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不得解交人
作者:瘸子谷      更新:2021-05-12 16:26      字数:12932
  三十八做不得解交人
  章容下山的时候,天上就布满了乌云,走了还不到一公里,一道闪电过后又是惊雷,随后就是瓢泼大雨,车外的视线也降到了极点,章容犹豫了一下,假如继续走,这盘旋陡峭的山路若有一点的意外就是车毁人亡,若此时返回,假如引发山洪冲毁路面,也就回不去了,还是走吧,她打开车灯,又运气提神,一道闪光随着弯路或远或近照在路面,也照着山崖的绝壁上,路面上的河流就像与车轮赛跑似的,二十分钟以后,雨停了,峭壁上的山洪虽然还像脱缰的野马一泻而下,却是顺着路基下的暗道流入山谷,路面上的水,随着雨停也不再是原来那样肆意狂野,从这个迹象可以看出,这条路虽然是公司自己投资,也没有聘请任何专家设计,却是顺应着地貌山势将可能发生的危险降到零点,它的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而这条路的设计者就是李三才,又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想起修路前的那次回来李三才说的话:你一定知道,这条路就要修了,而且是马上就要动工,可你知道需要多少资金吗?是好几个亿!好几个亿!这可是公司的血本,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和纰漏,我必须把预算和措施做的细而又细。当时李三才所说的细而又细,章容并没有在意,因为那个细是与好几个亿的资金联系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想想,就不是那回事了,所谓的细而又细,乃是顺应自然的规律,不做逆天的事。凡能够成为大器的人最最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李三才之所以如此,也是得了古训,他的谨慎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相反的是她,都和李三才作了悖论的事,就应该一心一意去争取名分,不能再与刘斌有任何的瓜葛,她却在悖论的基础上又做了悖逆的事,这样的错误别说天理不容,就是刘斌和李三才知道她游戏与二人之间,也是不能接受的。可这个游戏并没有结束。
  她一路慢速行驶,本来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可以下山的路程,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刚到山脚,就看到一辆农用四轮侧翻在路边,车上装了山样高的废旧回收物资也撒落车体的前方,章容将车停稳下去一看,见废旧物品底下有人哀哼,她不管那些物品还带有刺鼻的臭味,一把撕短绳索,将物品搬到一边,才看清了下面的人是一男一女,哀哼的就是女人,男人都有点昏迷了,章容见男的是头部受伤,地上都有了积血,她先给那男人止住了还在流血的伤口,然后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喂他服下一粒丹丸,那丹丸原是为刘斌准备的,其功效乃是保持经络的畅通,强身健体,对于受伤的人,自然有增强愈合的能力,章容处置了男的,又去看那个女人,那女人看着章容救治了她的丈夫,此时又来救她,心里尤为感激,就好像受伤的部位也不再是那样的疼痛似的,抄着满口老家的口音和章容攀谈,章容一听是外地人,就问了一下住在哪里,家里有没有亲人,那女人告诉她,她和丈夫在县城里租了间房子,靠收烂货维持生计,父母孩子都还在老家。章容又问事故的原因,那女人是一脸的茫然,本来就雨天路滑,视线不好,谁知又遇到了一辆大货车开着远光灯向他们冲来,他丈夫为了躲避才将四轮打到路边,不小心侧翻在水沟。章容查问这些,不过是没话找话,用意也是转移女人的注意力,可女人受伤的部位在腿部,假入不是骨折,就可以回家了,却偏偏是这样,她对骨伤的病人又爱莫能助,只好再掏出一粒丹丸让她服下,然后拨打一二零,她也等在那里,那男人也清醒后一看,救他的人是个女的,而且开着豪车,他虽然感激,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说了声谢谢就没有了下文,可见也不是个花哨的人。对于老实人章容从不歧视,等一二零来了,她帮着医护人员将伤病员抬到救护车上,才把脏的不能再穿的衣服脱掉,到路边有积水的地方洗了洗手。然后回到车上,跟着一二零到医院,帮他们交上住院的费用,这一耽搁又是几个小时,回到城里已是下午四点,她只好取消了原来的计划,直接回了家里,洗澡以后又到楼下的饭店吃了点东西,才把明天要走的事告诉张娟。