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善变的人心
作者:瘸子谷      更新:2021-05-12 16:26      字数:14789
  四十五善变的人心
  章成、张娟买好礼品到了郊区的福利院,已是下午四点,这些时,姨妈住在福利院,福利院又是市、区两级政府和知名人士关注的地方,进出的车辆自燃不少,她也算见了世面,一看张娟从车里走出,又是辆红色跑车,马上眉花眼笑,满脸的笑容却像带有皱褶的花朵。又见章成也和娟子相跟着,脸上的笑容又慢慢变的僵直起来,谁知后面还有人,可那人脚在地上身朝里,就撅着屁股,也不知是从车里拿东西,还是干啥,等那人露出了全身,才看清是儿子淘淘拉着温小青。
  原来是温小青不愿下车,硬被淘淘拉了下来,脸上仅剩的笑容也枯竭了。
  她知道章成是她外甥女婿,可也是个劳改犯,过去的劳改犯就像过街的老鼠,可现在的人也不知是怎了,劳改犯反成了香饽饽,娟子是多好的姑娘,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怎么就舍不下那个劳改犯呢?把自己倒贴了也就算了,连个婚礼也不要,这世上还有礼法吗?
  还有那个温小青,叫个小青也就罢了,长的也像妖精,还偏偏姓温,不是瘟神又是什么?爹妈都让她妨死了,又来祸害我家儿子,她恶狠狠地看了看温小青,心里骂了无数的浪蹄子,又丢给淘淘一个冷眼。又见娟子还提着礼盒,也是十分的不乐意,想:哪有下午来走亲的,但娟子是她心目中的贵人,日后还要仰仗她提拔儿子,所以也计较不得,笑着将人迎进家里。
  章成本来就十分敏锐,见姨妈看他的眼神冰冷的不说,见了小青又像仇人似的,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得罪了她。
  但为了张娟,他还是满脸堆笑,和张相跟着娟走进家门,先和姨夫拉了拉手,就和姨夫聊了起来,可姨夫见姨妈对章成爱理不理的样子,也不知是原来就惧内,还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再有阳刚之气,怯生生地和章成笑了笑,说话也是半冷不热,有一搭没一达,没有一点趣意,也让章成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他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在父亲的催促下住进医院,章成不仅给他出了住院费,还作了几天的义务陪侍,怎么就没落下一点的人情?章成本有心给他些调理身体的蜜丸,见他们夫妻如此冷漠,也没有了心思,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孙的电话,然后又返到院里,见温小青和淘淘还在院子里僵持着,淘淘苦着脸很是寞落,温小青却似笑非笑,章成打完电话,回去对张娟说:我和小青先到厂里见见老孙,你和姨妈坐会吧。
  姨妈见章成要走了,也没有挽留,也没有相送,让张娟甚感意外,好在章成粗狂豪放,不会计较这些,若是小肚子鸡场,这可是要结仇的,她看着章成走后,才说:姨妈,您怎能这样做事?就算心里不喜欢,也该给人留点面子,您觉得这样好吗?姨妈反问:他到底有什么好?一个劳改犯,值得你那样对他吗?
  张娟一听是骨子里的成见,也就不是如何解释的事了,可她的吃穿用度都是章成的,怎能这样无情呢?问:那小青呢?她可是我托付给你的,要不是小青生病,需要人照顾,你能来到这福利院吗?
  姨妈很是得理地说:我照顾的她够好了,除了没有给她擦过屁股,什么事不是我在侍候她?可她倒好,装出一副害相思的样子,就知道懒床,还要迷惑淘淘。
  姨妈这样说也不是全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们村有个姑娘嫁到了西郊,和温小青是一个村子,回来说起温小青,就没有一句好话,一个娇滴滴的女孩,除了招蜂引蝶还有什么?
  可她偏偏就忘了那个姑娘之所以远嫁到西郊,是在村里坏了名声,近一点的男人不愿娶她。
  张娟一听也明白了,那时的温小青旧痛新伤集于一身,已经危及到性命,是章成用了保命丹,才留住她的性命,病人懒床原本是很正常的事,却在姨妈的嘴里变成了这样,怪不得小青来都来了却不肯下车,原来是在养病的时候受过姨妈的奚落。可温小青不是记仇的女孩,若是记仇,就算淘淘去找她,也是不会理睬的,又怎能和淘淘相跟着回来?若说小青暗恋章成,还有些依据,要是诱惑淘淘,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充其量是在温小青生病的时候,淘淘照顾了她几天,对淘淘心存好感罢了。再看姨夫懦弱的样子,姨妈的强势也就尽显无疑,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女人,就老的满脸皱褶,不就是性格偏激又不明是非,像一个带刺的蒺藜,不惜损伤自己也要做别人的刺头吗?
  张娟心里十分惋惜,原本见温小青和淘淘相处的不错,温小青不仅护着淘淘,还和淘淘卖了同一款的情侣装,所以才有心撮合,可姨妈这态度,她也开不了口了。
  可温小青不仅模样俊秀,人品端正,且怀揣着几十万的巨款,西郊温庄又在征地的范围,要是土地和房屋都被征用,还有一笔不小的补偿,而且又是章成的表妹,要是明天回到山上,与母亲相认,母亲会怎样?
