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轨迹
作者:瘸子谷      更新:2021-05-12 16:26      字数:12122
  三十六轨迹
  第二天一早,章容早早起床掀起窗纱,看了看楼下小区的花圃边已有人在晨练,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进入气管的空气却是异常浑浊,在老家的山上住了四十天,那山里虽然蛮荒,可那里的晚上是分外的宁静,不似这城里都半夜三更了还有吵杂的声音,清晨起来吐纳几口,清新的芳香里还带有灵气,只要聚气凝神,丹田里自会是一番景象,怪不得古时的修道之人都要在山里选一块有灵气的地方,不就是远离纷争保持心里的澄明,再得灵气相助?更令她神往的还是爷爷精湛的医道,虽然在幼年的时候就已经入门,可现在回顾一下,所接受的也只是启蒙,现在深谐了其中的精髓,方知那无穷的奥妙才是她追求的精华,也就更加坚定了与李三才结为夫妻的意愿,因为萌动这个意愿的时候她还是少女,虽然经历了沧桑,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而这个意愿就始终伴随着她,不曾有一丝动摇,她的这个打算也得到了爷爷、母亲的支持,所顾虑就是多年努力得来的职称,她不想白白丢弃,但迁转户口与一切必须的手续又不是件容易的事,再就是她已经习惯了都市生活,所以才有昨天的忧烦,可经过昨晚,她尝到了浑然忘我的那种极致,也对男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但凡男人都有理想抱负,但能不能成为霸主号令一方,就不单需要雄心壮志,还要有超强的智力,毅力,和足以支撑他雄心的体质,成为扩张野心的资本,若让女人甘愿委身,还必须有能够让女人恋慕的洒脱,情趣,这一点,李三才无疑是合格的,他不仅撞开了她的心扉,也走进了她的心里,滋润了她久已枯竭的干渴,引动了那份不能放手的占有欲。剩下的就是如何才能顺顺利利地将手续迁转回去,以李三才现在的人脉,或许可以在城里为她联系到接受单位,可要让现在所在的单位放行,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办到的,她想到了张娟的父亲张叔,可张叔忙着兄弟的事,哪有闲暇顾及这些,她只能是慢慢地等待机遇了。她一边想一边看着楼下那些锻炼的人每个动作都是不疾不徐,一招一式也很优雅,也勾起了她的雅兴,想:练太极并不需要多大的场地,客厅就完全可以。她离开卧室到了客厅,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下体还有些涩涩的疼,又让她想起了山里人的习俗,女孩出嫁后的第三天是必须要回门的,虽然有诸多的讲究,也只有一个理由尤为实际,那就是让女孩回去修养一下初经人事所受的伤,但这样的理由尽管真实,却被那些讲究包裹的严严实实,可见古人是多么的智慧。可是,她还能算得上是初经人事吗?脑海里忽然又闪过前夫刘斌的影子,也想起了昨晚李三才说过的话,地球都有回归线,回归线又是以子午线为基准,划出的维度线,所有的节气、节令、时差和温差都是以此来计算的,所有就成了定律,而定律又是不便的法则,凡背道而驰的都是错误,而人的基准线若分两级,就无疑是出生的家庭与成家后所组的家庭,前者虽然是永恒的,但一个女人在出嫁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要与出生的那个家庭由近亲变为远戚,后者才是需要用一生的精力和心血去经营的巢穴,而现在的她就是偏离了主轴的越轨之人,再想纳入正确的轨道显然是有了难度,李三才那样说不就是提醒吗?可她只知其一,忽略了深层的意思,她想到此又迁怒于李三才:那家伙也够可恨了,既然有那样的认知就不该跟我上床,你以为我是随便的人吗?可一想到昨晚的花心乱颤,又脸红了,脑袋忽然嗡的一下,就像灌满了泥浆一片浑浊,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无论是练气还是练体,若不能心静如水,都将是徒劳无果,弄不好还要反受起害。