第二天一早又匆匆启程,赶到院里签到报名,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几天,这几天又是准备的时间,她可以不去上班,第二天吃过早饭,准备到天坛的进牲门看看,因为古时皇宫里的大型祭奠,所有的祭牲都是从牲门进去,然后宰杀献在坛上。可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有人按响了门铃,她打开门一看是沈茹燕,心想,还真是个不速之客,想想她和刘斌的关系和背后的家世,也就明白了找她的原因,但一个有涵养的人又怎能喜形于色,说:没想到是茹燕妹妹,真是稀客。沈茹燕仔细看了看章容,见章容的肩上背着包包,笑说:莫非你要出门?章容说:正准备到天坛公园。沈茹燕笑了,说: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要是晚一步,这一趟也就白跑了。章容将人迎进客厅,让沈茹燕坐下,她也放下肩上的包包,想:若不是院里通知让她回来,她还在老家的山上,可恰在此时,沈茹燕就找上门来,难道是巧合吗?说:你不是在国外吗?几时回来的?沈茹燕笑了笑,说:我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至于为什么,你是个明白人,我就不多说了。章容笑说:看来你真是个有心人,为了一点小事,就不惜动用家族势力,有那个必要吗?沈茹燕说: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动用家族关系,所以,你就应该知道我的决心。章容脸色微寒,说:看来你是有了危机,假如不是自欺其人,又何必如此用心?沈茹燕见章容戳她的痛处,说:你的牙齿很好,可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够及时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是刘斌父亲安排的,而且你就要远赴边塞,过一段蛮荒的生活,等你回来以后,就算这个世界还是依然,可你的一切都要有所改变,你就没有想想后果?章容笑了笑,说:你不顾旅途的劳累,急急忙忙将这样的消息告诉我,我真应该好好地谢谢你,说吧,假如你饿了,我给你做饭吃,假如是渴了,我给你沏茶。沈茹燕看着章容,见章容笑的格外灿烂,没有一点的作伪,忽然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说:我既不饿也不渴。章容又问:这些天你不在刘斌身边?沈茹燕说:他还在美国,过几天才能回来。章容说:那是我们约好的,假如不是等他,我昨天下午就又回老家了。沈茹燕一听,就好像被蛇咬了一口,说:你还是想一想吧,别到了塞外又出意外。章容笑说:你敢确定取代我的那位就是你吗?沈茹燕说:我实话告诉你,我和刘斌的关系是两家人举行过正典确认了的,我已是他堂堂正正的未婚妻子,你就听我一言忠告,离他远点吧。
  与人为善原是章容的处世理念,可眼前的沈茹燕就是挑衅她的底线,她笑了笑,想:既然如此,我就查验一下她的身体,也增多一些临床经验。她忽然出手,点了沈茹燕的穴道,沈茹燕顿时又惊又怕,问:你要怎样?章容并不理她,将她抱起放到卧室的床上,然后披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又戴上手套,来脱她的下衣。沈茹燕哪里受过如此的羞辱,但除了嘴能说话,浑身哪有半点力气,而此时章容的脸上就露着一双凤眼,还是阴沉沉的,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她分不清了,就看着章容肆意扳弄她的身体,这让她如此忍受,说:章容,你够狠的,但你今天所做的我记住了,日后必要加倍奉还。章容一边查看一边说:你没有那个本事,不仅你没有,就是你家的任何人,包括你父亲,若不拿上枪炮,都不能把我怎样。沈茹燕害怕了,问:你到底想怎样?章容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就摘掉手套,洗手后回到客厅拿来一粒丹丸,强行喂进沈茹燕的嘴里,又强迫沈茹燕咽下,然后拉开毛毯,给沈茹燕盖上,说:你已经中毒了,就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吧,假如你不能保持心平气和,一旦毒药侵入五脏,你也就无药可救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沈茹燕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她一下飞机就急急忙忙地打车过来,手机都没开,也没有与任何人联系,假如服下的真是毒药,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她眼睁睁地看着章容出了卧室,长长地哀叹一声,顿时泪如雨下,她真的后悔了。