  因为她知道,章成的母亲叫成秀,而温小青的母亲就叫润秀,按章家的惯例,虽然章成的母亲与章家并无血缘,却是在章家长大,也就无异于养女了,两个年龄不相仿的表姐妹,却要在同一个字上起名,难道没有讲究吗?
  别看温小青父母双亡,章成的母亲若是收养了她,她的身价也会一夜倍长,只要淘淘能攀上温小青,他们家的门厅也会改观,可姨妈偏偏是这样。问:你看不出是淘淘喜欢小青吗?小青哪儿不好?现在的年轻人可是自由恋爱,你要从中作梗,受委屈的可是你儿子,你就忍心吗?
  姨妈一听,才想起了淘淘还在院子里,她出去一看,见淘淘蹲在地上,就气呼呼地走了上去,见淘淘满脸垂泪,哪还有好气,将淘淘拉了起来,骂:你有点出息没有?淘淘一听反而笑了,说:我就是因为没有出息,才守着您,要是有出息,早就离家出走了。但今天我要问你一句,从我爸住院到现在,姐夫他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却把小青撵走了,你撵小青走的时候,老孙要不念你是姐姐的姨妈,第二天也会赶你走的,弟弟妹妹还能在城里上学吗?
  姨妈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骂:你个天煞的,敢跟老娘这样说话,是不是翅膀硬了?淘淘凄笑着说:妈,你厉害,我惹不起你,我回去上班了。
  淘淘走了,姨妈看着淘淘出了大门,又骂:好你个臭小子,你走,你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张娟一听小青是被姨妈撵走的,想起小青是郑祥和亲自去接,离开的福利院,第二天还领着小青到医院见她,后把温小青接回酒楼,然后才送回学校,心里的那个气,是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自古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乃是受章成的托付,才专门把淘淘留下,领着老孙接你到福利院安置下来。
  那时候因为章成被捕,心里慌乱,若不是有温小青生病的借口,谁还有闲心去管你家有没有吃的?我好心把你安顿好了,你却是这样做事,也想起父亲二十多年都不回老家,虽然在她成亲的时候才回去了一趟,也好像天生就欠他们似的,就连姨妈也没有给爸爸个好脸色,若说爸爸没有回去,是爸爸的错,可我小的时候有爹没娘,你是我亲姨,不也没去看过我吗?
  张娟怯生生地看着姨妈,忽然有了陌生的感觉,原来她许多的付出,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怪不得父亲在她回门的那天,当着那么多人,说姨妈没有祝福她……
  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她姨妈,是不能翻脸的,要是可以,一个电话让章成回来接她,她扭头就走。
  但这样少了回路的人,和她也没有道理可讲,好在二子和妞儿放学回来了,才少了些尴尬。
  章成驾车离开了福利院,刚走到岔口,温小青就让他停车,章成将车打到路边,停稳才问:你有事?温小青说:等等淘淘。章成笑了,又问:为什么要等他?温小青说:他一会总会出来。章成问:你怎知道?温小青笑说:你等一会就知道了。章成又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温小青笑了笑:你乱说,我想和淘淘玩一玩,你可不能告诉嫂子。
  章成打电话的时候,就见她似笑非笑的样子,不会是要和淘淘玩恶作剧吧,说:把手给我。
  温小青莞尔一笑,将手伸给章成,说:你几天对我不理不睬,怎么想起和我拉手了?
  章成见她不再有少女的羞涩,拉住后又感知着温小青丰沛的内力,心经也是异常的活跃,若再打通任督二脉,谁还能降得住她?又有这般容姿,别说踏入江湖,就是融于社会,也是活脱脱的妖女,那要祸害起人来,死都得笑着,不是正好应验了郝素贞的话吗?可是,如何才能收住她呢?说:妹妹这手多么灵巧,哥哥都没有好好摸摸,却让淘淘捡了便宜。
  温小青吃吃地笑了,又把另一只手也伸给章成,说:那你就好好地摸摸。章成见她毫无拘谨,也想起了她和张娟在车上的对话,问:你不是想把户口迁出来吗?可要是没有落户的地方,你怎么迁?温小青说:自然是迁到你们的户口本上。章成说:那就把名字也改了算了。温小青问:你给我重起个名字?章成说:要不,就跟着哥哥姓章,叫章雁如何?