她气馁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回想着她和李三才的始末,至始至终都是浓浓的情意,就算她现在不再是少女,无法回到子午线上重新起步,这份感情却是基于少女时的萌动,不完美的是李三才有了儿子牵绊,所谓的难度就是能不能当好这个后妈,看来李三才的担忧也不是没有依据,而这个事实又是她必须要面对的,但走的时候就已经和爷爷、母亲说好了的事,现在又生米煮成了熟饭,还能反悔吗?可是,假如李三才没有娶她的心,那可就亏大了,现在必须问个明白,她回到卧室看一眼还在熟睡的李三才是满脸的幸福,顿时打消了疑虑,俯首在李三才的脸上亲了一下,李三才醒了,他看着章容,又举手看了看时间,问:起这么早?章容说:早起是我的习惯。李三才知道她是练家子,有晨练的习惯,问:就回来了?章容羞涩一笑,说:被你整惨了,我两腿酸痛,那也去不了。李三才笑了笑,说:你本来是成过家的,却像处子一样。章容笑着嗔他:明明知道,还没有一丝的怜恤。李三才记得以前章容就说过,她前夫没有生育能力,问:是不是姐夫有功能障碍?章容摇了摇头,说:是姐姐的体质特异,你姐夫虽然优秀,却体质偏弱,自然没你强悍。李三才问:我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章容轻叹一声,想:假如我不是身陷于此,受职场的牵制,受外围人际的困扰,现在就可以跟你回去,可我身不由己啊,但这些事又如何对李三才说,所以,她只能将心里说不清的愁烦抵作深情的一颦,说:你都把姐姐睡了,还姐夫姐夫的,谁是你姐夫呀?李三才问:那你是愿意嫁给我了?章容说:真是个傻弟弟,姐姐要是不愿意,干嘛要让你送我,还要留你过夜。李三才笑说:时间还早,再上来休息一会吧。章容一看他贪婪的眼神,羞涩一笑,问:你真的爱姐姐吗?李三才拥着她,说:姐姐如此可人,兄弟已是你的俘虏,还要再问。章容笑说: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要等我费尽千辛万苦回去找你了,你又推三阻四。李三才一把将她搂住,说:我果若如此,你可以每天抽取我的鲜血注入花盆,花盆里一定会长出雪莲,它不仅会陪伴你一生,还要日日夜夜地守护你,做你的滋补品。章容笑了,笑的花容乱颤。
  自古欢娱嫌夜短,当二人再次进入佳境,也就把时间忘了,可李三才是今天必须要回去的,等他们清醒过来一看,丢下一片狼藉急忙起身,所幸的是,李三才还能赶上火车。
  就是这个周日的晚上,李局接到一个电话,是市委俞市长打来的,俞市长告诉他,有一股热风暴已在北府生成沿途南下,不日就会席卷本市,又将在本市形成龙卷风,龙卷风所经之处,将要被摧毁的首先是高层危房,所波及的就是一切没有建立在根基上的违建和烂尾工程,俞书记让他有心里准备。李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半喜半忧,因为这场风暴就是在他的催化下生成的,所行的又是以身犯险,但在这个骨节眼上,俞市长一定是知道了所涉及的范围与对象,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的,让他有所准备的意思,就是他也被列在了那些人之中,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准备什么。但这份人情他是必须要牢记的。他在感念俞市长的同时,心里也恨极了一个人,那人姓陆,对他有提携之恩,却又卑鄙龌龊心狠手毒,若不是因为白狼的案子,也和他没有了交接,没想到他老都老了,还不好好地歇着,为了那个可恶的私生子上蹿下跳,不仅将一帮老干丧拉下了水,还累及了好多有为的后辈,连他都牵连进来了,他能自证明清白吗?他想到了过世不久的老贺,假如老贺不是过早离世,或许还能帮他澄清事实,还他一个公道,可他已经走了,还有什么指望。也让他想到了老张,想到了还在看守所关押的章成,这家父子才是决定他命运的关键,但他和老张的关系自从黑山崖一别,就走到了冰点,现在虽然有了些缓和,也很难回到从前了。至于老张会不会帮他,他不敢有任何奢望,但老张是个君子,就算不去帮他,也不会做落井投石的事。现在能够帮助他在风暴来临以前,完全掌控局面的人也就只有汪海东了,因为这段时间他明里受到打压,实际上还是被重用的,这一点汪海东心里清楚,他迅速做出一个力排众议的决定,就是撤销对汪海东的一切处分,接替还在住院疗伤的卫子华,代理刑警队的队长一职,并向汪海东发出密令,对还在局里隐藏的陆氏一党实行全面监控。
