。
  “你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说什么心被吃了，居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的小孩子，见过世面多了。电视里都是打打杀杀血流成河，说不定人家已经司空见惯了。”
  荆小丰跟着听，却也没有时间再去想了。众人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走，到了一扇窗前。那扇窗外二十几米就是高耸入云的星也度假酒店。
  “星也？”一个警察紧张起来。
  “荆小丰，你和三队去星也搜查，同时待命，”宋渚雄回过头命令道，“你的姐姐在那里工作，必要时可以让她配合你们。”
  “明白。”
  ‘
  荆小希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回到工作室。她穿着酒店的制服，白色衬衫外面是黑色的酒保背心，黑色套裙配肉丝黑高。一般高级酒店制服的标配。
  当然有特色的就会走不寻常的路线了。
  荆小希走得累了，脱下高跟鞋架在桌上正准备休息，电话打来了。
  是弟弟的电话。
  “姐，你们酒店有危险了。海妖很可能已经往你们那边来了。”
  “你可别吓我，”荆小希面容轻松愉悦，倒是一点都不慌张，“那我要怎么办呢？”
  “你在酒店里走走，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就好。一般海妖为了不暴露自己，看到普通人是不会袭击的。有什么发现随时通知我们。”
  “我知道啦，”荆小希说，“小丰呀，姐姐跟你说个事。”
  “嗯说。”
  “我跟何秋生，我们在一起了。”荆小希显得有些羞涩，毕竟他和自己年龄差了这么多，弟弟也许会惊讶的。当然，一般情况下不管怎样都不会提起他的兴致。
  “哦，我知道了。”
  果然又是那副态度，荆小希嘟起了嘴唇，哼了一声。她心不在焉地重新踩进高跟鞋，走在宾馆的走廊上。
  人倒是没看见，但是她发现，其中一台电梯居然停在108层。
  她没记错的话，spinning cafe的人今天休假了。
  这样想着，荆小希靠在墙角，拿起手机拨了回去。
  ‘
  天大致黑的时候，黑泷太郎茶饮店的门打开了，何秋生还在等待一个声音响起才会从游戏里抬起头来。
  《碧蓝航线》里的二次元萌娘毕竟诱人。这时候，门口的海豚琉璃风铃叮咚响起，何秋生知道，成亦杰来了。
  而在何秋生自己进来的时候，风铃最低处撞到自己的眉际。那如果换做是178厘米成亦杰，大抵是碰在额头的中央位置吧。
  所以，大致需要176厘米以上的身高才会碰响风铃。而180以上的人进来时看得见风铃，会下意识躲开它。
  “等我这章副本打完。”
  “哇，哥，我千里迢迢赶过来还让我等你。”成亦杰在何秋生的对面坐下，朝问候要喝点什么的漂亮老板娘摆了摆手。老板娘走了回去，居然穿着那件流行的露背毛衣，腰际和股沟跟背连成一片，成亦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年，你飞过来不累么？”
  “呵，何大人在搞笑。我穷奇什么时候累过？”
  “行，”何秋生关闭了游戏，“我们走吧。”
  这时，成亦杰忽然把生子摁住了：“等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东西？”
  “就是这个。”成亦杰从背上取下一个背着的的檀香木宝盒，足有他的人那么高，一看就装了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既然宝盒是长条状的，想必装的是一件武器。
  成亦杰轻轻地打开了它，可是令何秋生失望的是，那只是一根木棍，不过是两端镶了些金雕罢了。
  “这？”何秋生期待成亦杰的解释。
  “这是我的神兽权杖，可以和任何武器合璧成为新的武器。合璧之后，它和合璧的武器法力可以叠加，而且双方都会向着适合作战的方向变化。”
  何秋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们先走吧。”
  “好。到了鹿城，记得用它试试你的‘年轮’。”
  何秋生再次望向权杖，已绝不是方才那样黯淡无光了。木的质地表面平齐光滑，金的浮雕游走于两端附近，跟大圣的如意金箍棒有几分相似。
  夜幕降临，身着抗海小组制服的荆小丰从警车上取下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拉出了一片黑色的储物卷，将其在地面上摊了开来。
  里面装的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出现在他的视野。
  荆小丰取下了两柄短刀、一柄长刀和一把匕首，纷纷绑在大腿外侧。随后他把其他的武器收拾了起来。荆小丰单肩背着包绕到了汽车后备箱将它丢了进去。
  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一个像头盔一样的360度全视图vr装置。他一手拎着游戏装置走向正在规划路线的三队。
  “秦副组长。”荆小丰的耳钉在已经暗下来的夜色下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
  “全景vr。”荆小丰如是说。身边的警员一片嘘声。他知道他的世界很少有人会理解，但是他要做，别人不理解和自己逃避完全是两码事。
  秦松也笑了笑：“拿着这个有用么？”
  “只要秦副组长相信它有用，它便有用。”荆小丰低头说。
  “那既然这样，”秦松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弟兄们都不相信。你就证明给他们看。”
  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荆小丰没有再说话，与众人擦肩而过步入了黑暗的星也度假酒店北边门，一边走一边已将vr戴上头顶。
  《决战》启动，正在初始化游戏数据，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