  温小青想:大雁是候鸟,虽然在南迁的时候很是不甘,可北方又十分的寒冷,所以是无奈之举,说:很有意境。章成说:是啊,你看大雁归来的时候,跟着头雁,排列的整整齐齐,就像训练过的队伍。温小青灵光一动,说:原来你是要让我守章法。
  章成很是爱怜地摸着她的秀发,笑说:淘淘出来了,你和他玩去吧,到了饭时我打电话叫你。温小青笑说:你可是答应我的,要说话算数。章成也笑说:这事我说了不算,我的户口还在我妈的名下,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回去以后我替你求情,我妈肯定会答应的。温小青说:那我去了。章成说:去吧,淘淘是真心喜欢你的。温小青一听,这不是明明的警告吗?说:我知道。说着下车,向淘淘走去,章成也启动了车。
  温小青见淘淘低着头很是沮丧的样子,连她走到身边都没有理会,想:我是没妈,可他有妈,却是那样的妈,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
  温小青看着淘淘和她错过,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淘淘听到有人唤他,才抬起头来,一看的小青,问:你怎么在这?温小青笑说:我在等你啊。淘淘苦着脸笑了笑,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温小青主动地拉住了他的手,问:你这是要去哪?淘淘说:回公司上班。温小青问:你挨骂了?淘淘长长哀叹了一声,又不说话了。温小青说:我就知道是这样,才不想下车的,你却要死命地拉我下来。不过这样也好,让你知道了你妈的态度,若是我们玩着玩着动了真感情,然后再告诉我,你妈不同意,把我甩了,我可就惨了。
  淘淘忽然站住,看着温小青,问:我能不能亲你一下?温小青看了看路上的行人,羞涩一笑,问:是不是要和我吻别?可我们原本就不是恋爱关系,你若不想再见我,我们各走各的也就行了,干嘛要那么悲壮呢?
  淘淘问:我要是爱你呢?你愿意和我处吗?温小青看着淘淘冲动的样子,说:你不要乱说,我还在上学,你也是个学徒工,你愿意和我玩,我不会拒绝,要是谈情说爱,还不到时候。淘淘泄气了,说:我就知道高攀不上,可我是真心的。温小青问:我和男人有过关系,你不嫌弃?淘淘说:那算屁事,我在酒店里干过四年,那里的女孩,根本就不避讳和男人睡觉,不也照常找对象吗?还挑了再捡,不满意的还不跟呢。温小青笑说:是够乱的,你那时还是个小男孩,她们也喜欢你吧?淘淘说:还脱过我的裤子呢。温小青说:就算你不嫌弃,我也不能现在就答应你,更何况你妈是那样。淘淘说:我又不是要让你现在就嫁给我,就是你答应,我有钱娶你吗?温小青问:你的意思是?淘淘说: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好好地学一门手艺挣钱,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
  温小青想想自己的身世孤苦无依,虽然现在好了,也有了些钱,可以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安身立命,也是受人之惠,不能算真正的独立,难得淘淘真心爱她,可她爱的人却是章成,又显然是不现实的,然而,要是答应了淘淘,就难免要面对淘淘的母亲,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可要是不答应,也就伤了淘淘的心,说:反正我们现在还小,就先做朋友吧,你努力工作,你不是在酒店工作过吗,有机会了也让我尝尝你的厨艺。淘淘欣然一笑,说:一定。
  恰在此时温小青接住了章成的电话,让她到郊区大酒楼。郊区大酒楼又在福利院背后的中心地段,温小青和淘淘又折回头,朝那最繁华的地段走去,刚走进酒楼的大厅,见茹燕等着他们,温小青丢开淘淘,和茹燕亲热地说了几句,然后相跟着到了包间,一看姨妈、姨夫和全家四口都在,还有老孙两口子,心里说:今天算是会齐了。
  然后按着空出位置,茹燕坐在了老孙妻子的左边,她的右边是淘淘的弟弟二子,温小青挨着张娟坐下,淘淘又挨着温小青,另一边是妹妹妞儿。
  姨妈自打淘淘进门,脸色就变了,原以为淘淘真的回了公司,谁知还是和温小青在一起,这把姨妈气的,可面对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发作。当众人举杯的时候,她还是迟疑了一下。
  她本来就是个没出过门的乡下女人,守了大半辈的锅台,忽然来到这么阔气的酒楼吃饭,就已经生怯,若不是张娟领着他们,就真的辨不清东南西北了,再看看大厅的陈设和顶上的灯饰,又如同花团锦簇,就更让她眼花缭乱了,包间里又像神仙的洞府。
  当看到章成和老孙还有茹燕,也有了些不自在,心里自是七上八下,儿子也是这样的不听话,哪还有好心情,竟将白酒当成了白开水,……
  温小青看着姨妈出嗅的样子,再看看姨妈身边的姨夫,好似嫌弃她丢人一样低头叹息,张娟又是一脸的无奈,淘淘也没有管他妈的意思,二子和妞儿还小,又哪知这些,她只好站了起来离开座位,把纸巾递在姨妈手里,又给她揉背,姨妈就好似是不愿领情似的,用肘推了下温小青,温小青也没有理会,继续给她揉背,等她舒畅了才回到座位。