  而这样的结局又是老张跑来的,俞市长哪能不知道,在通知了李局以后,又拨通了老张家里的座机,老张没有退休以前,他们的关系是很好的,老张退休以后,他们的关系虽然不能再像以前互为支持,但基于往日的交情,他的话老张还是能听得进去,俞市长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老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周济一下李局,老张也答应了,因为他看破了李局的良苦用心,虽然最受委屈的是章成,但细细思量,章成才是这场风暴真正的引信,假如他不去触及白狼的血液,也不会生发暗流涌动,李局也用不着出此下策……
  花开易见,水流无痕,当人们躲避烈日走进树荫的时候,也就是夏日了。又是一个周末,张娟处理了最后的业务,到了下班时间,就开始筹划明天的行程。粮、米、瓜果、蔬菜,在城里的市场是属于饱和的,但在山上,地里虽然是一片青绿,却没有可供的菜蔬,现在路是通了,那些东西也走进了山里,却让商贩们哄抬物价,贫乏的山里人本来就钱袋羞涩,祖祖辈辈过着半年糠菜半年粮的日子,如今看到了花样的世界,也与他们无缘,她每个周末上山,都要多带上一些,母亲有了,还要分给邻里,那份喜悦她乐于分享。
  她列好了单子,就要到市场采购,李三才走进了她的办公室,她看一眼气定神闲的李三才,哪还有一丝丧妻的虐气,忽然有了种犯罪感,今天早上李清告诉她,章容的车就停在楼下,可章容并没有联系她,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鬼混去了,他们之所以那样方便,还不是因为她,不仅给他们作了媒介,还给他们预备了温床,不行,我得诈他一下,问:是不是要请我吃饭?李三才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清单,知道是准备明天上山的东西,笑着坐下,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张娟,说:这是你的,我物归原主。张娟笑着收起,说:别来收买我,我不吃这一套。李三才笑了笑,说:那三百多万我另行处置了。张娟一听,问:我不是给李清了吗,怎么又到了你手?李三才说:李清花去了一百五十万,安置老谭、小白的家眷,剩余的无法销账,去找我,所以就到我手了。张娟问:你如何处置了?李三才说:我购买了三辆越野,给未来的安保公司,还有一辆轻型商务,很适合你的,你若有心,就去看看。张娟笑了,说:车,我要,饭也得吃,不能便宜了你。李三才说:我就是来请你去吃饭的。张娟问:去哪?李三才说:去赵哥哪,张娟说:行,但我的车不在,饭后要送我回家。明天陪我上山,你不会推辞吧?李三才笑说:我发现你越来越蛮狠了,这么霸道。张娟笑说:谁让你沾我姐姐的便宜。
  这样的话李三才如何回答,他笑了笑,问:张叔又出门了?怎么没叫老谭?张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某人死了,去参加葬礼,自己开车去了。李三才说:能让张叔参加的葬礼,一定级别很高。张娟‘哼’着冷笑一声,说: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是白狼的生父!白狼的案子查到了他的头上,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便便宜宜地走了,你能想象出他的死相吗?那是恼羞成怒气急攻心,不知在地下见了他的老情人和私生子会说些什么。李三才想起了红楼梦的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说:正应验了古人的话,善恶因果报应不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走吧,就为此,我们也该痛饮几杯!
  张娟机灵一动,问:不是你请吧?李三才笑说:是赵哥叫我们过去。张娟说:你原来是在骗我。李三才说:你不是答应的很快吗?
