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何为情义
作者:
瘸子谷 更新:2021-05-12 16:26 字数:11387
四十九何为情义
李三才与章成汇合以后,抱着工衣打开章成的车门,一见章成的样子,也害怕了,问:什么情况?章成说:你先在外面等着,让我换上衣服再说。李三才正准备将衣服放在副驾驶座上,见座垫与靠背也沾满了血迹,就打开后门,谁知后面也有,但都是滴落在车上,李三才不能淡定了,却也没有再问。就掩护着章成回到后面,又站在外面用身体遮挡住车窗。
章成换好了衣服,才说:今天真是倒霉,就是去回省城,竟然遇到了凶杀,这不,我为了救人,把车弄成这样,你再去附近的商店买只水桶、拖把,然后陪到河边处理一下车上的血迹。
李三才问:就你一个人去的?章成说:还有娟子。李三才又问:她人呢?章成说:和他父亲回家了。李三才笑说:还是一家人出动。章成说:不是,老爷子和他的新娘子闲的无聊,去郊游了,正好与我们相遇。李三才问:凶手抓到了?章成说:现在已经在警察局里。
李三才放心了,但章成这样,分明是有意回避,也就不能找人来处理。
他去了,把需要的东西买到后返回,章成也已把染上血迹的靠背与坐垫拆掉,扔到后面,然后和李三才分别驾车到了挨近郊区的河边打水,清理了车上的血迹,也顺便把拆下来的东西和他换下来的血衣烧掉。然后到洗车行洗车,更换车上的配置。章成也去买了身衣服,又去洗澡,出来以后才和李三才细谈。
而整个事件的燃点虽然是二建,但从涉及的范围初步判断,就不是简单回事了。却也可以肯定,最终的落点还是要回到二建,因为凭李三才对二建的了解,早已是资不抵债,之所以还能维持经营,乃是靠政府输血,等这起事件落下帷幕,那个消耗财政的包袱政府也会甩掉,结果就是或者破产,或者并转后摘牌。最为重要的是,他太了解章成的为人,若不是有所预谋,又怎会只为了一件工衣让他单独前来,笑了笑说:兄弟,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就等着看新闻吧,公司还有个会议,就不陪你了。
章成又怎能不知道李三才想些什么,问:你敢不敢吃掉二建?李三才说:吃掉二建容易,但二建的在职职工就有上万之多,而上岗的还不到一半,加上臃肿的体制人浮于事,早已是资不抵债,都有半年多没有开资了,吃掉以后,这些问题都要我们来解决,那可是拿钱砸坑的买卖,你有那么多钱吗?章成说:钱的问题你不要考虑,但他毕竟是国企,有丰厚的资源与市场,眼红的人自然不是少数,乘着现在还没有摆到明面上,你组织一支精干的队伍,给二建诊脉,也让老谭注意二建的所有动向,别的事情有我来做。
这可是未雨绸缪,李三才笑了,问:姑妈和姑父真正的死因查清了没有?章成说:查清了,但不能深究,因为涉及到姑妈的隐私,温家人对此讳莫如深,又迁怒于长青兄妹,并视为不详。
可他们那时还是孩子,若不是温家人冷酷无情,温长青也不会误入歧途,落得英年早逝。但这些事情,都是心魔作祟,去找谁算账?小青现在已归回章家,就让他随着岁月消失了算了。
李三才也知道,那个还在神经病院的温三牛就是因为姑妈的死才失心疯的,问:你没和雁儿说吧?章成说:她都不知道我们在调查此事,和她说什么?
李三才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可是雁儿现在就和你当年一样,简直就是胆大包天,无所畏惧,你是最早与她接触的,她的性格原来就是这样吗?章成想了想,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海鲜楼给娟子下药,都被抓了现行,还不让我骂她,更有一股子宁死不受羞辱的劲头令人生畏,我都害怕了。李三才笑了,说:若非如此,你也不会那么执着地救她,看来这就是定数,可那时你们素昧平生,并不知道有血缘关系,她又如此的依赖你,你要染指,她是不会拒绝的,你就没有动过心思?