  姨妈的神态举动本来就在众人面前,老孙自然看在眼里,心里是十分的不悦,他看了看章成,见章成的脸上平平静静,想:一个家庭过什么样的生活,出什么样的人才,并不取决于阴宅阳宅,真正的风水宝地乃是女人,一个女人若没有温和宽厚的心,通达贤明,就算住在宝地,也是稀松平常,若像姨妈这样,心眼小的如针尖一般,只能穿过线头不打来回,家里的人也就遭殃了,她丈夫的病不就是气郁所致?反倒是温小青,不仅长的明艳俊秀,又有这样的气量胸怀,不正是富福之象?因为面有五官,皆因比例适中,不见瑕疵方能雅致,暗里又属五行,皆能相互协调补益,方显贵气,温小青不仅眉目清秀,五官精致,山根下的准头也像悬胆,那可是典雅中的气质,慧外秀中,极致里的气势,光彩照人,这样的人就算嫁给讨饭的,也会发迹,而她就是在患难中与章成相遇,不就是吉人天相,命里有贵人扶持吗?说:青丫头,和老哥哥喝一杯。
  温小青也感念他半年多对自己的照顾,笑着和老孙碰了杯一饮而尽。
  老孙原本是和她浅浅地点一下礼到为止,乍见温小青豪爽的样子,就像少年时的章成,也将杯里的酒干了,对章成说:你们老章家又出了个女中豪杰,就不知谁家的祖坟冒青烟,能娶到她。
  章成见温小青再不是那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孩,心里也很欣慰,举起杯说:她还是个孩子,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我谢谢你和茹燕姑娘这些时对她的呵护。
  老孙也举起杯说:你这样说就让我汗颜了,真正呵护小青的人是娟子、和郑兄弟,李总、范总,和胡子、李清也是出过力的,相反是你把小青托付给我,我却没能力照顾好她。
  张娟见他们一唱一和地奚落姨妈,姨妈却好似没听到似的,只顾着招呼两个孩子吃菜,心里反倒没有了顾虑,也和淘淘、小青、茹燕和老孙的妻子碰杯……
  这顿饭,原是说好了为章成接风,可到了最后再看消费单,又是老孙一个多月的工资,章成不忍让老孙这么破费,只能是老孙请客,他来付账,老孙又那里肯以,二人推来推去,章成无奈,和老孙商定由厂里报销,这才把票据给了茹燕,而茹燕却瞪起了眼,先是看看老孙,然后又看着章成,多年来厂里明文规定,属于业务范围的,厂长有一千元的处置权,超出部分要由老板处置,而厂里最大的客户是公司,所以用不着应酬,厂长又是十分的抠门,就连一千元的处置费都花不完,哪能用得着老板来处理,所以,老板也就成了挂名,她只知有其人,却素未谋面。虽然因着温小青认识了老板,但如此吃喝,又不在业务范围之内,要是没有老板的签字,她如何销账?老孙看了看,也清楚了茹燕为何要作难,从茹燕手中接过票据,让章成在上面签了字,又递给茹燕,茹燕这才欣然收起,而老板的签名又好比字如珠玑。
  来的时候,张娟和章成说好了要在福利院和姨妈住一晚,明天就从这里动身再回上山,他们一行出了大厅,张娟又向姨妈告别要回城里,淘淘也乘车回了公司。第二天又从城里动身启,一路上,张娟和温小青坐在后面,因二人各有心事,少有话说。
  张娟在想,虽然确认了温小青和章成表兄妹关系,也毕竟是隔代的,就不知母亲持什么态度,温小青却是忧心忡忡,想想这些年,每走一步都如同涉险,虽然章成救了她,但真的让她以表妹的身份出现在他的家里,不知又是如何的尴尬,因为就算是真的,也有近三十年断了联系,章成的母亲要不认她,也是枉然。但命运如斯,不管人家接不接受她,所有的后果,她是必须要接受的。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奔波,终于进了村子,而眼前的景象和她上次看到的又大不一样。但温小青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等车停稳,又怀着忐忑的心下车,静静地站在车旁,看着章成提起东西,招呼她回家,她还是没动,张娟看了看,才拉着她跟在章成后面,一直进了老屋。
  母亲并不准备他们今天就回来,可是看到他们还是喜出望外,但一看温小青就愣住了,仔细地看了好一阵,才试着打问:你是不是润秀的女儿?
  此时的温小青还在默然等待,不知章成、张娟要如何向他母亲介绍自己,心里是格外的紧张,听章成的母亲这样问她,问:您认识我妈?
  母亲见温小青愣愣的眼神,还以为是看错了人,也说错了话,见温小青反问,才确定她没有看走眼,说:怎么能不认识呢。你们家在城西温庄,你姥姥姓章,叫章引弟,你姥爷姓林,叫林秀山。温小青一听,倒也坦然了许多,笑问:您还认识我姥姥、姥爷?
  张娟虽然是有心验证,但这一幕也太离奇了。原来血缘的印记是如此深刻,每个人都被遗传基因的烙印雕刻在了肖像上,让有感知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不过,从她调查的结果也早已知晓,温小青酷似她母亲,看来谜底就在这里。只听母亲说:都快三十年了,你妈现在好吗?
  温小青虽然心里肯定了这就是她要寻找的舅妈,还是多问了一句:您是怎么认识我妈的?母亲说:傻孩子,你妈就没有跟你说起过,你有个表舅?我是你表舅妈啊?
