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问心择人
作者:
瘸子谷 更新:2021-05-12 16:26 字数:11292
四十三问心择人
章成、张娟离家后出了城一路向东,很快就到了郊区,张娟说:我都好长时间没有看姨妈了,我们先到福利院走走吧。
章成看一眼非常平静的张娟,将车停在路边,拉住张娟的手,笑说:不能空手去吧。
郊区也是个繁华的地方,张娟看着那一座座的高楼,街道上人来人往,这里虽然是外环行人稀少,可进入郊区的车却络绎不绝,就这样被章成拉着,虽然羞怯,也没有拒绝,笑说:哥哥,这是在马路上,你真经点好吗?
章成握着她的手腕,笑说:这可是娇柔细嫩的纤纤素手,和你的心一样温和,食指与无名指又是一样的长度,说明你非常聪慧善于经营,是天生的福相。
张娟笑说:你是在说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吧?可我这双手从小就被你牵着,都磨出茧来了。章成还是嬉笑着,说:你的心经怎么会抖动呢?莫非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把脉原是中医入门,这些天章成就手把手教她,她虽然还没有更深入的体会,但也入门了,本来用三个指头探析人体的内息,就是件奇妙的事,可要在握手的瞬间探知内心的反应,就是鬼才了,张娟温婉一笑,说:你诡计多端,又在哄骗我。章成笑说:看,被我说中了。张娟也不再分辨,问:你这样说有依据吗?章成说:经络不畅是因为受阻,受阻的地方便是病灶,但在畅通的情况下出现异样,就是另有原因了,比如肝经波动是因为憋气,心经的波动乃是情绪,若是不平稳的急促,就是慌乱了……。
张娟听着章成解释了如何从心肝五脏的反应辨别人的心理状态,说:你以前和人动手,都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不管男人女人,先要拉对方的手,莫非就是用这种方法去掌握他的动态?章成说:是,那可是十分准确的,所以才知此知彼,也不会误伤好人。张娟又问:那你是如何看待欧阳母女的?章成笑说:你今天拎着大包小包,就是要躲出来逃避吧?张娟笑了,问:你愿意呆在那个家里吗?章成说:可那已成定局,是无法回避的。张娟叹说:老爸也是,多少年都熬过来了,怎么想起了要找女人,还是在我们结婚的时候。
章成抚摸着张娟纤细的手,说:我知道你一时转不过弯来,但你决定要上山的时候,放心不下的不就是老爸吗?老爸一个人确实很孤苦的。张娟的神色凝重起来,说:这我知道,可那个女人你也见识了,她不仅年轻,又有才华,处事的经验也很老道,她能喜欢上老爸吗?
章成说:你这样说原是对的,就是忽视了老爸的魅力和魄力,所以就偏颇了,别忘了婚姻的本身是相互取悦,怕的是错了路数。张娟好奇,问:婚姻还有路数?章成笑说:当然有了,一个正正经经的女人找对象就是找一个相伴的,就算日子过的不甚如意,也会认命,可有的人就不是这样,她是把婚姻当作跳板,一旦失望,就会生出许多的变数。尤其是再婚的女人,虽然少不了谈情说爱,但目标是明确的,对她相中的人,会直奔主题。
张娟问:那个欧阳的目的是什么?章成说:欧阳是非常善良的人,她过世的丈夫,要不是药物维持,他早就死了,可欧阳明明知道他得的是绝症,还不惜债台高筑,用昂贵的药物延续了他十几年的性命,这对一个女人是非常残酷的,她所牺牲的也不仅仅是钱财,还有全部的心血和大好的年华,这样的女人在如今的世上能有几个?乡下流传着一句老话:宁穿死人衣,不娶活人妻,老爸看中她的也应该是她的善良与淳朴,所以路数是对的。