李三才有此一问,原是看出了章成对章雁的感情看似超然物外,实际上又是事无巨细,且不计成本十分大方。
但是,若不是与章成的感情也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也是不能问的。而章成心里也十分清楚,就算他掩饰的再好,想要瞒过李三才也绝无可能,说:不是没有,而是不敢,因为那丫头如同蛊毒。
李三才笑了,想起金庸先生的小说里就有情花之毒,让中毒之人不敢惹动情根,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她已是你妹妹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去保护董晓晨呢?就不怕她涉险吗?章成说:那丫头一出一出的,有事也是先和娟子商量,都把我撂在了一边,我哪能把握得了?李三才笑了,说: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章成无奈地笑了笑,说:回吧,老爷子还等着问话呢。
二人又原路返回,李三才回了公司,章成直接回家,进门一看,饭桌已摆在客厅,而且有酒有肉,章成笑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张娟笑说:你今天又作了一回英雄,给你庆功呗。章成说:那个江一凡,不仅坏了我一身衣服,还消费了我三粒极为珍贵的蜜丹,又让我洗车,更换坐垫,这是多大的损失?
还在厨房里的欧阳听后,看了身边的老张一眼,问:这小子到底是商人,还是侠客?老张说:全是,又全不是,你仔细琢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也就知道了。欧阳笑问:他说的就已经够明白了,还有别的意思?老张笑说:我一会问他,肯定让你感到吃惊。
二人把最后的一道菜放在桌上,然后坐好,父亲看着章成笑问:你浑身是血,不回来换洗也就罢了,还要满大街乱跑,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章成说:我那个样子怎能回来。父亲又问:是找李三才去了,对吧。章成说:让他给我送衣服出来,然后去洗车。父亲笑说:不会是看透了二建的将来,预谋收购?章成尴尬了,说: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实力啊?想也是空想,没有用的。爸,要不您帮我,您只要控制住可能缩水的部分,我就有把握了。父亲笑说:行,但现在刚进入离析阶段,只有在清理了残渣以后重新整合,才会提到议事日程,现在老爸不宜露面,你李叔也闲着,要不,就让他打问游说?但用你李叔也是有代价的,你不能白白地用他,到事成之后,给他安置个适当工作。章成说:行,爸,没问题。
欧阳一听也明白了,章成进门时所说的话,不过是释放信号,用现在极微的亏损来陈明极重的欲想,老张也是,假若只是看透了章成的心思,问话的时候,一定会陈明自己的看法,可他们如此默契,不就是都有超前思维吗?但人的超前意识,是由清晰的大脑支配把握全局,所以,章成就符合了老张的判语,他是既有商人的精明,又有侠义道的铁血柔情。
可就在不经意间,让章成捕捉到一个信号,因为欧阳原来是喝酒的,现在却和张娟一样,用饮料代酒,再看看桌子上丰盛的佳肴,这哪里是给他庆功……
董晓晨和章雁用了的半个月的时间,做回家的准备,期间,章成也为章雁联系好了学校,所有高中的课本也拿回了家里,可章雁忙的,哪有时间复习。但跟着留学生学习英语,成绩自是斐然,再就是熟知掌握董家庄园的建筑结构与人事结构,礼仪与生活习惯,如何使用下人,因为当她出现在董家,虽然不能以董家少主的身份,也要有发号施令的权利。不然,又如何整肃董家的家奴,进以查找证据?