  温小青顿时泪如泉涌,问:您真是我舅妈?我妈告诉过我,老舅妈和舅舅去世后,舅妈就带着两个孩子不知去了哪儿,好多年都打听不到音信。
  母亲说:怎不是,你舅舅去世以后,舅妈也落下了一身的病,幸好你爷爷把我们接到这里,不然的话,你今天也就见不到舅妈了。
  温小青又问:您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母亲说:你长得和你妈妈一模一样,小的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你妈,可仔细算一算,你妈也四十多了,哪能这么年轻,所以才知道你是她儿女。
  温小青又继续问:可我老舅、舅舅都是医生呀?母亲说:是,你老舅是医生,你舅舅也是医生,你姐姐现在也是医生,这是我们家祖传。
  温小青相信了,有疑惑的时候身体还能支撑,可是在明白了以后身体也就透支了,哪还能支撑得住?一咕噜坐在了地上哭的呜呜咽咽,伤心欲绝,说,我妈死了,死了都五年了。
  这真是晴天霹雳,母亲没有想到,才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就又是噩耗,顿时脸色大变,止不住的泪水也哗哗地流下,这时爷爷从外面回来,看了看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女孩,又看看每个人异样的的神色,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母亲抹着眼泪,说:是我姑妈的孙女。爷爷当然知道,女儿的姑妈,就是他师兄的妹妹,可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吆喝着章成把温小青抱在炕上。
  如此相逢,是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谱写的生离死别,能是三言两语就说清的?张娟拉了一把章成,二人出了屋,慢慢向后院走去。
  这件事张娟早已知晓,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章成就不一样了,尽管有林姗姗的提问,让他有所察觉,也把温小青领回家里,也毕竟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明温小青就是他表妹,当母亲叫出温小青母亲名字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一出门就迫切地问:丫头,你是早就知道吧?
  张娟笑说:你不是逢人就说,小青是你表妹吗,她真的就是你表妹,又不认识了?章成说:你不知道吗?当初我那么说,是想帮她,别再让人轻看她,欺负她,可那都是假的。
  张娟说:我知道,当初你是信口一说,可现在是真的了,她就是你表妹。你爷爷是她妈妈的亲舅舅,你父亲和她妈妈是表兄妹。
  过了很久章成才说:怪不得我看到她母亲的遗像,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张娟说:人常说,冥冥中必有定数,只是这样的巧合异乎寻常,让人难以至信,但又确确实实。
  章成又想起了温长青,当他把杀死白狼的锋刃,插进自己心脏的时候,笑的是那么凄惨,而最震撼的是末了的那句话:‘假如在五年前就认识你,我也走不上绝路’,可本来是一家人,一出生就该认识的,却要等到现在,又留下了终身的遗憾,这不是造物弄人吗?说:可怜我那表弟,他临死的时候,还叫我大哥,看着我笑,说掏心窝的话,却不知道我就是他亲哥。
  张娟也是苦笑,说:好在你古道热肠,用隆重的礼仪送了他最后一程,不然的话,就真要后悔了。
  章成凄笑,但又无法弥补其中的失误,因为他有能力让温长青不死的。而这又是真实的人生,就像传奇。……
  这一天,因为温小青的到来,家里乱了很是一阵,中午饭都没有好好地吃,到了下午,温小青的情绪稳定了,才准备包饺子,吃团圆饭。
  案板就支在炕头,温小青坐在母亲身边,她不时地看一眼破旧的窑洞,曾是她向往的地方,哥哥温长青也曾在梦里将她领到这里,可见虽然活着的人,未必就比死了的人强,因为人死以后,灵魂就自由了,并且知晓古往。而让她最难忘记的是与章成再次见面,一个偶然让她从章成的眉宇间,发现了超乎异常的亲切感,才有了探究章成是不是东城区章家的心思,原来那是源于血缘。
  可想起在梦里与章成的际遇,还是面红心跳,那个真实又邪恶的梦,差点就成了她的心魔,让她好长时间都走不出来。而促成梦境的又何尝不是对章成的迷恋?
  幸好章成不是那样的人,才没有作出害羞的事来,要不可真是羞死了。
  但要说亲情,她没有多少奢望,自从父母离她而去,她见惯了世道人心,也体味了人情冷暖,虽然她抗拒不了,也不再对任何人寄予希望,因为那不是死乞白赖可以讨到的,所以,这份感情也就只属于章成。
  可就在包饺子的时候,来了几个村里的人,母亲又逢人便说,这是我的外甥女,和她母亲又是如何如何的亲,又有多少年没见,就像得了宝贝似的,浓浓的亲情像暖日的阳光,让她有说不出的温暖,
  到了晚上又和章容通了电话,电话里的章容一听找到了姑妈的女儿,也是欢喜异常,也和温小青聊了许久。
  临近中秋的月,腾空后就挂在东边的天上,温小青吃过晚饭走出小屋,在院子里徘徊着,朦胧的夜景虽然不再像白天那样金光灿灿绚丽多姿,却又是一番迷人的景象,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洒下一片银色,远山近壑展现出壮丽的身姿,就是荒芜的小山村,也被月光装饰,不再是那种破败的样子。只是她衣着单薄,胜不了夜来风寒,本来舅妈给她找出了姐姐的风衣,可她没有穿在身上。
  她回屋了,还没有坐下,就有人联系她,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正准备挂断,电话铃声却十分急促,她接住一听是林姗姗,问:姗姗,你找我有事吗?林姗姗惊讶地问:青姐,怎么是长途啊?你在哪呀?我有很急很急的事要告诉你。温小青一听笑了,她知道林姗姗没有手机,不只她没有,是普通家庭还用不起手机,问:这是谁家的电话?