张娟不解:什么叫宁穿死人衣,不娶活人妻?章成说:看来你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公主。简单地用现在的话说,死人衣指的是寡妇,活人妻就是离异的女子。
张娟一听笑了,无意中想到了李三才和章容,李三才是丧偶,任由他怎么思念过世的妻子,也是离他越来越远,可章容呢?忽然想到了章容的反常,就算是下乡,也不该断了联系,可她好长时间就像失踪了似的,是不是还和前夫藕断丝连?但这是凭空臆测,说:但愿吧。
章成哪知张娟已经走神,说:那个欧阳愿意以保姆的身份住进来,就说明她是甘心的,爸爸的眼神也是那么的亮,也说明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或者早就有了私情。好在你聪明乖巧,顺应了老爸,才会如此圆满。
从初见欧阳到如今,也将近三个月了,可在认识她的那天就有风闻,张娟不相信父亲会做苟且之事,今天却和欧阳走到了一起,若说途中没有故事,谁能相信?可见章成并非妄言,说:要不,我们搬出来吧。章成笑了,说:凡事都要有个过程,假如他们相处的好,我们也需要个带孩子的老人,那可是既可靠,又免费,你要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老爸也会伤心的。
可我一想到她要辖管爸爸,还要干预我们的生活,心里就不舒服。张娟说出了心里嫉妒。
可老爸身边也需要有个贴心的女人,这么多年,他孤身一人就够苦了,你虽然是老爸的心肝宝贝,可也是老爸在服侍你,你为爸爸作过什么?不过,就算你再好,也难以走进爸爸的生活。
张娟想想也是,这么多年,别说家务,就连爸爸的卧室都很少进去,又怎能称得上贴心,叹说:一辈子的儿女,不如半辈子的夫妻,大概说的就是这吧。
章成说:要说起这事,我想,也应该是你一手促成的。张娟说:哥哥你怎这样?章成说:我出来的那天就发现,老爸就像年轻了许多,可据我所知,能够改善体能的良药,只有爷爷有啊?
张娟这才想起了爷爷给父亲的蜜丸和药茶,问:老爸能驾驭了欧阳吗?她还那么年轻。章成说:欧阳找的是依托,而老爸是当之无愧的。张娟问:那能减去年龄的差异吗?章成说:老爸今年五十六岁,欧阳四十三岁,虽然有年龄之差,也还算不上老夫少妻,欧阳又经历过坎坷,就像出海的人经历了风暴渴想着陆一样,所以选中了老爸,因为老爸有能力庇护她。张娟问:如何才算是老夫少妻呢?章成说:你应该知道‘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古词吧?张娟一听笑了,说:可是如何才能知道他们是幸福的?章成说:等我们回来,你看一看他们俩个的气色就知道了。
这一点张娟深信不疑,说:可我现在就想知道,要不让他们也回山上,让爷爷把把关。章成说:好吧。我们还去不去福利院了?
张娟问:你难道知道我去福利院要做什么?章成说:不就是老爸说了句姨妈没有祝福你的话吗?张娟说:可她不祝福我的背后是嫌弃你啊,就是你能受得了,我也受不了,所以要当面问问她。
章成说:能够当面直言的人,也算是一分坦诚,何况她是在关心你。至于说我什么,也全是事实,我就是个没有坐牢的劳改犯呀?