但这些常知都是董晓晨掌握的现状,而管家的真正实力和那些受他管束的保安又是如何的一支力量,就是董晓晨也不知道,而管家的叛逆又显而易见,好在有一个叫常福的保安是退伍老兵,和老谭曾是战友,关系甚好,章雁带着董晓晨到公司向老谭请教驾驶技术与如何临场应变的时候,见老谭的办公桌上,就放着他们退伍时的合影,被董晓晨认出了其中的常福,老谭才知道常福在董家,也通过关系和常福恢复了联系,并且相约吃了顿午饭,借机了解了一些董家的内幕,常福也答应了作二小姐的内应。
可就算如此,她此次护送董晓晨回家,也是有风险的,董晓晨又是个文弱书生,虽然顶着三个硕士学位的头衔学富五车,却没有自保的能力,学习驾车就成了章雁的当务之急,因为在无法制胜的时候,就得带上董晓晨再次逃命,没有娴熟的驾驶技术,又谈何容易。
而学武之人最大的优势就是反应灵敏,章雁也是得益于此,很快就掌握了各种车辆的性能与驾驶技巧,董晓晨也与陆文斌取得了联系,并且商定好了时间,章雁与董晓晨再次到公司,先去见了李清,又来见老谭,并让老谭联系常福,做好一应准备。
最后要见的人是李三才,从老谭的办公室出来,恰好在楼道遇到了淘淘,章雁笑了,就主动和淘淘招呼,谁知淘淘十分冷漠,而且面带讥笑,先看了董晓晨一眼,才问:这就是你包养的男人?
章雁认识的淘淘原是十分厚道,没想到竟然说出这样难听的话,心里一急,说:这是董公子,你胡说什么?淘淘也是,他认识的温小青原是个苦命的女孩,虽然有先天资本姿容俊美,人也聪慧,但毕竟出身微贱又无家可归,要不是章成是她表哥,就算暴死街头也无人过问。他的家境虽然也不好,与温小青还是蛮相配的。
没想到她摇身一变,就成了章家的二小姐,车也有了,房子也有了,且是在东城区的繁华地段,而且怀揣着百万巨款,也只是零花钱。
而他每个月满勤,也只有三千,就是他师傅,也只有六千多,这是多大的差距?心里懊恼自是不说,又忽然听说章雁请个辅导老师,就养在家里,辅导她复习准备高考。
这是要高飞了,他还有希望吗?
他此来的目的就是想见一见章雁,假如还有机会,就给她提个醒,要防备男人对她不轨,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温小青就是个心软面善的女孩毫无心机。
可是一见章雁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哪还是原来的温小青,单凭那傲人的气质,就能让人屈服,与她同行的男人也是器宇轩昂,还戴着金边眼镜,二人并肩走在一起还真是般配。
他后悔了,为什么明知不可能,还要来自找其辱?就连章雁对他的微笑也变为嘲讽,让他自惭形秽,又从心底冒出了无名的嫉妒,冷笑说:公子哥自然懂得如何调教女人,看来你是食髓知味。
章雁生气了,但也没和他计较,却也不再理他,拉着董晓晨走了,她还要去找李三才,没时间和他扯淡。
谁知刚走到李三才的办公区域,淘淘又追了上来,究其原因就是受不了章雁对他无视,可见人的品行无论平时多好,一旦生出嫉妒,就像脏腑朽坏,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有了腐臭的味道,他怒视着章雁,说:要早知道你是水性杨花,我何必在你身上浪费感情?