  林姗姗说:我在城里的公话亭。温小青一听,公话亭用的是lc卡,要是卡里的充值不多,也说不了几句话。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说:你把电话挂掉,我给你打回去。
  二人再次接通电话,温小青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灰暗,林姗姗的每一句话就像无情的利刃在刺穿着她,让她痛彻心扉,无声的眼泪又珊珊落下,到后来也不知林珊珊说了些什么,也不知是谁先挂的机。
  就在身边的舅妈看着很是痛苦的温小青,问:是谁打来的电话?温小青抑制着悲伤,说:是我舅舅家女儿。
  母亲一听是小青舅舅的女儿,也就是林家了,问:她说了些什么?温小青泣说:她告诉我,我家的房子被我堂叔占了,正大兴土木,问我知道不知道。
  母亲一听,心里串出无名怒火,说:世上还有这样的长辈?孩子流落在外,他们不管不顾,也不问问死活,仅有的一间房子还要霸占了去,还有没有廉耻?
  爷爷明白了事情的原尾,心里也是愤愤不平,说:若他们有一点仁义道德,小青也不会流落在外,但毕竟是小青的家人,想要为小青讨个说法,又不失礼节,就不能靠成儿了,成儿那脾气一上来,就算能讨回公道,温家的人也都得罪完了,小青日后还怎么回去?让三儿和娟子她爸明天回来,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母亲见老爹这样说,把章成、张娟唤来,对他们说了小青家被占的事,章成才记起了温小青家的钥匙,是如何落到外人手中的原因,假如不是小青气急晕了过去,他抱着小青出门施救,忘了锁门,又将小青的家门托付给小青的邻居锁上,就算温家想霸占小青的家产,也得破门而入,那样的行径也就是强盗了,可见给小青锁门的人就是温家,他们是拿着小青家的钥匙,公然开门的。
  他先和李三才通了电话,让他安排律师准备着打官司,并让李三才明天和父亲一同上山,张娟也和父亲通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李三才和张娟的父亲老张、后母欧阳都来了,母亲让章成准备饭菜,其余的人到章成屋里商量事情,小青见这么多人为她的事而来,心里甚是感动,但事情由爷爷和母亲主张,她也就不用操心了,见章成要到厨房,就主动跟着来打下手。
  从章成、张娟接她回来,就没有再和他们分开过,可也没有最后确认和章成的关系,心里只有拘谨,而此时全然明朗了,她就是章成的表妹,谁知又小鹿乱跳。
  想想以前和章成相处的时候,嘴上叫着大哥,心里却不知想些什么,假若章成和她一样心有邪念,不就乱了?虽然表兄妹可以偷着来,也是害羞的事,可又禁不住心猿意马,因为她还没有死了爱章成的心。
  章成还是原样,除了逗她开心,就是开她玩笑,她应对如流,和章成说说笑笑,也看着章成娴熟的厨艺,还不时让她尝一尝炒好的菜,心里很是享受,问:哥哥,怎么李总也来了?
  章成说:那是未来的姐夫,你以后就要在他的手下工作,可要乖一点。温小青惊讶:我不回厂里了?怎么向老孙说呢?章成说:有姐夫,还用得着你去说吗?
  温小青想想也是,无论是福利厂,还是公司,哥哥是老板,要得就是他一句话。章成见小青不再说话,问:你不愿意?
  昨天爷爷就告诉她,要把家里的财产做哥哥温长青的遗产,让继承的人给温长青开门留后,再让姐姐,哥哥给她在城里安排住房、工作,她起初还不大相信,听哥哥这么说,原来是已经在为她着手准备了,她悄脸微红,问:嫂子能同意吗?章成说:这就是你嫂子的主意。
  饭菜做好后,章成先回屋里摆好桌椅,小青随后端着菜上桌,又把饭盛好,放到每个人面前,虽然只有四个菜,就有两个是野味,而且味好量足,等章成和小青也坐了下来,父亲先品尝了一口,嘴上虽然没说,脸上却满是赞许。假如他只是个无业浪子,难免会落个没出息,吃软饭,可他是坐拥亿万的富翁,还能躬身下厨,自然要另当别论。
  饭后,章成被留在家里陪侍爷爷,温小青、张娟陪着母亲上了李三才开来的商务车,父亲和欧阳是自己开车。
  回到城里,先要路过的自然是东城区,老张和欧阳也陪着先到李三才家,李三才把章成母亲和温小青安顿在章容的那套房子,他们才离开,走的时候,张娟也和父亲一起回了公安小区,因她不想在这里过夜。
  第二天章成的母亲要去温庄,老张也要陪着去看看,但又不想让人认出他来,知道章成已让赵怀德前往,就让张娟联系赵怀德来接他。
  赵怀德早早就来到公安小区,谁知李局也和老张相跟着下楼,后面跟着张娟、欧阳。
  这二人多年搭档,都是在行兵布阵,谁知到了闲赋的日子,又把战场移到了棋盘上,这不,吃过早饭,李局又来找老张下棋,知道老张要去西城办事,也就跟着去看看热闹。
  赵怀德知道,李局虽然犯了错误,也受了处分,但并没有开除公职,只是降级留任,是李局要申请提前退休,才有了闲暇。
  以他的资历,无论是警察局上上下下,还是社会阶层,没有人敢不买账,何况还有老张书记。想不到柔弱不堪的温小青,曾像一只失去保护的乳羊,任人欺凌,今天能搬动久居山上的老人亲自下山,来为她讨还公道,也搬动了老张书记和李局长。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她命好,在那种情况下与章成巧遇,才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若那时与章成擦肩而过,就算他们是故亲,也会失之交臂,甚至像温长青一样,成为终身的遗憾。
  看来他今天派出去人也没有用了,但来都来了,就撑撑场面吧,到时候再看风使舵。
  车出了市区上了外环,与李三才会齐,见李三才成了司机,他的保镖就跟在后面,张娟对父亲和李局说:林家你们就不要去了,到了温庄,你们在村外等我消息。