  到了百合楼,服务生把他们送到包间,张娟见赵怀德的妻子闫凤茹,和郑祥和的妻子王雅倩也在,就坐在王雅倩身边,公司的人有范生豪、胡子、正陪着汪海东说话,李三才挨着赵怀德坐下,赵怀德看他一眼,问:清丫头呢?李三才说: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赵怀德笑说:是借故推辞吧?他看向胡子,说:去把你老婆请来。胡子说:她不来就算了,还要去请她。赵怀德说:不行,今天的这顿饭就是专门为她预备的,她不来哪成。胡子笑说:哥,你也太偏心了,你这样抬举她,让兄弟们的脸往哪搁?赵怀德说:这个世界就没有谁是谁的面子,谁是谁的里子,男人就应该让女人统治,你是在家里吃够了苦头不敢承认吧?张娟笑了,说:赵哥你夸大其词了,我们女人怎么能统治你们?你们可是大男子。赵怀德说:大男子是在外面的,回到家里,就不能再有大男子主义,凡在家里摆谱的男人都是傻子,是不讨老婆疼爱的,你看哥哥我,多有福气。张娟笑的益加灿烂,她看了看赵怀德的妻子闫凤茹和郑祥和的妻子王雅倩,见她们笑的一样灿烂。问:你倒是说说,李清有什么特殊?赵怀德看着张娟,说:让李清着手兄弟案子的调查,是你的主意吧?张娟说:是。赵怀德问:她表现如何?张娟明白了。说:好,我打电话给她,就说赵哥生气了,看她敢不敢不来。
  李清接电话的时候正开着越野在街上兜风,见推辞不了,只好掉转车头往回赶。不一会,李清到了,众人见她打扮的没有一点淑女范儿,倒像个侠女,想一想李清的性格,也不足为奇,李清看了看在座的大多是东城区的老街坊,反倒拘束起来,羞答答地和众人打过招呼,才挨着张娟坐下,赵怀德自然少不了要数落几句,什么范儿品儿的,也许是李清习惯了,对赵怀德的数落竟然心安理得。随后酒和菜也来了,赵怀德敞着笑脸挨个斟酒,然后招呼着众人向李清敬酒,李清只好回敬众人,胡子见李清的风头正盛,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而这些,恰被张娟看在眼里。想:李清确实强势,胡子如何能镇得住她,但他们是相爱的,也不用杞人忧天。
  酒过三巡,众人才拿起筷子,张娟见是机会,问:看赵哥和众位喜气洋洋的,莫非有什么喜事吗?赵怀德笑了笑,说:不是喜事,是有了好的消息,所以我们要聚一聚。郑祥和接住说:嫂子,有一件事你不会想到吧,今天卫子华康复上班,李局却被检察院请了去。你想啊,这些日子,大哥和白狼一伙被关押在同一个看守所里,那是什么滋味,如今他也进去了,看守所也就成了大杂烩,他们会不会当堂对质?汪海东笑了,说:别听他胡说,他们完全是两码事,怎么会当堂对质?
  张娟和汪海东原来也在同一条街道上住过,只是素无来往,此时她看着汪海东,说:汪哥,你能告诉我哥哥的案子怎样了结吗?汪海东是东城区人,又和章成交往甚密,自然知道章成和张娟自幼就亲如兄妹,见张娟开门见山直接问他,他看了李清一眼,想:基本情况都在李清的档案里,莫非李清没有告诉她?随之又想到李清身边的老谭、小白,他们两个是退伍老兵,熟知保密条例的重要,张娟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说:本来私下泄露案情是不合规矩,也是犯错误的,但章成的案子已然明了,我说说也无妨。反问:你们公司的律师不是早已介入了吗?就没有向你汇报?张娟说:汇报过了,我生怕他们有什么疏漏,就算他们没有疏漏,也不会知道内情,所以,我想听听你说。汪海东知道李局的苦衷,但在这个场合是不能明说的,也就只能隐瞒真相以事论事,说:要说章成的案子,是李局亲自抓的,原想啊,白鹤在社会上噪热的名声,不就是打打杀杀的拼命三郎吗?冤家对头肯定不会少,一查到底,还不是大案?所以李局就像铁了心似的,拉开了要彻底调查的阵势,容不下任何说情的人,可就在前些时,忽然听到了一股风声,白狼的案子上了省厅,白狼的血液也到了省厅,李局忽然像变性了似的,对章成的调查戛然而止,把案子移送到了检方。要说为什么,这些时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就目前章成被查的那几桩子事,原本就构不成重罪,又是多少年的陈年老账,假如律师辩护的好,可以判个监外执行。离开庭的日子也不远了,就等待吧。
  李清听着汪海东的话,心里一点都不轻松,张娟本来就心焦如焚,众人还要骗她,虽然目的是为她着想,而张娟的处境虽然坐在了公司的高位,那几个手握重权的大哥哥还是把她当成了小妹,而这些也被张娟察觉到了,她是张娟的好姐妹,本不应该这样待她,可张叔叮嘱过的事,她也不能当成耳边风,张娟虽然单纯,却十分聪慧,哪能糊弄得了,这要让张娟知道了,是要找她算账的,她该如何是好?