章雁真的恼了,问:你怎和你妈一样,逼馋嘴贱不说人话?淘淘一听更为恼羞,问:你再说一句?章雁说:再说两句也是一样,你想想吧,我不和你伤脸,你也不要再来烦我。
段慧茹就在李三才的办公室,听到外面有人吵闹,她出来了,一看是淘淘在纠缠章雁,而且是当着董晓晨的面,董晓晨又是章雁保护的人,公司为此也倾注了全力,明天就要护送董晓晨回家,李总为了此事,已让老谭和小白全力配合,现在就在办公室等着章雁来回报准备的如何,淘淘却赶在这个时候前来捣乱,这不是找死吗?她一脸霜寒看着淘淘,问:李海涛,你上班时间不在工地,却跑回办公楼闹事,胆子够肥的。说着就打电话给李清。
李清也是刚见过章雁,谁知还没到半个时辰,就出了麻烦,她赶来了。
李清现在不仅是公司总监,还兼任着后勤总管,有权处置公司的任何问题。
淘淘现在脱岗不说,且是在办公区无理取闹,而章雁和他仅仅是普通朋友,却要用如此伤人的话来侮辱章雁,且是在这个时候。
可淘淘是张娟表弟,在没有知会张娟以前,就处理淘淘,似乎有点不近情理。
但章雁在福利院的所有遭遇就已让章成十分生气,他隐忍不发乃是大度,不愿与不上眼的人一般见识,也碍于张娟的面子,谁知淘淘也是如此,这要传扬出去,别说章成,就是张娟也不会袒护他了。假如淘淘丢了这份工作,还能回得了福利院吗?因为老孙也不会等闲视之。
而此时是段慧茹在质问淘淘,而段慧茹是李三才的秘书,所说的话自然代表着李三才,段慧茹又是范生豪的小姨子,再把这事告诉范生豪,范生豪又是公司的老大,从知道了章雁的那天,对章雁就十分偏袒,若让他知道了章雁的委屈,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
好在章雁不与他计较,若是章雁叫起真来,谁还敢为他求情?李清快步走到章雁面前,问:雁,还没有见到李总吧?章雁两眼含泪,说:没有。李清又用冰冷的面孔看着淘淘,说:你是不是觉得老板娘是你表姐,就敢在公司肆无忌惮?我告诉你,别说老板娘是你表姐,就是你祖奶奶,公司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淘淘害怕了,他之所以敢和章雁叫板,也许是出于扭曲的心理,更为重要的,是吃定了温小青的温顺善良,表姐又是她嫂子,有表姐压着她,不敢和他当面翻脸,却忘了现在面对的是章雁,除了是姐姐的小姑子,还是李总的小姨子,他一见段慧茹从李总的办公室出来,就感到了危险,因为段慧茹是李总的秘书,她的话不仅代表着李总,也能影响范总,只要出口是没人更改的。
现在又是李清,她不仅是公司的实权人物,而且以铁腕著称,假如被她处分,就是姐姐张娟,也不能公然袒护他了。他心里暗自懊悔,也恨极了章雁。
章雁急忙拦住,说:清姐,你不要难为他,就让他走吧,也不要让哥哥嫂嫂知道。
李清的话虽然严厉,却暗用技巧,其意就是要激发章雁,给张娟留点面子,见章雁为淘淘求情,才怒视着淘淘,说:还不快滚。
淘淘走了,灰溜溜的,头也没回。李清看着淘淘走后,才拉起章雁的手,试探着问:就这样放走他,也太便宜他了。
因为她不知道章雁是出于善良,还是害怕张娟,若像刚才,见了李总也哭哭啼啼,也就白费了她的苦心。
章雁虽然垂着眼泪,也还在为淘淘着想,说:他负担挺重的,任何处分都承受不起,若要为此丢了工作,我于心何忍?李清说:还是雁妹善解人意,可人家能体会吗?章雁说:体会怎样,不体会又怎样,好歹也是我落难时的朋友,他可以无情,我不能无义。
气量与胸怀原是人生的格局,难得章雁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宅心,叹说:好吧,既然雁妹不与她计较,我也就做回好人。但下不为例,只要他还有下次,就让他从公司滚蛋,然后知会老孙,对他母亲也做相应的处分。
李清现在的话完全是出于真心,段慧茹却笑了,说:清姐,你就是面冷心热,下不了狠手,不过也好,就给他留条活路,以观后效,李总还等着呢,快进去吧。
李清也笑了,李总也真是,都闹到你的门前,还如此沉稳,假如你言语一声,不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你可倒好,让我来作这个恶人,这要是城府,可就够深了。可是转念又想,人家的秘书已经出面,也就不为袖手,叫她来处理的也是秘书,就更为妥帖,没有不当之处。