  若说恐惧能够摧毁人的意志,那万般的无奈就必然是消沉后的麻醉剂,沈茹燕看着章容走后,她气馁了,就躺在床上就看着天花板,动是动不了,说话又没人听,就像垂死的人哀叹所遇的不幸,她听过服毒后的痛苦,可又能怎样?只有章容回心转意,她才有活命的希望,她安静了,安静的能够听到自己的脉搏,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体内除了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倍感舒畅,就是病灶有点燥热,还伴有奇痒,就在此时,章容进来了,她掀起毛毯看了看,笑问:舒服吗?沈茹燕垂着眼泪,说:我不该冒犯你,可我们并无冤仇……她说了半句就止住了。章容见她可怜楚楚,笑了笑,问:不再威胁我了?沈茹燕说:我虽然用词不当,但并不是威胁,你应该知道的。章容解开她的穴道,说:我也没有害你,而是在医治你,你知道吗?你虽然天生丽质,身体却因为追求某种刺激经受了无力抗衡的损伤,又因为麻痹导致失调,乃至你虽然还有青春靓丽的外表,身体却像老妪。沈茹燕坐了起来,活动了下身体,说:可我现在其痒难耐,若不是中毒怎会那样?章容说:那是正常反应,再坚持一会,就不会再痒了,你还是躺下吧,不要用手去抓。说完又走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章容才来看她,看过以后笑了笑说:起来吧,去洗个澡,你自己也可以看一看有没有变化。沈茹燕一听,赶紧穿好衣服,章容把她领到卫生间,沈茹燕看着放好的洗澡水,回头再看章容,章容已经离开了,她将门关上,迅速退去衣物,拿起镜子,看着那盛开的蓓蕾花瓣,半掩在毛茸茸的芳草里,犹如水嫩的花蕾露出粉红的豆冠,煞是喜人,再探一下通道,不仅入口处十分狭窄,就是里面也像四壁合拢难以深入,她喜忧参半,想:看来章容不仅医道精湛,还是个武功高手,这样的人若是坏了心眼,便可杀人于无形,我怎就这么傻,竟然为一个老男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来招惹她……
  她想到此,心里满了五味杂陈,她来找章容就是为了警告,若坚持与刘斌复婚,对付她的就不是流放那么简单,可章容对她是以德报怨,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刘斌宁愿与章容复婚,也不想要她,其原因乃是他们的结合是某种意义的联姻,刘斌别无选择,可刘斌那样高傲的人怎能甘心受家人的辖制?和章容复婚虽然是无奈之举,也只有那样才能摆脱这种强制性的独裁。她之所以愿意嫁给一个老男人,除了家庭的强制,还有一个根本性的原因,就是她得了一种怪病,是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的怪病,所以才会屈就,没想到那种怪病就在章容饱含戏谑的恶作剧里,戏剧般地被她治好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可见章容不仅医道精湛,也是早有预谋,若不然,那粒丹丸又怎能信手拈来?她认识到了章容的可怕,虽然心有不甘,也失去了底气,但她漂洋过海回来找她,就是要解决问题,怎能不见结果就灰溜溜地离开?可她无论是斗智还是斗勇,都不是章容的对手,还能再去叫板吗?也只有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了。
  她洗过澡来的客厅,就闻到了诱人的菜香,她信步走进餐厅,见饭桌上已经整好了,其中还有两个高脚杯,和一瓶未启封的红酒。章容见她来了,向她招了招手,问:愿意和我喝一杯吗?沈茹燕笑说: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扣扰了。章容见她坐下了,才启开红酒,倒满两个杯子,然后将杯子举起,说:我们虽然生活在两个天地,却因为一个男人相识,不也是缘分吗?沈茹燕也举起杯子,笑了笑说:你果然是个奇人,也就难怪刘斌要恋慕你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呢?章容喝了口酒,将杯子放下,问:你真的爱刘斌吗?沈茹燕还是笑了笑,说:婚姻是需要认真经营的组合,所谓的爱只是诱因,或者说是为了结合所冠以的说辞,决定成否的因素乃是各自的诉求和条件。而我们就是以相互满足为基础的。章容笑说:你很诚实,也很自信,这一点我不如你。可你知道吗?物质永远不能取代精神,婚姻虽然是爱情的坟墓,但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像两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合在一起,是经营不了的。