要是这样,就改天再去吧。你真的不生气?章成笑说:能不生气吗?不过,只要你主动点,说着将脸凑过去。张娟笑说:看你胡子拉碴的,也不知道修饰一下,等你刮干净了再说。
车又启动了,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山上,可一到村口,就看见群狗聚会,其中就有家里的牧羊犬,张娟在城里长大,不知道狗狗为什么聚到一起,就让章成停车,细细一看,原来是母狗发情招来了公狗,按理说牧羊犬身高体壮样貌伟悍威风凛凛,应该是最佳之选,可那条较为瘦小的母狗见牧羊犬要上牠就夹着尾巴卧在地上,牧羊犬灰溜溜地走开了,那条母狗却去和另一条小狗亲热,那条小狗也够乖巧,和母狗亲热了几下就爬到母狗背上,张娟看后面露笑容又脸色绯红,想:原来着母狗也待见小鲜肉啊,她下车唤了声虎子,胡子一听是主人回来了,牠跑了过来,张娟打开了后车门,让虎子上车,然后又回到副驾座坐好,回头再看,见虎子卧在车上耷拉着脑袋,下面还露着红红的肉尖,虎子有多么难受也就可想而知了。但动物界的走兽都是为王者才有交配权,母狗却是自己选择配偶,别的公狗也不恃强凌弱,这可是异于人类的文明,相反是每天都在受教育的人,却上演着赤裸裸的霸权。章成见她如此,也笑了,问:想什么呢?张娟笑说:虎子和你一样,没有出息。章成说:虎子是君子,懂得尊重女性。我虽然不算君子,也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张娟嫣然一笑,说:不害羞,和你同床共枕的是你妹妹,也好意思说吗?章成笑了,说:丫头,这不应该是你的心结,每个女人在抓床单的时候,都和你一样,只是你比她们叫的欢了些,可我就是你哥哥呀。张娟一把揪住章成的耳朵,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小的时候也去偷听人家夫妻睡觉了?章成吃疼不过,叫:虎子救我。虎子却扭捏着压低嗓门哼了一声,便彻底卧下了,把张娟笑的抚掌开怀。章成乘机启动了车,一溜烟回了村里。
第二天父亲和欧阳也来到山上,自从张娟有了红色跑车,原来的那辆奥迪就留给了父亲,父亲又是有着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自然是车轻路熟,只是欧阳没有来过,下车的时候还有些拘束,可是一见章成的母亲和爷爷,也坦然了,因为章成的母亲根本就没叫老张亲家,而是唤着兄弟,对她也是格外的亲切,老张叫她大姐,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叫起了姐姐,又在张娟唤她阿姨的时候,爷爷动了家规,尽管是温颜温语,却令人折服,紧跟着章成和张娟也叫她妈了。礼数家规原是持家之道,欧阳已做了老张的妻子,也欣然领受了。
随后爷爷又为她探视身体,她此来的目的就是要见识见识老人神奇的医术,因为老张说的已经近似邪乎,她也知道了小惠服用过章成的蜜丸后发生的变化,几天的时间就出落的容光焕发,体键身矫,思维也更为成熟。张娟见爷爷要给欧阳把脉,就守在爷爷身边见习,父亲见她很是痴迷,也明白了她急于上山的原因。中医本来就是取之不竭的宝藏,若他们小两口持守祖业,也就不用再担心他们混迹江湖了。
爷爷出具了处方,章成和张娟又忙着配药,欧阳和老张来的街上,满脸的喜色如沐春风,却忘了这是在海拔两千五百多米的山上,又是秋天,好在有昨晚娟子的提醒,穿上了秋装,可是一想到昨晚张娟打电话的时候,正和老张兴云布雨,老张又是姜桂之性,直让她娇喘不息香汗淋漓,那种愉悦就如同双子登科,今天一早又匆匆上山,她看着满山的红叶,沟壑里还迷漫着蔚蓝的青烟,就好像身临仙境,再听那嗡嗡的松涛,犹如万马奔腾,而欢快的雀鸟成群结队在头顶上飞来飞去,若不是住房简陋,也就无异于世外桃源了。又跟着老张去看了看新建的房屋,而新房的重点部分又是在地下,因为那是要用来储存药材与成品的仓库,既要通风良好,还要密闭,要求很严的。整个地下仓库就建在山下,采用的是钢筋混凝土拱形结构,宽五米,深度有三十多米,又是循环式的,可以从左边进去,右边出来,也可以从右边进去左边出来,因为里面的模具还没有拆除,他们只能在外面看看,不过按时间算,娟子她们下山的那天才破土动工,距今只有十几天,若不是机械作业,哪有这么快,更何况房屋也有地下室,而框架结构已了上顶层,像这样的速度,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完工了。若那新房有他们一席之地,就可以回来小憩几日。