段慧茹开门把李清、董晓晨,章雁迎进李三才的办公室,然后自己离开。
李清见李三才站在窗前,他们一行都进屋了也不回头,想来也是十分气恼,李清又当起主人,先让董晓晨坐下,李三才这才回过头来,问:那个淘淘走了?李清说:走了。你是不是很不满意?李三才说:我真想把张娟叫回来,让她自己清理门户,可她现在是孕妇,只好难为你了。李清笑说:多大点事把你气成这样,还不如雁妹呢,你看雁妹多有气量。
李三才把通过关系搞到的驾照递给章雁,因为如今的社会就是这样,本来走正当渠道少花钱就能得到的东西,多花几个钱也能搞到,说:这要是往常,也不算大事,可雁子明天就要涉险,要是破坏了心情,就要影响思路,稍有迟缓就可能出错,那是什么后果?公司又不能派人去保护她。
章雁一见驾照心情也好了,笑说:没事的姐夫,不就是蚊子叮了一口吗,有什么要紧的。
可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因为她并没有欠淘淘什么,更没有欠他母亲什么,他们母子不该这样无情无义。
从公司出来,章雁没有和董晓晨商量,就直接驾车到了黑山崖脚下,因为那里是她的死地,也是在那里被章成救治得以重生,虽然后来也有波折,但较之过去,已是天壤之别,不仅老孙和茹燕对她悉心照顾,就是张娟也把姨妈派来给她做厨娘,虽然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为她,而是要给她姨妈一家找个吃饭挣钱的地方,可惜姨妈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住着哥哥的房子,吃着哥哥的饭,还要给她们两口子工资,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要骂哥哥是劳改犯,又把她撵走。
就算姨妈那样,她也没有因此怀恨,也还继续和淘淘保持着友好关系,谁知淘淘也是如此。
看来她和哥哥的大度与包容,反成了他们母子蹬鼻子上脸的梯子,那就让他去吧。
而这些记忆原是温小青的,既然都要成为过去式,就给已故的温小青撒些纸钱,以示哀悼,然后好好地活出章雁的样子。
她先在地上收起个土堆,然后把白纸撕碎,向空扬起,看着纸屑飘飘洒洒落在地上,也落在土堆上。
始终没发一言的董晓晨,看着章雁怪异的举止,也是若有所思,因为不说话只是没有动用嘴唇,但眼睛与大脑还是活跃的。到了晚上,二人又睡在一起,他实在忍不住了,才问:那个淘淘是张娟的表弟?章雁不温不火,说:知道还问。董晓晨笑了,又问:你和他谈过恋爱?章雁气急而笑,说:大叔,我还是学生,要继续上学,和一个学徒工谈恋爱,不是笑掉大牙吗?
这把董晓晨逗得,说:可他那样说你,你怎就不反驳?章雁问:他也没有说错吧?你现在就是住在我家,并且与我同宿。
这是事实,董晓晨无语了。但凭他近半个月对章雁的了解,章雁绝对是冰清玉洁,没有半点轻佻,却被人说成水性杨花,究其责任,他无疑是罪魁。又问,淘淘他母亲又是怎么回事?你那样骂她?章雁笑说:哥哥被抓的时候,我也病倒了,她侍候了我一段时间。
那就也是下人了,可从逼搀嘴贱四个字透出的意思,就是不知本分,凌驾于主人头上。
而他就是董家大少,省城鼎鼎有名的豪门贵族,家里雇佣着那么多保安,佣人,却置他的安全于不顾,都流落在外半个月了,也没人找寻,他透出一丝苦笑,哀叹了一声,说:原来我们都是被下人轻贱。
这句话恰好说到了章雁的心里,唯一不同的是,淘淘他母亲虽然卑贱,却做不了多大的坏事,不似董家的那些恶奴,明天就把这可恶气,出在那些恶奴身上,让他们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董晓晨见她没有回答,就挨近了她,问:你还在生气吗?章雁说:值得吗?董晓晨又问:可我看你没有一点精神。章雁也看着董晓晨,笑说:大叔,咱们明天还有大事要做,别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行吗?