沈茹燕也笑了,说:刘斌现在忙着与你复婚,可你却如此淡漠,我都那样冒犯你了,还要为我治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章容说:给你治病是为了成全你们,无论是你的身世还是所学的专业,都比我适合刘斌,又如此年轻貌美,有你守在刘斌身边,也能收住他狂野的心。沈茹燕深感惊讶,问:你难道不想复婚?章容说:刘斌是很优秀,但我不能跟他到国外生活,因为我是个土包子,舍不下老家的亲人,所有就跟他离了,有一句老话叫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你说,我还能后悔吗?沈茹燕说:可刘斌告诉我,你回老家的这段时间,是为他配制独门秘方,可以强键筋骨的那种,你若不是还爱着他,会为他如此付出吗?章容笑说:我们同学七年,夫妻五年,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离婚的时候也是和平分手,怎会因为分手就成为仇人,我为他配制秘方也是收费的,不是无私奉献。沈茹燕问:他给你定金了?章容说:没有,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沈茹燕说:可是,他现在并非如你所说,你知道他在美国做什么吗,他在寻找下家抛售公司。只要有人接手就回来跟你复婚,不然的话,我怎能如此冒失回来找你。
  章容一听是这样,心里又泛起了波澜,过了好一阵才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然后又明知故问:是公司的经营出了问题吗?沈茹燕说:要是那样,我就没有必要来找你了。公司的经营一点问题都没有,短短几个月,就买断了几个跨国公司,收获也是飞速增长,可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作出如此荒唐的决定,损失惨重不说,他也要因此失去依托,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章容又问:要损失多少?沈茹燕说:至少一半。章容又问:一半是多少?沈茹燕说:至少两千万美金。
  章容一听,看着沈茹燕笑了,想:看来她虽然热心,也有一副完美的躯体,还是属于胸大无脑的那种,将如此重大的商业机密泄露给她,这对她又是天赐良机,若借此来回敬刘斌,是很有效的。说:他上次回来,是想和我复婚的,可我没有答应他,就算他抛售了公司回来找我,我也不会答应,果真那样,我们也就没有再见的必要了。你明天就带上我给他配制的秘方和蜜丸回去见他,他会明白的。沈茹燕没有想到章容如此决绝,她脸红了,说:容姐,真是对不起。可我不能那样做,刘斌会生气的。章容说:你已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假如你不好意思,就拿上东西去找他父亲,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沈茹燕回想着和刘斌同居的这段日子,也有恩爱的时候,要不是她的身体的原因,名分都定了,刘斌还能再整这一出?她现在完全好了,只要让刘斌尝到甜头,自然会爱上她的,难为情的是她要主动,但为了保住名分,那又算什么。说:既然你坚持这样,我就把该负定金给你留下,还有你为我治病的费用,你说吧,一共是多少?
  章容笑了,为沈茹燕配制蜜丸,原是为了摆脱刘斌,准备无偿奉送的,现在却成了变相的买卖,不过也好,就让她为她的傲慢受点惩戒吧。还有刘斌的那些,若不是为了让刘斌死心,哪能向他要钱,至于多少才算合适,就有点意思了,因为那两样蜜丹就算给她百万也不为过,可真要那样,就成了现实的买卖,倒不如留点余味,让他们自己去品。说:刘斌的是三万,你的是一个疗程,共十粒,两天一次,一个疗程以后,你的身体不仅像少女一样,容貌也会更加水嫩,就是成本很高,我知道你不缺钱,就给我两万吧。沈茹燕一听,心里说:这不是恶心人吗?不说给刘斌配制的是什么样的蜜丸,就是刚才给她服下的那粒,就是无价之宝,她为了那种怪病,所花费的岂止百万?区区两万还不够车旅费呢。说:这样吧容姐,我不管你的费用是多少,就凭你神乎其神的技艺,也无价可估,就为了支持你发展,我先给你预付五十万,你看如何?章容笑了,说:那你就吃亏了,别忘了我们是情敌。沈茹燕笑说:我都叫你姐姐了。章容一听又举起杯子,二人碰在一起。沈茹燕又问:容姐,你给我配制的丹丸真的很好,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有那种怪病的,你能告诉我吗?章容笑说:还记得上次我送刘斌到机场吗?我们可是握过手的。沈茹燕笑了,说:中医不是讲究望闻问切吗?你握住我的手就能查出我的病症?章容说:我给你检查,用的是内力,用内力去探析你受阻的部位,是很灵验的。