吃过午饭也又该下山了,章成、张娟陪着母亲把父亲和欧阳送到车上,回来的时候章成揉了揉眼睛,动作就像擦眼泪似的,极为滑稽,张娟一看哪有好气,本来她叫父亲带欧阳上山,是要让爷爷把关,看看欧阳和父亲合不合适,谁知是一步跳跃,她也认下了欧阳这个后妈,还让欧阳满载而归,这不是老道失算吗?偏偏在这个时候,章成还要取笑她,她一下揪住章成的耳朵,让章成蹲在下,然后跳到章成的背上,章成无奈,只好将她背着回家,车里的欧阳一看甚为诧异,笑问:他们就那样吗?老张笑着启动了车,说:可不,她们从小就那样,习惯了。欧阳又问:可她婆婆就在身边,难道就没有忌讳?老张反问:你看她们像是婆媳吗?欧阳回头再看,见章成母亲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去和村里的人说话,也笑了笑,说:这可是很少见的,怪不得你叫亲家母为大姐,原来你们两家的关系这样亲密。……
章成、张娟在山上住了七天,中秋节也临近了,公司里准备活动,朋友们也要聚会,他们也就提前下山,先到福利厂见了老孙,出来的时候路过大街,见一个女孩拖着皮箱一步三晃很不正常,章成仔细一看,是文轩阁斟酒的那个女孩,心里甚是诧异。
可他哪里知道,那晚章成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术,惩治了向陆文斌献媚的赵二龙,赵二龙又是开发区一把手的独子,哪能咽得下那口恶气,但又不知是谁在阴他,只能让文轩阁来背黑锅,倒霉的人自然就成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不仅被罚没的身无分文,还在看守所呆了几天,好在经手案件的人是李海龙的属下,李海龙又是知情者,过了几天也就把那个女孩放了出来,那女孩回到文轩阁,谁知早被开除了。因为文轩阁为了此事,也受了不小的损失,女孩在省城已无立身之地,也就踏上了漫游之路,谁知就在郊区,又遇到了章成。
章成看着那女孩一脸病态,身上也没有力气,把车停在路边,就要去盘问,张娟最讨厌章成的就是烂做好人,见他又有管闲事,很生气地问:你认识那女孩吗?章成说:有过一面之识。张娟又问:你们是啥时认识的?章成说:和李海龙喝酒的那晚。张娟想起了章成不去看小青的理由,也就知道了其中必有故事,也和章成一同下车,向那女孩走去,女孩见有人拦住了去路,才抬起头来,一看是章成,心里栗然一惊,想:世界怎就这么小呢?但事已至此,怕也是没有用的,她看着章成惨然一笑,又看了看章成身边的张娟也是富贵之人,她怔怔地站在了那里。章成看着她那副狼狈样,笑了笑问:还认识吧?
女孩想起那晚,章成虽然西装革履,却像个土鳖子,今天换了身休闲装,反倒潇洒多了,看来他并不是职场之人,也就难怪有越轨之举,但章成的越轨只是唐突了些,反倒是那些道貌悍然的人,做起事来更为龌龊,要不然,她怎能落到这般地步,她苦涩地笑了笑,说:章先生可是贵人,不能和我一般见识吧?章成又拉起她的手,问:离开文轩阁了?
女孩见章成又拉住了她,心里笑了,想:原来他就是这样没有忌讳的人,也就释然了,却也偷着看了眼张娟,见张娟并无反应,又想:难道这个女人不是他老婆?说:出了那事,文轩阁还能容得下我吗?
章成又问:陆文斌应该保驾你啊?女孩悻悻一笑,说:陆文斌是谁,他那么阴毒,怎会为我说话,没把我整死已是开恩了。
章成问:他怎样整你了?女孩说:让我在看守所呆了七天。章成一听,也就知道是昨天才放了出来,问:你知道陆文斌的电话吗?我替你问问,他怎能让你作替罪的羊,还要落井下石。
女孩心里清楚,那杯酒就是陆文斌让她给章成的,想必他们也不是真正的朋友,不管他们是明争还是暗斗,最后倒霉的却是她。还有那个赵二龙,那药明明下在章成的酒里,可章成一点事都没有,他却出了问题,那不是中邪了吗?可见陆文斌想整章成,原来就是个错误,他整不了章成,可要整她就容易多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抓她回来,说:我躲还躲不了的,哪敢再去问他?