董晓晨也笑了,他看着章雁,章雁本来就是个绝色美女,笑起来就益发的妩媚动人,他有过许多女人,却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和章雁在一起虽然时间很短,也就半个来月,还重病一场,是章雁日夜守护,又为他煎汤熬药悉心调理,才让他恢复了健康。二人虽然睡在一起也是中规中矩,却像在心里打上了烙印,就算几分钟见不到她,心就慌慌的。却又在和她牵手的时候,就像有电流感应,让他浑身酥麻,兴奋不已,假若能和她牵手一生,他还有何求?他又尝试着把手伸进章雁的被窝。
章雁动了,但不是把他推开,而是抓住了他的手。他放开了胆子,未经允许就掀起章雁的被子钻了进去,章雁愣起了眼神,但也只是看了他一会,就翻转身子不再理他。他第一次搂住了章雁,章雁的手也按在了他的手上。他很想说出心里的爱已经蚀骨,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表白的时候,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其实章雁也是,这么多天与他同睡在一张床上,就已经超越了原来的初意,因她看出了董晓晨不是个轻薄之人,就算他落难,回不到从前的辉煌岁月,也是个谦谦君子学识渊博,是可以交心的。
又文质彬彬,富有风度,还是个玩弄计算机的高手,让她钦佩不已,她又是求知若渴,多少天二人亦师亦友相处融洽。
更何况人乃是情欲的种子,又带着情欲来到世上,哪有不染情丝的男女?所谓的钟情,就是心有共鸣相互倾慕,和没有好感的男人,别说睡在同一张床上,就是同处一屋也会别扭。但,若没有今天淘淘的那一出闹剧,也不会让董晓晨就在今晚如此贴近了还要让他搂住。
但也仅此而已。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更多一点,章雁又翻身看着董晓晨,说:睡吧,大叔,明天还有事。董晓晨知趣地笑了笑,又要亲吻她,章雁看着董晓晨贪婪的样子很是痴迷,也笑了,但也没有拒绝,只是闭上了眼睛。
之所以要说董晓晨是个君子,就是他很有绅士风度,见章雁没有拒绝,也是一亲芳泽,就断了欲望之想,因为他不能亵渎心中的圣女。
章雁却是心跳不已,虽然不敢再去看他,却感知着热而急促的呼吸,当两唇相合,就有了尿急的感觉,好在那是个假象,见董晓晨没有深入,她放心了,却也有些意犹未尽。
这一夜董晓晨失眠了,却也没有考虑明天的事是否顺利,因为她相信章雁有此能力,章成也为了武装章雁,尽了一切所能,再就是那个常福,已在五天前辞职离开了董家,又重新招集了新的保安,准备接替现在管家的班底,且都是经验丰富的退伍老兵,明天就要与他们会合。
所担忧的,是另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就是前几天发生在本地的案件,就涉及了父亲的那个高官朋友的前任秘书,也从这个消息的侧面可以看到,陆文斌说的一点都没错,调查董家,只是从外围入手,目标乃是父亲的朋友。
但父亲离官已经多年,现在只是个成功的商人,和官场并无瓜葛,虽然和那个朋友保持的不错的关系,两厢走动也是通过管家,就算有利益关系,最为知情的人也是管家,官府不去调查管家,却要把父母带走。
而父亲朋友的那个秘书被抓的原因,就是放任到地方以后,利用手中的权利从二建敛财,又把资金转移到海外,一个名为投资公司的账户,而那个投资公司的法人,中文名字叫袁胜武,是父亲的那个高官朋友的长子,但知情者甚少。
是董晓晨在章雁的电脑上安装了一个特殊软件,和海外的朋友取得了联系,由海外的朋友查知的,因为他和他的朋友都是计算机系统毕业的硕士研究生,专门从事软件设计,但若没有章成提供的消息,他又从何下手,甚至是想都不敢想象。
一个在任官员,就敢于为了所谓的主子目无法度,侵吞转移国家资产,他家的管家也曾是姓袁的秘书,会不会也把黑手伸向董家?