  张娟听后心里很是愁苦,说:他还是有罪啊。赵怀德说:过之罪谁没有呢?只是要看什么性质,若是行侠仗义,犯了也是光明磊落。圣经上说,人生来就是罪人,有罪怕什么,悔改吗!张娟笑了,举起酒杯,说:赵哥说的是,这杯酒我敬诸位!
  众人一饮而尽,落下酒杯,汪海东看着张娟,说:上次在郑兄弟那里,你滴酒未沾,没想到你如此豪爽!赵怀德一边斟酒一边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兄弟结缘的,谁不豪爽?只是还有一件事我们不甚清楚,那天兄弟从省城回来,说好了不再插手白狼的案子,谁知就在郑兄弟那儿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变了卦,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汪海东说:我记得那天晚上曾给你打过电话,叫你看着章成,你做到了吗?郑祥和说:大哥有晨练的习惯你是知道的,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和我打过招呼,说好了回来吃早点,谁知一走就没了踪影。
  汪海东笑了,说:这就是李局的计谋,他知道白狼的狡诈,就算有再多的警力搜寻,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想要找到白狼无疑是大海捞针,见忙碌了一天没有任何结果,到了晚上,就把所有的人撤了回来,原因就是:他掌握了卫子华知道白狼在哪的信息,是由章成提供的,当章成到省城见了卫子华以后,卫子华把那部手机还给章成,他也就知道了信息的来源在白狼内部,所以,利用章成就成了首选。赵怀德说:既是这样,他利用章成也就罢了,他没有理由对章成痛下杀手啊?汪海东笑了,这一仗李局打的是心理战,如今的效果也证明李局是对的,若不是李局狠下心来恶待章成,章成就要去面对江湖仇杀,利用章成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恶势力引到明面,才有利于政府出手,这次严打就是实证,但这些属于内部机密,是不能泄露的。说:这就是李局阴暗的一面,那天晚上我们从章成那得了准信,白狼就在省城,我们离开海鲜楼就请求增援,是他借故拖延,才导致了卫子华受伤,白狼逃脱,又导致了吴俊娥的枉死,这些也许是他想不到的,但也成了他致命的污点,虽然他利用章成迅速结案,而章成的种种也过于张狂,在享有绝对权威的李局面前那是犯忌的,幸好章成是独人独往,也没有亲手杀人,要是再有几个同伴,性质也就变了,必然会定性为黑恶势力团伙的江湖仇杀。
  众人听后惊出了身冷汗,因为这不是妄言,假如当时章成要知会他们一声,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加入进去,因为白狼要去的地方太过于敏感,那是章成的软肋,不止章成不能退缩,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众人虽然心有余悸,但他们毕竟安然无恙,这恰恰又是章成的义气。赵怀德笑了笑,说:什么叫智慧,就是从事体的大小、轻重,来决定如何处置。什么叫兄弟,就是事事能为别人着想,不让弟兄作无谓的牺牲。众人不约而同地举起杯子。待酒杯落下,赵怀德又给汪海东斟酒,说:别藏着掖着,把今天的另一新闻也告诉大家。汪海东压住了杯酒,说:诸位若是为此欢欣,便有了幸灾乐祸之嫌,那不是君子之道。娟子一定知道,你父亲今天去了哪?张娟说:知道,去参加某人的葬礼。汪海东笑了笑,说:咱明人不说暗话,响鼓何须沉锤?那人的死因我想诸位一定明白。所以,他是罪有应得,不过,人家就是明高,不仅会看风水,还会挑选时辰,恰在此时两腿一登,就逃脱了追责,还要兴师动众为他送行。可我们就被他害惨了,若不是他在背后兴风作浪,我不会被关禁闭,章成也不会被判刑罚,他的那些走狗也不会一个个倒台,李局也不会被检察院请去。说白了,他就是罪魁祸首。可惜他死了,没有收到应有的惩罚。
  赵怀德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我们既不幸灾乐祸,也不悲天悯人,只为我们能成为兄弟,干杯!众人也不含糊,都举起手中的杯,随着唱和将杯子碰在一起又一饮而尽。