章成笑说:你的生活既然糜烂,就应该有钱,怎把自己弄成这样?女孩见章成说穿了她的生活,也很羞惭,可章成是如何知道的?一看她的手还被章成拽着,很诧异地问:你难道是医生?章成说:略懂一点。
女孩笑了笑,难怪那天会移花接木,原来是个高手,说:我所有的钱都被赵二龙拿去看病了,现在已是身无分文。章成又问:你家在郊区?女孩说:我是贵州的,这里有我老乡。章成一听,说:我们先去吃饭吧,今天我请客。
张娟虽然听了个梗概,也还有未明之事,一听章成要请客,正好借机问个明白,就先把车开到可以停车的车位,又给家里打过电话,然后和章成相跟着领上女孩到酒楼用餐。
在酒楼逗留了整整四个多小时,也知道了女孩姓黄,单名芹字,最后两厢达成协议,章成给她治病,她把陆文斌的信息给了章成,若按等价交换,黄芹是不吃亏的,因为她对陆文斌的了解少而又少,只知道陆文斌的住处和联系方法。而她的病却是隐疾,要是不能彻底根治,不仅难以嫁人,还要影响生育,而她年仅二十三岁。
至于章成为什么要向黄芹打问陆文斌的联系电话,就另有原因了,因为他虽然有很多渠道,但只要开口,也就泄露了他要找陆文斌这个秘密。相对而言,黄芹是不会,也不敢泄密的。
章成又在酒楼给黄芹开了房间,安顿好黄芹,他们才动身回家,第二天一早,章成和张娟又到酒楼接上黄芹,然后回公司接上李清,又因为回来的时候还要去接温小青,红色跑车就有点小了,所以就开了李清的越野。
黄芹见了公司的气派,和保安对章成的敬畏,又想起那天李海龙的介绍,对章成也有了更深的了解,章成愿意放下嫌隙为她出头,自是再好不过。却忘了他们是等价交换,章成除了答应给她治病,并没有应许她别的,相反是她,昨晚吃了章成开具的药,已有了好转,现在的她已是获益的一方,还能再有别的所求?
他们一路急速行驶,到了省城有黄芹指路,一直到了陆文斌的楼下,章成先给陆文斌打了个电话,陆文斌一听是不速之客,丢下手里的工作赶了回来,还带着随从,随从的腰间还别着家伙,见章成带着女眷等在楼下,见了他又是笑盈盈的,就先和章成握手,章成也介绍了张娟和李清,和章成客套了几句,然后请章成一行上楼,黄芹不敢露面,就留在了车里。
当陆文斌打开家门,他妻子还在客厅坐着,见有人来了,又独自回到卧室,章成看了一眼,俨然是个居家的女人,身材也不是一般的好,若不是略有痴呆,是要迷死人的。陆文斌也没有给他介绍自己的妻子,招呼着章成分宾主坐下,两个随从就站在陆文斌身后,那副架子俨然是保镖,或者是警卫。
与章成同来的张娟、李清也坐在章成左右。给他们上茶的是陆文斌的小姨子,一看就知道是成了家的女子,身材略逊于姐姐,容颜却很有喜象,又懂得待客之道。
章成见气氛有点紧张,笑了笑问:陆兄,你是没想到我会找上门来呢?还是怕我找上门来?陆文斌笑说:你能找到我家并不稀奇,可李海龙并没有告诉你啊?章成笑了,说:你穿的是虎皮,还带着警卫,又是在你的地盘上,用不着如此紧张吧?陆文斌说:话虽如此,但你毕竟是奇人,我又是个心脏病患者,不得不防啊。章成笑了,说:还是陆兄坦荡,我就是为此而来,你不会见怪吧。陆文斌也笑说:可我们不仅没有交情,还有宿怨,你会如此大度?章成说:陆兄这话就过了,在文轩阁虽然有些误会,但李海龙请你的时候,就已经说清了,你若不想见我,是可以推辞的,可你还是去了,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有谱吧?