又想起他初到此地的当晚,前来劫持他的那二人,就是首长让他们来的,因为首长不忍见他流落在外,才要带他回家,他几乎就轻信了,要不是章雁出现的及时,又用凌厉的手段逼供,才问出实情,是要将他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
可被称之为首长,又可以视为亲人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袁叔,一个是和他有了婚约的那个姑娘,单谨瑜的父亲单叔,可单谨瑜在他董家出事的第二天,就赶到董家,把董家家里的饰品、细软打包带走,意思就是怕那些值钱的东西被下人偷偷运走。想想两家的交情,是不会对他那样的。
也是后来才得知,那二人还是现役,已被发送回单位,但这个消息属于机密,是李海龙私下透露给他的,至今都没敢告诉章雁。
百合公司为了助他可谓是倾注了全力,却又不敢亲自出面,原因就是父亲的朋友是个高官,手里有颠覆人的权利,一旦让他知道是百合公司,在背后支持他重回董家,就是与他在正面交锋,其后果无疑是以卵击石。
却要全力武装章雁,其用意也就十分明显了,因为章雁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个学生,无论怎样去查,也纯粹是个人行为,别说与百合公司没有关系,就是与家里也搭不上边,因为她家都是从医,包括章成和张娟。
与董晓晨联手无非是个人感情,就算失败也是董家的事,与章家无关,就算问责也无凭无据。
可又如何去查找证据呢?偌大的董氏庄园,两厢是假山,后面是湖泊,假山与湖泊半围着他和父母的两幢别墅,别墅前又是花园,花园的东面是车库,西面是宿舍楼,专供下人居住。保安部在大门东侧,西侧是配电实施,整个庄园的地面上只有照明的电杆,一应线路全都铺设在地下的线沟里。
只下人就有百余口之多,保安就占据了三分之一,那可是管家的亲兵,就算陆文斌把管家带离董家,也最多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金秋九月,正是农夫收获的季节,董家却被人剪了羊毛,他又是个文弱书生,明知道其中暗有蹊跷,却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为父母分担了,他扭头再看看章雁,见章雁睡的正香,就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见到父母了,是在法庭上,他本来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姐夫和三个外甥,却没有出现,旁听席上人山人海,却没有一个是认识的,孤零零的他倍感凄凉,看着父母戴着手铐脚镣,被警察押入被告席上,法官宣读了父母的罪行,最后被判无期徒刑,所有家产充公,在父母被带走的一刻,他失声痛哭。
他醒了,原来是作了个梦,可他还在哽咽,他看了看身边的章雁,才想起昨晚他死皮赖脸,就没有离开章雁,回自己的被窝,而梦里的他孤孤单单无比凄凉,现实却并非如此,他大姐和大姐夫就守在公司,二姐虽然远嫁到港岛,也和他保持着联系,并且动用自己的力量,在试图保释父母。而他有章雁陪伴,还有百合公司强大的后盾,和陆文斌,李海龙两个朋友的倾力相助。
看来这梦就是反的,这才又仔细地看了看章雁的睡姿,虽然紧挨着他,也没有一丝的越距,但一个女孩愿意和他这样,就足以证明是爱他的,可他现在一切都处于未知,不仅身无分文,又前途渺茫,还有没有解除的婚约,有什么资格拥有女神?他十分自卑地动了动身子,就要回自己的被窝,却被章雁拥住了,一股暖流又涌入心田,但也不敢乱动。
可就在此时章雁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她起床了,因为陆文斌行动的时间是早上的八点半,她们的行动必须与陆文斌的行动同步进行,若想在陆文斌带走管家的时候及时出现在董家,就必须提前三个小时动身,女孩子的麻烦又是洗漱化妆,今天又是特殊的日子,须要刻意打扮一番。
凌晨五点,一辆豪华大奔驶出东城区,上了通往省城的外环,驾车的人乃是章雁,别看她拿的是没通过考试得来的驾照,驾驶技术却是通过了强化训练十分娴熟,董晓晨就坐在副驾座上,看着章雁飒爽的英姿,也平添了几分信心,问:到时候我如何配合?章雁说:你有你的专长,等我们进入你家庄园,就在车上打开我们携带的干扰器,把通讯信号屏蔽,等我把守门的保安控制住以后,再去掐断所有的电话线路,隔断与外面的一切联系。
董晓晨见章雁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又问,你如此帮我,让我如何报答?章雁笑了,说:我们是有合约的,你只要信守承诺,辅导我考上大学就行,我没有非分要求。
这样的回答虽然没有让董晓晨增加负担,却也过意不去,董家原来不只是有钱,也有珍藏的古玩字画,就是家里的陈设也都是值钱物品,可在父母被带走的第二天,就被未婚妻席卷一空,就算有心送章雁一个有意义的纪念品,也拿不出了,可就算这样,也已经爱上了章雁,且是透心彻骨,说:可我受你照顾,每天欣赏着你的美艳,对你还有轻薄之举,而我是个有婚约的人,在没有解除之前,不能对你有任何承诺,你不觉得吃亏吗?