  下午沈茹燕回到家里去见刘斌的父亲,第二天下午就回到了刘斌身边,尽管刘斌不愿意见她,可父亲的威严也是不敢冒犯的,最可笑的是,章容给他配制的蜜丸,也被父亲打上了封印,由沈茹燕带来,那可是封印,他怎能不知道其中的意思?章容现在在乡下,与其说是下乡还不如直白一点,假如他再不收手,章容的命运又会怎样?他心里千肠百转,对父亲充满了恨意,也恨极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怒视着沈茹燕,问:你回去了?沈茹燕看着刘斌愠怒的脸色,眼里也满了怨毒,她怯怯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刘斌长叹后又问: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沈茹燕说:容姐给我的,她让我转交给你,我就怕你生气,就回家告诉了爸爸,爸爸就打上了封印。刘斌笑了,说:容姐,看来你们相谈甚欢,她说什么了?沈茹燕反问:你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怎么还要问我?刘斌惊讶,问:我们商量什么了?沈茹燕说:就是她制作,你付费呀?我把帐都结清了。这把刘斌逗乐了,问:你给了她多少?沈茹燕说:不是三万吗?刘斌哀叹一声,想:那是世间珍品,别说三万,就是三百万也难以买到,但章容如此,明摆着是要与他一刀两断,也没有忘了打他的脸,但若不是有人惹毛了她,她断然不会如此。问:你们还说了些什么?沈茹燕说:就是问了问公司的事,我也如实告诉她了,包括你现在的打算。刘斌问:你都告诉她了?沈茹燕又嗯了一声,说:你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公司,真要抛售了,你不心疼吗,况且还有那么大的损失?刘斌吃惊地看着沈茹燕,问:你不会把具体数字也告诉她吧?沈茹燕这才感到了惊慌,一把抱住了刘斌,说:斌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刘斌拍了拍沈茹燕,说:我没有怪你。沈茹燕仰脸看着刘斌复杂的表情,问:斌哥,你是不是很爱她?刘斌说:她本来是个乡下女孩,我要不是真的爱她,难道会施舍吗?沈茹燕一听,就像头上浇了凉水,却也明白了刘斌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将自己全部的心血抛下也要回去,可她傻傻的,眼睁睁地看着刘斌那样,还要做出错误的判断,说:那你明天就回去找她吧。刘斌问:那你呢?沈茹燕说:我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永远消失。刘斌说:你们真够可以的,我已经被她抛弃了,你还要离开我。沈茹燕问:可你不爱我呀?刘斌说:你认识我也没有几天,难道你会爱一个脾气古怪的老男人?可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子,所以,要注重这个事实。沈茹燕说:也许我现在还没有真正爱上你,可我愿意永远陪你,为你生孩子,好好地照顾你。
  沈茹燕虽然说的实在,却透露出一个信息,那个信息就是她比章容更好,愿你为他生儿育女,他笑了笑说:你去洗澡吧,洗了澡我给你接风。说着就打订餐电话,他们入住的就是酒楼,很方便的。沈茹燕去了,她洗澡后出来,见一桌西餐已经整好,不仅有红酒,还有未点燃的红烛,这可是期盼已经的烛光晚餐,她心里一喜,向刘斌丢了个娇柔的笑脸,样子十分妩媚,然后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挨着刘斌坐下,刘斌看着她笑了,说:就在家里,不用化妆的。沈茹燕笑问:我有吗?刘斌笑说:化就化了,还不承认。沈茹燕也笑了,说:斌哥,我真的没有,看,我的化妆品还在包里,动都没动。刘斌拉她起来,仔细的打量着,说:可你这样水嫩细白,就像出水芙蓉。沈茹燕羞涩一笑,说:我一听斌哥接纳我了,心里欢喜,自然就容光焕发。刘斌笑说:那我们就领证吧,下个月回去举办婚礼。
  一个月以后的一天晚上,百合酒楼的贵宾室住进了一对不速之客,客人入住后向服务员说明,要在贵宾室里招待一个重要的客户,点了菜让服务员预备,服务员问:不要酒水吗?那客人亮出了自带的特供茅台。待菜上了桌,那客人掏出名片,对服务员说:请你拿我的名片,去请我尊贵的客户赵怀德老板。服务员看了看名片笑了,想:这位客人还真是幽默,她很礼貌地对客人施了一礼,才退出客房。
  不一会,赵怀德由服务员陪着匆匆赶来,行过见面礼分宾主坐下,赵怀德才说:你远道而来,我理当尽地主之谊,只是你那特供,是我没有的,今天就享受了。然后对服务员说:去柜台,把刘老板的签单免了,告诉他们,这是我的贵客。再拿一瓶张裕的白兰地招待女士。刘斌笑说:是我有事相求,哪能反主为宾?赵怀德笑说:你既然还记得我,我们就是兄弟,还分什么宾主。刘斌再次和赵怀德握手,说:兄弟的盛情我领了。赵怀德说:应该的,应该的。勤快的服务员随去随来,又为宾主斟酒,赵怀德想到刘斌前来必有私密,就让服务员候在门外。刘斌这才介绍身边的女人,说:这是我新婚的妻子沈茹燕。