陆文斌见章成开门见山,对随从说:你们下去吧,到车上等我。
两个随从走后,章成又说:能否也给我妻子与妹妹找个地方,让我们单独坐会?陆文斌又让小姨子带着张娟、李清回了卧室。
客厅里就留下他们两个了,陆文斌也挨着章成坐下,章成又握住陆文斌的手,陆文斌感受着传入体内的温热,甚是舒畅,也就进一步确认了章成没有敌意,问:你对上次的事没有成见?章成说:要说完全没有成见是假的,假如你解释一下,我也就放开了。陆文斌笑说:风闻你是以医入道,身手不凡,一点巴豆能伤到你吗?章成也笑了,说:这话我信,可卫生间那儿也有准备啊?陆文斌说:假如你真要把那杯酒喝了,或者喝了以后又无法化解,那些传闻也就难以置信了,一个江湖骗子,我教训他一下有何不可?章成笑说:人说陆兄城府很深,也很阴毒,可你是有心求我啊?不该那样吧?陆文斌笑说:心愿是心愿,也要服从事实,就算我自贬身价低头求你,你能答应吗?既然是求不来的事,验证一下也就罢了,我可没有心存幻想。
章成一听,笑了笑说: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陆文斌问:什么交易?章成说:你若是这样就不够意思了,算我没说。陆文斌说:要是拿你的那辆越野车说事,就免了,我虽然患有重症急需求医,也不能放弃原则,出售那辆越野车的经销商因为走私,现在还在看守所里,他和你的交易已交代的一清二楚,我没有缉拿你归案,也是念你受过无妄之灾,又是在新婚期,我若在此时传唤你,就有了公报私仇之嫌,我能授人以柄吗?
章成一听是这样,说:你这样做看似人情味十足,却有些偏执,你为什么不去调查一下呢?我那辆车就封存在我们市局,只要你验证一下车上的原始编号,就知道真伪了。陆文斌也笑了,说:我也想啊,可那毕竟也是在查,假如证据确凿,我不就进退两难了?章成笑说:兄弟给你句明白话,你尽管去查,只有查个清楚,才能还我清白,你说不是吗?陆文斌笑说:果真如此,我的惙惙之忧就是多余了,你敢保证吗?章成说:假如是假的,我任你处置,二话不说,陆兄,你说呢?陆文斌笑说:痛快,我们一言为定。
章成见陆文斌并不是传说的那样,问:听陆兄的口气,是没拿白喜良当兄弟吧?陆文斌说:不瞒你说,我就弟兄两个,老大是国企老总,好多年前,我们兄弟对那个白喜良根本就闻所未闻,在我们知道有他的时候,他就是杀人犯,我们兄弟怎能和他相认?可他毕竟是我爸的儿子,我爸怎样,我们兄弟是无法过问的,但我们和他素无往来,就算你和他是死敌,这笔账也不能算到我们兄弟头上。但我们和他又有扯不清的关系,你对我们心存芥蒂,是可以理解的。
章成说:可你知道吗?陆兄,就是你那个兄弟,让我损失了两千万不说,还夺去了我一个亲人的性命,若不是那天在文轩阁见到了你,我真把你当仇人的。
陆文斌笑了,说:兄弟你快人快语,是非分明,可我还有一事不明,你那天为什么要把那杯酒转移给赵二龙呢?
章成笑说:那杯酒应该是回敬你的,可你面容清瘦嘴唇发紫,乍看是很阴沉,可导致你如此的真正原因是你身体欠佳,又怎能喝酒?我自然不能回敬你了。可那个赵二龙就是个贱人,李海龙请他,是拿他当朋友的,他却狗眼看人,所以就让他代劳了。
陆文斌一听开怀大笑,说:看来兄弟确实是火眼金睛,刀下没有屈死的鬼。章成也笑了,问:可他毕竟是贵公子,又有职有权,不会不了了之吧,你拿谁顶罪了?