他这样说不过是试探章雁,看看章雁有如何反应。章雁也知道他的意思,但他生活在女人堆里,若都以相守为约定,还算是豪门大少吗?更何况男女之情,乃是心里所愿甘心付出,原本就无价可估,相反以金钱为筹码的,乃是各取所需,就算有情,也会蒙上阴影,笑说:你浑身长满了牛黄狗宝,体内还有蚌贝之珠,只要你让我好好挖掘,便是取之不尽的财富,还无人可夺,我不吃亏。
章雁此说,指的是董晓晨的学问,却引用了骂人的话来形容,就是对董晓晨借故试探她的回敬,饶是董晓晨富有才学,也难以应对,问:你学医几年了?章雁说:祖传,既有先天基因,也有后天的努力。董晓晨又问:你的爱情观呢?是不是也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
章雁一听爱情二字,又想到了章成,也在瞬间明白,真正的爱情是沉淀在心里的,不会挂在嘴上,若说董晓晨只是个替代品,也不尽然,最起码是她喜欢的那种,说:大叔,我还是学生,现在说那个问题有些太早,你我相识乃是缘分,无论深浅,我都会好好地珍惜。
董晓晨明白了,她如此技巧,把现实的不可能与心里的所愿一并说出,就是让他自己决断,叹问:你是天使?还是魔鬼?
章雁十分自信地说:我有天使的脸蛋,也有魔鬼的身材。若不然,你为何要痴迷呢?
董晓晨说:魔鬼与天使,从外表是难以分辨的,因为魔鬼是天使堕落了以后才成为魔鬼的,而堕落一词,也并非指外表特征,而是心里的嫉妒与恶念,所以从外表看,魔鬼与天使是一样的,更有甚者,是魔鬼善于伪装,就比天使更加美丽,而你是真正的天使,不仅漂亮,而且十分的温柔善良,更有爱心。
章雁笑了,说:看来你就是魔鬼,善于诱惑未成年少女。董晓晨说:我不骗你,我人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谈过恋爱,却在我落难的时候,找到了让我心动的女孩。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章雁既喜且忧,假如董晓晨的年龄不与她相差甚远,就算他不再是董家大少,董家也把他培养成可以纵横的人才,可他已近中年,就算不能与未婚妻和合,也必须尽快娶妻生子,而她还是个学生,也许是五年,也许要八年不会结婚,说:大叔,凡事都要面对事实,今天也不是探讨你人生的时候,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就集中精力,想想如何对付敌人吧。
章雁的话虽为拒绝,也不是没有希望,他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不管董家的命运如何,他的命运要自己掌握。
车在原野上飞驰,刚临近省城,常福的电话就到了,章雁交代了汇合的地点与时间,因为不能过早暴露目标。
而常福今天的任务,就是率领新招的保安配合章雁,把董家原有的保安全部拿下,然后取而代之,所以要听从章雁的指挥。
章雁看了看时间,才刚近七点,进入省城,就找了个饭点补齐早餐,又让董晓晨和陆文斌取得联系,到了与常福汇合之处,距董家庄园还有五百多米,就掏出望远镜打探,董晓晨也回到了后面,准备着接通干扰器的电源。
八点半,一辆警车准时进入董家庄园,几分钟以后,又扬长而去,章雁这才向董家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