  饭后众人相跟着走出大厅,李清拉着张娟到了停车场,张娟看着她打开了越野车的车门,惊讶地笑问:你刚才是去兜风了,是吧?李清笑了笑没有否认,问:你明天有事吗,要不我们到郊外,好好地玩上一天。张娟说:不行的,我和李总说好要上山的。李清李清看了看就在身后的李三才,不知和范老大说些什么,胡子也在,问:李总,你明天有时间上山吗?李三才说:有。李清问:是不是容姐也要回去?李三才心里一急,这个李清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说:明天她就走了。李清笑说,你还是陪陪容姐吧,我陪娟子上山。胡子一听也掺和进来,说:好啊,我给你们开车。范老大笑说:你这么热心,是眼馋那辆车吧?胡子也不否认,说:那才是男人开的车,可惜轮不到我。张娟这才对李三才说:既然姐姐在家,你就不用去了,让李清、胡子陪我。李三才无奈一笑,说:好吧。李清见定妥了,她打开了车门,胡子也急忙跟上,李三才问:你不送总监回家吗?李清说:你去送吧,我还有事。李三才笑着又问胡子:你的车呢,不要了?胡子说:就留在这吧,又丢不了。范生豪看着二人驾车远去,才笑说:真是两个活宝。
  就回家了,张娟静静地坐在副驾座上,见李三才沉默寡言,问:看你无精打采的,在想什么?李三才问:白狼真的死了吗?怎么我一听到他的名字,心就战栗,觉得很痛很痛。张娟笑说:我姐在家等着你,你这个状况不好吧。李三才说:谢谢。可你知道吗,当我听到白狼的名子,俊娥也就走到我眼前,她肢体不全,血肉模糊……张娟说:你别吓我。李三才苦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张娟问:你这些时不是很好吗?李三才说:是,我也以为我走出来了,谁知是进入了潜伏期。张娟明白了,这就是可怕的脱变经历,是无人帮得了的,说:姐姐是你的老情人,你们很幸福是吧?李三才笑了笑,问:你调查温小青的事有结果了?张娟说:有了,她确确实实是哥哥的表妹,不过是隔代的,哥哥的父亲和温小青的母亲才是亲表兄妹。李三才笑了:看来这就是定数,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张娟说:现在温小青还不知道,哥哥也不知道,所以是秘密。不过你想见她也容易,下个周末派车接她回来,也把老孙请来咱们私下聚聚,算是酬谢他这段时间对小青的照顾,也让小青有个归宿,她实在是太苦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就像一片离根的树叶,被风一吹就不知道落在何处,我们既然是她的亲人,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李三才说:好吧,她既然是表妹,我们理应有所表示。张娟说:但有一点,在哥哥没有回来以先,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她,至于对外我们保持沉默就够了,因为哥哥早有安排。李三才问:这又是因为什么?张娟说:现在我知道的只是调查结果,要想验证还要等哥哥回来,把温小青带到山上,让妈妈把关,据说温小青的样貌酷似她母亲,妈妈不会不认识。李三才笑了,说:看来你很谨慎,不过这样很好。张娟又问:我姐她现在好吗?李三才笑了笑说:说好不好,说不好又很好,就看如何界定了。
  李三才所谓的不好,是章容被边缘化了,所谓的好,就是由此下去,必然会加快章容回来的速度,让他们早日团聚。事情就发生在李三才送她的第二天,她一早去了科室,科室的领导就把她打发到了院长那里,院长和她谈过话,也指定了几个科室任她选择,她最后选择了档案室,她的目的很显然,是要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度过一段时间,然后等待时机调回老家。而院领导却不是这样,凡生存在制度下的人,必须有章有法,有规有矩,尤其是在这么大的单位,就是有绝对权威的人所享受的特权也是在制度之内,又何况是她。像她这样学历、文凭、技术,到了别的单位,也许是个人才,但在如此庞大的单位,就还是个学生,所有的优势就是借助这个平台来创造价值。院领导的话也不无好意,她可以在这段时间多查阅一些资料,研究学术,装备自己,然后再上一个台阶,其中的途径就是考博。章容一笑未置可否,努力学习是需要的,至于别的,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思。
  离开领导的办公室,就回原科室收拾属于自己的物品,然后到档案室报道。
  档案室虽然也是重要单位,但对于章容来说,就无疑是被打入冷宫,但是,人可以在挫折面前止步,也可以在痛苦中沉浸,而时间是不会静止的,只有心里有数的人,才能在看似不能理解的环境中找到自我。