  赵怀德说着恭喜的话,想起章容,心里很不是滋味,情绪也难免有一丝抵触,和刘斌碰了杯,问:这次来,是公干,还是私事,我能帮什么忙?刘斌从赵怀德的话里明显感到了陌生,虽然嘴上称呼他兄弟,心里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如此的大度也就成了待客之道,说:我首先要声明,兄弟虽然不屑,但沈茹燕不是人们所说的狐狸精,她是我和章容离婚以后由两家长辈撮合才走到一起的,她原是我世家妹妹,在外留学多年,比我小十几岁。
  赵怀德看了看略带羞涩的沈茹燕,虽然打扮入时,却是很得体,且有大家闺秀的典范,想:章成还在看守所里,章容又到了塞外,你这个时候来惺惺作态,到底是为了什么?说:你们离婚是章容主动的,不是你要抛弃她。但当着你的新贵人,还要说过往的往事,就不怕她生气?刘斌举起杯,说:谢谢,我妻子善解人意,不会和我一般见识。赵怀德也陪着干了,说:兄弟是粗人,喜欢开门见山,时间对你是很宝贵的,你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就大老远跑来吧?刘斌笑了,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是屈身相求,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本房产证和一张存折,说:这些我应该和章容当面交割,可我找不到她了,只好跑一趟亲自送来,可她的老家在山上,我没有去过,就算能找到,也很尴尬的,所以求你代为转交,你千万不要推辞。说着把东西递给赵怀德。
  赵怀德拿起一看,房产证已在章容的名下,而存折上的数字也很惊人,整整的八位数,两千万。已转到了本地的银行。他看了看刘斌,他知道章容离婚是自愿的,也没有申诉过什么权利,而刘斌亲自送来了。也许这并不是公平的份额,而刘斌能够如此,也足见不是个负心的人。所以,他不惊叹存折上的数字,而是透过数字背后的人心。说:这么重大的事你交给我,你放心吗?刘斌笑说:我虽然回来的少,但章容在老家的私交还是知道的,你不仅是她同学,又是兄弟章成的拜把子老大,我信不过你,还有可信的人吗?赵怀德说:谢谢你的信任,我明天就送到她家里,也代她家人谢谢你。说着举起了杯。
  刘斌碰了杯又说:还有一件事,等章容回来以后,或者你能联系的上,就现在转告她,她若真想调回来,院里的关系我已经打通,她回去办手续就可以了,不用再找人,也没有人再拦阻。
  赵怀德感慨万千,又举起杯,说:气量、度量,爷们的品质。我敬你!说着自己干了。刘斌也陪着干了,又举起了杯,说:我们曾是同学,离婚只是解除了夫妻关系,但同学关系是无法解除的……
  是酒后真言,还是借酒吐真言,却都是要说的话,坐在刘斌身边的沈茹燕婉如清扬,好像二人的话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显得淡雅适静,当刘斌夹菜给她,就文雅地吃一点,见他们举杯相邀,也还以甜美的笑容,举一举自己的杯,然后放下,再给他们斟酒,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温婉,那种动态的美感,是章容不能具备的。什么是小家碧玉,什么是大家闺秀,只有适逢其时才会高下立判,所营造的氛围,也让赵怀德放下顾忌,两人频频举杯,把酒言欢。唯有一个细节让赵怀德捕捉到了。但他哪里知道,看似温尔婉雅的沈茹燕,能修炼成这样,也是经过了重生,那个让她获得重生的人恰恰就是章容,如今,她和刘斌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章容却在蛮荒的边塞过着孤苦寂寥的日子,心里哪能没有愧疚?要是早一点知道章容不是她的情敌,她也不会如此出手,可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一点点的补偿,所以就陪着刘斌来了。
  刘斌也是如此,他之所以如此大方,将房产过户给章容,又拿出两千万的巨款给章容,也是弥补对章容的亏欠。就在他刚回来的那天晚上,父亲把他叫到了书房,那是他离婚后第一次与父亲单独交谈,父亲首先关心的是他的身体,他没有作过多的解释,而是告诉父亲,沈茹燕怀孕了。父亲听后甚感诧异,问:你不育的病真的好了?刘斌看着父亲,问:您早就知道?父亲说:你是我儿子。刘斌也笑了,和章容夫妻五年,父母从来没有过问他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原以为父母不待见章容,自然也不会关心他们,没想到是这样,问:以前我也常做体检,可就是没有查出来。父亲笑了笑,说:不是没有查出来,是没人敢告诉你。刘斌又笑了,笑的十分酸苦。父亲见他那样,又转移话题,问了他两个问题,一是为什么要让他学医,再一个就是为什么不让他们与父母同住,而这两个问题恰恰是刘斌多少年没有解开的心结,说:想过,但我没有想明白。