  张娟又上了李三才车走在前面,小白尾随,赵怀德跟在后面,到了温庄村口,小白的车停住了,赵怀德也停了下来,看着李三才驾车进村。
  李局看着李三才的车进了村里,也想看看温庄的环境,因为这里已经被纳入城区,改造工程也已启动,村里的人为了多得些拆迁补偿,都在原来的房上盖起了高层,说:小赵,靠近点村里,我们看看外景。
  赵怀德从章成的口信,已经知道了温小青的家在那个方向,就开车到附近停下,把温小青的家指给李局和老张。
  李局未来之前,就知道今天此行的目的,见温小青的房顶上大动土木,说:这样的事让温小青直接报案,或者直接起诉就行了,为什么要走这样的过场?老张笑说:那么做虽然直接有效,却冲撞了伦理人情,不为善举。
  李局还是不懂,说:非法侵占就是非法侵占,难道还有别的名堂?父亲说:问题是温小青家里的唯一男丁温长青死了,他们家也就断了香火,山上的老人想着给死去的温长青开门留后,才想出了这一出。李局一听,笑了笑问:人家要是不领情呢?
  此时的施工现场上又多了些人,似乎和施工方交涉着什么,父亲看了看,问:小赵,那是你的人吧?赵怀德一惊,又笑了,说:是的张叔,那是我几个兄弟。
  老张这才对李局说:这些年你虽然是市局局长,对各街道派出所的情况,恐怕就了解不多了,因为你和他们的中间还隔着一个分局,更何况是村子里的事呢。比如大姐要去的林家,是章成父亲的姑妈家,温小青的老娘舅,温小青和他们就住在一个村里,多少年却像陌生人一样,却又在前天,通过女儿联系了温小青,你说是为了什么?
  李局深感诧异,说:有这等怪事?老张淡然一笑,说:温庄是个大村子,林家和温家又是村里的大家族,村支书和村主任都是出自他们两家,现在的村支书是温小青的舅舅林家,村主任是温家,温小青的伯父,侵占温小青住宅的就是温家,林家把这样的信息传给温小青,并不是关心外甥女被人欺凌,而是要借此削弱温家的势力。
  李局又笑了笑,问:这里面有故事吗?老张说:你想啊,温小青落难以后一直流落在外,现在在省城上学,对村子里发生的事根本就不知道,可她学校有个同学是娘舅家的女儿,无意间两个女孩就走到了一起,更离奇的是,其他同学都是自费上学,唯独温小青是公费,还领着工资,别的同学回家要挤公交,温小青是专车接送,那个林家女孩又是非常了解温小青的人,温小青有此资本,必然是找到了新的靠山,经私下打问,才知道温小青找到了东城区的章家,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故事。
  李局听后笑了,说:这哪里是算计章成,分明是在算计你吗!这林家人的心机可够深的。老张笑说:所以我把章成留在山上,由我替他出面,来看看他们温、林两家耍什么手段。李局浅浅地笑了笑,再看看本来在施工的工人受到了干扰,他瞄了一眼赵怀德,想:章成虽然没到,可他的影子已经渗透了进来,问:亲家母坐的是谁的车?父亲说:给亲家母开车的,是百合公司的董事长李三才,又指了指旁边停着的车,说:那是他的保镖和公司的律师。
  李局又想到刚才老张所指的基层派出所,想必是老张知道了什么,说:这可是各路神仙都汇齐了,必有一番热闹可看,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派出所的反应。
  老张一笑说:你已经来了,等所有的人粉墨登场,还怕看不到吗?又对赵怀德说:小赵,让你的人见好就收,不要阻止温家的人表演,再告诉娟子,到了村委会以后,就在院子里说事。
  赵怀德虽然是老江湖,但今天的阵势过于宏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他通知了他的人以后,又给张娟打过电话,问:张叔、李叔,我能干点什么?老张说:把你的摄像机准备好,到时候全程录制。
  这正是李局想要的效果,也想起汪海东已被调到城西分局,城西又是白狼的老巢,他生父为了保护他,多年染指城西分局,汪海东虽然被提拨到了重要位置,却是个光杆司令,何不借此为他创造个机会?说:小赵,再知会一声汪海东,让他来备课。
  赵怀德哪能不知道李局的意思,欣然一喜,又拨通了汪海东的电话,汪海东一听老张书记和李局都在现场,马上点兵。
  又过了一阵,听到村委会的喇叭在呼叫村主任回去,赵怀德也接到了张娟的电话,随之启动,开车到村委会的大院,见李三才的车就停在那里,赵怀德把车靠上去,挨着李三才的车停好,赵怀德带上摄像机下车,与他的人会齐后继续散布消息。父亲和李局就留在车上,李三才看到赵怀德一人下车,就摇下车窗,和老张、李局打了个照面,老张也把车窗摇下一点,示意李三才不要露面,李三才会意,又把车窗关好。
  村委会的喇叭又连续呼叫了几次,村主任还是迟迟未到,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后,喇叭又呼叫起来。谁知村主任很有定性,就是不来。
  而温小青的堂叔一家就沉不住气了,也不知是听了赵怀德的人散布的消息,还是村主任让他们来打头阵,或者二者都有。
  将近五十的老两口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儿媳,气势汹汹地找来了,一看温小青站在当院,虽然身边有张娟和母亲,村支书也在母亲的身后,还有小白和黄律师,可他们视而不见,气汹汹地骂着妨祖的浪蹄子,贱货,都被扫地出门了,还敢回来丢人现眼。
  母亲听后,这分明是已把小青剔出了温家,温庄也没有了小青的立脚之地,心里拔凉拔凉的,要早知是这样,又何必亲自跑来?就是旁观的众人也听出了端倪,这哪里是简单的抢夺财产,而是把温小青赶出了温家,而温小青就这样回来,不是自找苦吃吗?