  轻松的岗位自然有充裕的时间,她不用再备案,也不用再加班,就算有事,也不用请假,和室里的同事调换一下作息时间就轻松解决,在熟悉了作业流程以后,就选定了周日,又对调了两个工时,在周六下班后启程,回来与李三才幽会,回到城里已是晚上九点多,李三才的儿子和父母已经休息。李三才开了她的房门,为她准备晚饭,这都得益于通讯的便捷。愉悦的二人世界就这样悄然开启。
  然而,不顾旅途的劳累驱车五六个小时,就是为了一夜的温馨,满足之后的疲累也是显然的,好在她知道如何调理,让体力迅速恢复,不然的话,就只能是为情痴狂为情死了,可是三天的时间就有整整一天要消耗在路上,无论回到那个家都需要喘息,这不,她刚从城里回到京都,正躺在床上休息,就有电话打了进来,她以为是李三才,笑着拿起手机就要倾诉,猛然一看,竟然是前夫刘斌,愉悦的心顿时跌入谷底,她不知道刘斌找她何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问:你找我有事吗?刘斌笑了,说:才两个多月没见,就这样生疏,是不是对我有了戒备?章容也笑了,笑的有点酸楚,说:你觉得是生疏吗?可我是感到好奇,你日日夜夜都是那么忙,怎么想起我来了。刘斌哪能听不出来,这可是多少年的积怨,说:我早想联系你了,就是难以开口,怕打搅了你。章容笑说:可你还是找来了。刘斌说:不是被逼无奈吗?有几件事我想问问你。章容说:什么事,你说吧。刘斌说:就是你工作的事,怎么好好的工作就成了这样,是不是背后有人作了手脚?章容不能淡定了。他远在海外,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除非是有人告诉了他,就算有人告诉他,他要是心里没她,也是不会关心的。说:你消息蛮灵通的。刘斌问: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章容把兄弟的遭遇告诉了刘斌,说:兄弟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关押着,几时能够出来还不知道,家里爷爷、母亲也无人照料,……她顿住了。
  刘斌只知道她逾期不归的事,却没有想到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再问了些细节,忽然想到了一个名词:祸不单行。他真的被震撼了,说:不知我能帮你做点什么?章容略带哽咽,说: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是很累很累,想回家。刘斌感觉到了章容的情绪低落,说:我明天就回去,回去后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我们见了面再说,说完就挂了机。
  章容的心里顿时满了五味杂陈,她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需要的时候他要远离,却要在这个时候出现,生疏、距离,疏远了他们本来可以融合的感情,却又在分裂后忽然贴近,假如他当初不那么冷漠、决绝,这个家还是依旧。如今她已经放弃了,新的生活也开始了,他又回头找她了。也许是他还念着旧情来关心她,但这份关心似乎也不纯粹,就算他是纯粹的,可她纯粹不了。
  她看着手机上刘斌的信号邹然消失,不知是喜是悲,心里一片茫然,幸好李三才不在她身边,不用担心李三才的感受,可是谁能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有没有李三才?就算李三才就在她身边,她心里的天平也是失衡的,因为她此刻没有欲望的诉求,只有过往的情结,尤其是刘斌的再次出现,让她又回到了回不去的过去,毕业时的工作分配,结婚时的新房子,都是刘斌家庭的助力,要是他们不离婚,她的工作也不会被边缘化,虽然这是她的选择,但背景后面的效应也是无法忽略的。她现在只想调回老家,而摆在面前的难题又让她举步维艰,假如能得到一张工作调动的调令,她的职称、工龄、组织关系,都会随着调令迁转。要不然,就只能辞职后再聘,有没有单位聘用她、待遇又是怎样,都成了她不能不思考的现实又无计可施,假如此时没有刘斌的出现,她会死心塌地地按着她的思路进行,可是刘斌出现了,她的思绪也被搅乱了,过去的家庭没有爱情却给过她满足,而那份满足又是爱情取代不了的,现在的爱情虽然温馨却要面对重重的困难,她甚至又想:若这样长期下去,每回去一趟就要驱车五六个小时,所能做的就是床上的那点事,这到底是为了解决男人的需求?还是解决自己的需求?