  父亲叹息一声,说:从政从商是风险最高的职业,我让你学医,一是照顾你的身体,再就是想让你脱离家庭的影响,踏踏实实地从事一份事业,可你改变不了从小养成的习气,失败了不是吸取教训,从头再来,而是作了逃兵。你知道什么叫下海吗?下海就意味着要踏入风浪,那波涛汹涌的大海是多么凶险?无情的巨浪淹没了多少船舶?又有多少人葬身鱼腹?一句话,那就是风险。也是在你有所建树后就让你移民的原因,可你倒好,自己一个人走了,老婆也不要了。
  刘斌还是不服气,说:离婚是我的错,但我想复婚,你也不给我机会呀。父亲笑了笑说:傻儿子,这就是你和章容的不同之处,你想一想,她嫁给你是攀高枝吗?她要求过你什么?你帮过她家里什么?结婚几年,你去过她家几次?反倒像一个无赖,人家帮了你你还不领情。在你们离婚后,人家还那么大度地为你治病,还要顾及你的隐私,这是为什么?我想你们没有签订信用合同吧?刘斌说:没有。
  父亲又说:你和她是同学,学的也是一样的专业,她给你治病的药物是你知道呢?还是你了解的?刘斌说:她用的是传统中医。在我们离婚的当天,她说出了惊人的秘密,我也很惊讶,原来是她早就注意到了我的身体,并在家里陈设了检测仪,可是都被我忽略了。当我上次回来,才为我作验证的检测,又把早已配制好的蜜丸给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就达到了最高的健康值。父亲说:这就是了,我以前也是错看了她,没想到她是个隐世高手,是真正的世家女。刘斌说:所以我特后悔,想和她复婚。父亲说:明珠在掌不知贵,一朝失却天下求,晚了。刘斌问:这就是您的世家理论?
  父亲说:什么是世家,就是几代人经营着一项事业,经过不懈的努力,不仅发扬光大,还要传承价值、品牌和精神,不同于那些从政从商的人只知名利,因为他们的生命元素多是角逐与竞争,又不善于吸收养分,所以就成了营养不良,难免要做一些违背道德良心的事。而世家就不同,他弘扬的是一种精神,传递的是一种理念,为了这个精神与理念,可以不顾个人得失。尤其是中医世家,他的心是悬壶济世,只求业精,不追逐名利,要不然,他也就成不了世家。而他们所积累的资源又远远胜过了官与商所有的价值,又不受时局波动的影响,时局稳定,他们出现在闹市,时局动荡,他们就游走于民间,总之他们不会破产。就说她给你配制的那些蜜丸,假如找一家厂商合作,其价值将是无敌的,可她为什么不?
  刘斌对父亲的话似懂非懂,说:我们虽然离婚,并没有伤了感情,假如不是您让茹燕横插一扛,说不准我们已经复婚了。
  父亲说:离婚是她的选项,又不是你主动,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是她看漏了你,只追求虚浮的名利,已经不再是她的同道,所以才选择了放弃,而离婚对于她,又如同笼子里的金丝雀回归了自然,你敢保证她没有自己的意向?你别忘了,她是个有主见的独立女性。
  刘斌彻底失望了,说:就算她有志向,也被你毁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父亲笑了笑,让章容到边塞原来沈茹燕父亲的馊主意,也是他一手经营,他只是冷眼旁观罢了,可儿子将这笔账算到了他的头上,可也难怪,假如他不允许,章容是不会受到那种排挤的。可章容现在虽然在边塞,也是在一个古镇上,受着特殊待遇,没有一点危险,但这些,他能告诉儿子吗?……
  夜已深了,贵宾室里刘斌和赵怀德还在继续,但随着三瓶酒下肚,赵怀德还是谈笑风生,刘斌却有了点舌结,说:原来我也是他们的家人,今天却没脸去见,不知兄弟章成的案子怎样了?赵怀德说:再有半个月就要开庭。刘斌说:惭愧啊,兄弟。章成曾是我亲亲的小舅子,他有难,我却什么忙都没有帮,假如判决有失公允,就联系我,就算我远在天边,也会第一时间回来,为他讨回公道。说着递给赵怀德一张名片。
  酒精能催人兴奋,何况是贴心的话,赵怀德一听站了起来,亲手启开了第四瓶酒,自己斟上,又为刘斌添满,说:就为刘兄这句话,我代兄弟敬你!刘斌也站了起来,说:别,咱们兄弟同饮。赵怀德又和刘斌同干三杯,待赵怀德再次斟满,刘斌摆着手说:兄弟做人失败,喝酒也失败,我陪不起了。说着歪在了桌上。赵怀德见状,将服务员叫了进来,扶刘斌到卧室的床上,又让服务员上了解酒的清茶,然后与二人作别。
  第二天一早,赵怀德亲自驾车,送他们到机场,待刘斌上了飞机,才联系章容。此时的章容在云南的边陲小镇,带着两个本地乡镇卫生院的女医生和两个实习生妹子在乡间巡诊。这些天,若不是身体偶感不适,几乎就忘记了过去的种种,尤其是乡间随处可见的奇珍异草,在乡下人视为普通的植物,却让她爱不释手。她已作出决定,就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在孩子出生前,把那些珍贵的药材加工成成品,或者半成品,以备后用。更要紧的是和当地人结成友谊,随时交流,让他们为她提供货源。忽然接到赵怀德的电话,接住问:老同学,你总算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赵怀德笑了,问:你还好吧?