  温小青看着骂她的堂叔一家,更是气恼,她一脸寒霜两手握拳,眼里喷着怒火,就等着堂叔一家。
  堂叔一家欺负惯了小青,哪知小青今非昔比,竟毫无顾忌地向小青扑来,张娟看着堂叔一家的阵势,虽然气势如烟怒不可挡,可是若让小青出手,也不知能接几招,假如温小青因为怒火失了分寸,是要出人命的,她急忙拦在小青前面,让后面的小白拉住小青。
  那堂叔一家若有一点的明知,自然会看出小青气急拼命的样子,是小白动了真格才将她控制,可他们已经昏了头,又哪管这些,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中了扑在最前面的年轻女人,举手就是一个耳光,稍后一点的老女人也吃了张娟一个耳光,两个女人被打趴了,脸上的指印也十分清晰,很快就成了发面馒头。
  看热闹的本来就人多,此时却特别安静。他们不知道老太太是谁,也不知道张娟是谁,但可以肯定,她们不是存心来闹事的,却又如此的回护着温小青,也就亮明了身份,是温小青的亲人。只是那身手过于离奇,不就是个老太太吗?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功效又是立竿见影,看来今天的温家是遇到对手了。
  但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女人的丈夫见老婆被钉,是真正的前仆后继,一出动就是父子兄弟二人,正所谓上阵不离父子兵,打虎不离亲兄弟,杀气腾腾地扑了上来。温小青奋力一挣,把小白甩开,站在了母亲前面,小白又急忙将她拦腰抱住扭在身后,可那父子三人的气势是神佛难挡,一个挥拳照准了小白的后脑,一个挥拳向着张娟的腰肋,另一个对付章成的母亲,将全面进攻挥洒的淋漓尽致,可他们哪知小白的身手,他头也没回,飞起一脚将一人踹飞,另一人被张娟截下,又是响亮的一个耳光。可他还不死心,又向张娟扑来,张娟一时气恼,也飞起一脚,他彻底趴下了。对付母亲的那个虽然没有被打倒,却让母亲掐住喉咙,几个清脆的耳光过后,自己趴在了地上。
  场面又安静了下来,也不知谁在起哄,一声口哨响过,又是一片惊呼。场面里的呼声还没有过去,又是吵杂声,外面也响起了警笛,院子里人大眼看着小眼,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事情。
  而外面的场景被车里的老张、李局看得是清清楚楚,一看警车到了,李局戴上墨镜,将车窗摇下,两眼盯的死死的,看着警车在院子里停下,车上下来五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那个直接走到村支书面前,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就是村主任、温小青的堂叔温二牛。村支书正要解释,被温二牛霸气地制止了,他扭头看了看随后跟来的警察,再看看倒在地上的父子婆媳,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管怎样也不能随便打人吧?人都被打倒了,还有什么话说?
  五个警察也走向倒在地上的四人面前,其实他们并没受重伤,可赖人之所以赖,说白了就是不要脸,既可以明火执仗,还可以倒地讹诈,当看到村主任叔叔带来了警察,索性装起可怜,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五个警察中,其中的一个是派出所所长,也是他们本家的堂叔,不免有护短之心,其余的四个心里还是敞亮的,他们常在片上走动,哪能不知道个中原尾,但碍于人情面子,他们只能看所长的脸色行事,见所长一脸阴沉,开始应付差事,简单地问了问那几个挨打的原因,那几个恶人先告状,他们反倒成了无辜,警察又来到章成母亲、张娟面前,问:是你们打的人?
  黄律师见警察不辨青红,亮出了律师证,问:能否听我几句?派出所的温所长看着黄律师笑了笑,说:还是个律师啊,可这里不是法庭,有什么可辩解的,到了开庭的时候,到法庭上和法官去说,我们现在是维护治安,请不要干扰我们执行公务。说着挥了挥手,四个警察上来,对小白、章成母亲和张娟说:你们涉嫌故意伤人,跟我们回去接受调差。说着就给戴上了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