陆文斌笑说:还能有谁,也是那个女孩活该倒霉,被你摸了屁股,又被罚的身无分文,然后到看守所望北。
章成说:你可够阴的,明明是你在捣鬼,却拿她顶罪。陆文斌说:她冤吗?一个卖**,可惜我干的是经侦,要是刑侦,早把她抓了。
章成笑说:我一进门就叫你陆兄,才换来一声兄弟,一点都不公平,可你肩上扛着两杠三星,我一个平头百姓,能让两杠三星的陆处叫一声兄弟,也算是荣耀了。
陆文斌笑了笑,说: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虽然少不了要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但就算和他们关系再好,也不和他们称兄道弟,这道不是我有多清高,而是不和规矩,再者就是叫一声兄弟容易,可兄弟二字是带有标志的,一旦相认就要诚心实意两不相欺,可万一他们是另有所图,我当如何处置,所以随便不得。
章成笑说:没想到陆兄如此严谨,兄弟愧领了。陆文斌又说:所以啊,兄弟,咱们一码归一码,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但是,倘若你不能证明那辆车的合法性,我还是要公事公办的。章成说:一辆车而已,两千多万的损失我都默然承受了,区区百万算的了什么,算我送你份人情如何?
陆文斌说:不是我没有贪心,可世上最好的莫过于美酒佳人,可我有福消受吗?上帝给了我一身光环,也给了我不好的身体,你看看我家,还是旧式老房,都快四十了,也还是我们夫妻两个,我有病,她也病了,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啊,留一份清明更为妥帖。
章成慨然一笑,想:你父亲一生风流快活,消费的却是你的福分,可这话是不能出口的,说:有陆兄这句话,兄弟就算为此再去坐牢,也绝无怨言。
陆文斌见章成豪爽磊落,说:难得兄弟有此宅心。章成也不再废话,问:你现在感觉怎样?陆文斌说:谢谢兄弟,我今天是说话最多的一天,也是最最开心的一天,和你坐了这么久,也没有感到不适。
章成松开了握着陆文斌的手,掏出一粒蜡封的蜜丸,说:陆兄,你先把这粒蜜丸服下,它虽然不是对症的药,却能助你维持健康,我回去以后,再给你配制对症的药。
陆文斌对章成没有了戒心,也坦然了,从章成手里接过蜡丸,笑着问:兄弟,你一个小小的要求我都没有答应,还要给我治病吗?章成说:陆兄你糊涂了,那辆车是因公损坏,应该属于理赔的范围,至于如何解决,是警察局的事,用不着我来操心吧,可陆兄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令人折服,兄弟十分敬仰……
陆文斌一听笑了:说:好你个坏小子,原来是在试探我啊?
他迅速除去封皮,将里面的蜜丹送入口中,正要用水冲服,那蜜丹却是入口而化,顿觉生津润舌,随着下咽,又是异常清爽,他调匀气息感受了一会,丹田也有了温热,浑身也有说不出的舒服,他看着章成感慨良多,说:兄弟,你果然名不虚传,能与你相识,真是不虚此生,你也看看我妻子吧。
章成笑了笑,说:嫂子的病是因你而起,只要你康复,嫂子的病自然不治而愈,假如你今晚和嫂子共赴巫山,也有可能明天就好了。
陆文斌尴尬一笑,说:你还是口无遮拦。章成却笑说:可兄弟是实话实说呀。
陆文斌笑说:好吧,今天我请客。章成说:来日方长,等陆兄康复的那天,我自会扣扰,今天就算了。
又给陆文斌掏出几粒蜡封的蜜丸,说明了服用的时间,就要告辞了,卧室的门也开了,大概是里面的人听到了章成要准备辞别,就提前走了出来。四个女人又是笑语盈盈,陆文斌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妻子,和正常人并无二样,心里诧异万分,又把目光落到章成身上,问:兄弟,你用了什么秘法?章成笑说:嫂子需要的不是药物治疗,而是会给她疏导的人。
陆文斌笑说:受教了,兄弟,似你这般才智胸襟胆识谋略,愚兄自愧不如,幸好我们是兄弟。章成也笑说:陆兄你过谦了,兄弟确实有事相求。陆文斌笑问: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章成说:向你打问个人,就是那天和我们一起喝酒的董晓晨,他人品怎样?家世背景如何?陆文斌问:他找你谋求合作了?章成说:是啊,可我查不出他家的底细,还有些忧虑。你是负责经侦的,知道的应该多一些。陆文斌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李海龙?章成说:李海龙是我们两个的媒介,就好比给我们两个说亲,他一个说媒的人,会说对方的不好吗?况且他干的是刑侦,专业也不对口啊?