  明天刘斌就回来了,就为了她漂洋过海,她能不感动吗,忽然又记起了刘斌的身体,她不自觉地下了床,打开了储藏柜,拿出为刘斌调理身体的蜜丸,这可是在山上耗费了多少心血才研制而成的,她看着蜜丸又哑然失笑,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刘斌都已经离婚了,还要为他准备这些,这仅仅是出于关怀,不想让他因此而费吗?可她哪里知道,她最真实的感情还是游离在刘斌和李三才之间,欲舍的不能彻底,欲取的也不能完全。可这又是潜意识的,就算现在有了疑问,也难以彻底醒悟,但心里的恐惧是明显的,她不知道明天见了刘斌会是怎样,若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可就溴大了。
  刘斌的这个电话就像天外之音,注定了章容的彻夜难眠,第二天,她没有上班,有心去机场接机,刘斌又没有给她具体的时间,所以就在家里等着。刘斌回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和她相约在一家酒楼,又让她烦乱的心多了一丝失落,也多了一丝欣慰,失落的是他们的距离真的远了,而欣慰的是他不是直接回家来找她,若真是那样,出丑的肯定是她。待她到了相约的地方,见刘斌身边还有个女孩,身材样貌堪称绝色,尤其是那种青春的美感,是她无法媲美的。她看了那女孩一眼,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酸楚,想:这不就是刘斌吗,他的身边几时少过女孩?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像见了债主一样,难以抬头。
  她落坐以后,刘斌才向她介绍,这个个女孩叫沈茹燕,也是京城人,就在他单位工作,是与他同乘一架客机回来探亲的。但以往的刘斌已给她留下深刻的应像,对刘斌的话也是介于两可之间,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就这样聚在一起,又在外人的眼目下,想说的话没有几句,倒是多了几分客气和礼数。
  饭后,女孩辞别回家去了,刘斌把她带到了入住的房间,刘斌此次回来是为了她,话题自然是她的事,当她说出她的设想,刘斌作难了,要是帮了这个忙,他们的距离也就越遥远了,要是不答应,就不是感情的裂隙难以弥合,怕是连朋友都无法再做,所以,刘斌选择了后者,答应了章容。
  谈妥了章容的事,章容才过问刘斌的身体,可见离婚只是解除了婚姻的关系,并不影响二人的私密交流,当二人坦诚相见,倒是放开了许多。刘斌问:你是几时察觉的?章容说:两年前吧。刘斌这才知道,章容也想要个孩子,却被他误解了。问:你是如何确定的?章容说:假若不能确定我自己,也就不能指正你了。刘斌想起了书房里的显微镜和分析仪,说:是我粗心。章容问:你接受治疗了吗?刘斌笑了,说:那么尴尬的事,我怎么开口求人?要是你愿意为我治疗,我还能接受。章容早就为他设想好了治疗的方案,就是仪器检测,药物调理,只是调理的过程必须有检测的数据来做支持,而检测的前提是取样,要是他们不离婚,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在,她既不能站在医生的角度,也回不到妻子的角度,说:你取了样给我。刘斌尴尬一笑,说:那就算了。章容觉得好为难,说:你身边……。下面的话她难以启口。刘斌说:我虽然顽劣,却是有原则的,下作的事我做不来。章容沉默了,帮与不帮都有相当的定义,她看了看期待的刘斌,毕竟是几年的夫妻,又是专程为她回来,这样的情义是不会掺假的,她还能冷漠吗?她假意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说:我该回去了,你送送我吧。刘斌很自然地站起来,二人相跟着出了宾馆,到了停车场章容打开车门,让刘斌坐在了驾驶座上,她坐到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