  章容说:很好。这里山明水秀,人朴情纯,我好像喜欢上这里了。
  赵怀德一听,心里无限感慨,下乡就是到艰苦的环境,而那种环境有人称之为历练,有人称之为苦渡,唯有甘心的人才能视为修造,说:不错,只有融于其中,才能体味其中的甘甜,我祝福你。章容笑了,说:一大早就来骚扰我,是有事吧。赵怀德说:看来我们的关系升级了,今晚我要自斟几杯,庆贺一番。章容说:讨厌,要是真有雅兴,我们今晚就对着明月,举杯相邀。
  赵怀德问:都一个多月了,和李三才有联系吗?章容说:我在这里接受再教育,让他也自我修炼修炼,不是很好吗?这个号码只有你知道。赵怀德问:你这么作,是否有点难以理解?章容说:我不是随性的人,会遵守我的诺言,一年以后,他若还等着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赵怀德问:不是半年吗?怎么又成一年了?章容隐瞒了已经怀孕的事,说:院里的计划是半年,是我申请留下的,因为这里的医疗条件很差,却有漫山遍野的宝藏,需要有中西医结合的人才,我想把我所学的传授给他们。赵怀德问:你这是在考验兄弟吧?章容说:其实也不是考验,假如有条件,我今天就可以嫁给他,可我在这么遥远的地方,打电话也是些肉麻心痒的话,何如静下心来,做一点事情,也充实一下自己,他也是如此啊!赵怀德笑了,说:你还想着要调回来吗?章容说:回来是肯定的,但我也想开了,能调回来更好,就算不能,我辞职后也能自己创业,开不了医院,也能开一个诊所,还怕我失业不成。
  赵怀德说:有一个重大的事情要告诉你。章容笑说:你别卖关子了,你一大早打电话,就知道有事。赵怀德把刘斌的突然来访告诉了她说:房产证给你送来了,还有两千万的支票,也留下了话,说,你若真的愿意调回来,院里的关系已经打通,你自己回去办手续就可以了。章容笑了,问:就他一个人吗?赵怀德说:和他新婚的妻子。章容说:这么快就结婚了?赵怀德问:酸酸的,吃醋了吧?
  章容的心里确实很痛,但既然是割舍,哪有不痛的?说:不吃醋也是酸酸的,但桥归桥,路归路。房产证和支票你抽个时间上山送给我妈,你现在到公司找娟子给我打五十万的现金,我有急用。
  赵怀德惊讶,问:要那么多现金,是施舍,还是渡劫,能花得了吗?章容说:我还没有那么高尚,我要收购药材,很珍贵,也很奇缺的,万一哪一天你需要了,我再高价卖给你。赵怀德笑了,他还在惦记着李三才,说:让我去找娟子,娟子也就知道了,我们都知道了,还能瞒得了李三才吗?章容说:我在这里赎罪,他在家里修炼,当修成正果的时候,一切都圆满了,何必要急在一时?但你要叮嘱娟子让她保密。赵怀德无奈,说:好吧,其实我还在回城的路上,就联系了你。章容问:你是去哪了?赵怀德说:送你前夫到机场。章容说:又让你破费了。
  赵怀德说:是我给人家免单的,远来是客,理当尽地主之谊,但我也不吃亏,他带来了一箱特供茅台,只喝了四瓶,剩下的全归我了。章容又问:他没有失态吧?赵怀德一听不无揶揄,说:还是在挂念他啊?放心,我们已是朋友。章容分辨说:挂念什么,是凭我对他的了解,随便一问。赵怀德笑说:我们虽然远隔千山万水,那股子醋味却让我闻到了,不过很好,不枉他专门为你跑这一趟。但你要记住,我是替你接待他,这份人情你要偿还。章容笑说:开不得无情口,做不得解交人,你就积点口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