陆文斌笑说:你的思路完全正确,若是单说董晓晨,他虽然是个海归,还是可以深交的,而你又是个潜力股,所以才入了他的法眼。可要说起他父亲,就值得深思了,他父亲原是高官下海,弃官经商,人脉资源自然不可小视,但是,你看过红楼梦吗?在贾家落幕的时候,和贾家关系最为密切的薛家又是如何?要我说,你们合作可以,最好不要合资,还要步步为营,留有底细。
章成说:谢谢陆兄,兄弟该走了,你的随从也还在楼下等着,你也该回单位了。
陆文斌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就和章成一同下楼。陆文斌的妻子和小姨子,也把张娟、李清送到楼下,看着他们各自上车出了小区,……
陆文斌回到警局,急冲冲地跑到李海龙的办公室,见李海龙就守在电话机旁,办公室里还有几个整装待发的警察,陆文斌一看,就知道李海龙是要准备着救援他的,笑了笑,说:撤了吧。
李海龙挥了挥了手,那些警察也松了口气,轻轻松松地离开了的办公室。李海龙看着警察走后,笑说:看你气色不错,没有起冲突吧?陆文斌坐下了才说:给我治病了,你帮我分析一下,他怎会如此大度?
李海龙说:幸好我没有出动,不然的话,弄巧成拙不说,还要得罪那个瘟神,他真的给你治病了?
陆文斌笑问:你真的不待见他吗?他可是你兄弟啊?李海龙说:是兄弟不假,可他和我们不仅不是同路,又不按常理出牌,我都怕他三分,能放心吗?
陆文斌笑说:你说的一点不假,那小子不是一点的胆大,还很有智商,情商也是高的出奇,所以我想不通,他怎会给我治病呢?而且用的是内力和祖传蜜丹,让我不到一个时辰就感到了疗效,而我不仅没有请他,还跟他开过玩笑,不合情理啊。
李海龙笑说:他有三年的受限,在这漫长的三年,自他是不敢树敌的,那与隐退别无二样,可他家业甚大,枝繁叶茂,倘若被你裁剪,损失就大了,所以要向你示好。陆文斌笑说: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别忘了他是你兄弟,只要和你搞好关系,我是无法对他下手的,就算有心对他下手,也是鞭长莫及,又明知我是个病夫,也许不知哪天就离开了世界,有那个必要吗?李海龙问:那你说是因为什么?陆文斌说:要我看是胸怀谋略,是不是有心来省城发展?若有那个心思,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就没和你说起过吗?李海龙笑说:我倒是把董晓晨介绍给他了,可董晓晨早就看中了百合公司的发展前景,是他主动的呀?陆文斌说:董晓晨的眼光环视着世界,哪会盯上小小的百合公司?他是要做狡兔三窟,你上当了,赶紧救你兄弟吧。
李海龙笑了,说:急什么,你刚才还夸他很有智商,对与自己不属于同等阶层人,就应该有洞察之力,我也只是牵线搭桥,介绍他们相互认识而已,至于他们会不会合作,以什么样的方式合作,就是他们的事了,与我没有关系。
陆文斌听后笑了笑,想:原来这沿袭的关系并不能仰仗,也许章成就是看明了这一点,才与他交好的,可是,若只有善心,没有将善心发挥到极致的能力,也是白搭,而章成恰恰是既有善心,也有行善的能力。当然,他要做起恶人,也是无人能及,相反是举心要洞若观火的人,恐怕要吃亏了,就算章成不去报复他,他失去这样的朋友,不也是损失吗?说:中秋节就快到了,到时候我们去回访一下章成如何?里海龙说:好吧,既然你有此心,我就陪你,也顺便观察一下,但愿他不要跳进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