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那时，叶刹雪提出了要去参战的念头后，顿时让叶家的人都大为震惊。
  叶家长老顿时恨不得时光重来，若是他没说这些怕死的话，叶刹雪说不定就不会出面了。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低。
  叶家长老顿时恨不得时光重来，若是他没说这些怕死的话，叶刹雪说不定就不会出面了。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低。
  叶家长老想劝他，一家之主参战非同小可。他代表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虽说如今五大家族都近乎解体了，可只要有家主在，一切辉煌都可以重新铸就！
  “既然刹雪也去了，我也不能缺席。”风挽秋站出来，温润一笑。
  离清敛着眼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道：“你以何资格去？”
  “我自有办法，小叔叔还请放心。”风挽秋复杂一笑，目光瞥向叶刹雪时，对方眼中的冷凝坚定，心中一叹，如果被她知道他们还隐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怕不知会有何反应。
  人选很快定下了三个。本来楚天擎想参战，却被楚瑜斥责。他是楚家的继承人，绝对不容许有丝毫闪失，更何况，楚家已经有人参战。
  “莫先生说要参加。”离清忽然道。
  莫先生？他们很快醒悟过来，莫奈何啊……
  众人神色古怪，很快就变为一种由他人而生的自信。大部分人心里都有种，莫先生参加了的话，一切会好上许多……
  剩下的一个人，则是后来突然自请而来的止戈之人——离清。那个屈指可数的雷系魔法师。
  ***
  入冬的第一天，高阳镇的天气却很是炎热。并非只是这一地特殊，永恒大陆每个地方的气温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点变化倒是没那般引人注目，让人心慌慌的，只有某些地方突然而起的灾难。毫无征兆，唤醒了人们遗忘的记忆。
  高月所选的地方，倒是便利了楚歌等人。那是高阳学生平日里比试切磋和学院比赛用的竞技场。
  一直以来，高月都非常会选位置，她的方式，更是让人赞叹。真可称得上是刀刀戳人心，句句撕心肠。
  “听说，你在地狱有过非常奇妙的体验。路菲公主殿下与你的比试，你可还记得？”见楚歌眯着眼，高月笑着好心解释道：“青龙的心，告诉我的。我倒是没有那个实力能在地狱安插眼线。那可是路西法陛下的地盘，若是惹恼了他，我可是没有好果子吃。”
  楚歌嗤笑道：“何时高月之神会在意后果这个东西？不过，以你的所作所为，偶尔吃一两次也是无所谓的。”
  高月没有理会她，甩了甩袖子，道：“青龙在我最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背叛了我，宁可选择自毁，也不愿意帮我一把。就如同你的骑士那般。再忠诚的人，也会背叛。真正唯一且永久忠诚的人，只有自己，你说是吗？”
  这种寻求共鸣的话，让楚歌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太过嘲讽放肆，让高月不悦的皱起眉头。
  “你说够了吗？”
  高月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说够了，就换我说，”楚歌道：“冷情大君王是否是真的背叛，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子初是否真的忠诚于我，我比你明白。你至今不敢将他带出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冷情若是真的背叛，何必选择这种自毁前途的办法？路西法那人，又如何会重用一个真正的背叛者？
  至于子初……
  他那般坚定不催，曾经被背叛伤害的痛苦，都一个人熬了过来。她从不相信子初的心智真的被高月完全控制，最好的证明，便是高月不敢将他带来见她。若不然，以高月对她的恨意，如何不雪上加霜？
  她可不信高月是想将子初当做她的致命一击，除非她让银焰来。
  “……你还是如此能说。”
  “废话既然说完了，高月之神何不说说你的正题？反正都是你砧板上的鱼肉，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不觉得恶心吗？”楚歌笑着说。口吻没有丝毫恶意，却比带着恶意更让人愤怒。
  高月脸色一变，很快恢复过来。
  “那便言归正传吧。当初你们的方式不用我说，如今干脆就选同一种方式，省了不少麻烦。不过，主次关系要换一下。”
  楚歌一怔，深情很快阴鸷下来。
  她最初以为，最多是单打独斗或者是群战模式。高月既然提出来，绝对不会派易与之辈出战。
  她之前说五个人必死无疑，并非虚言，但好歹有着侥幸的余地。如今看来，高月是铁了心，不放过她身边的人了。
  “当初你们的模式是队长为伤害承担者，等结束后伤害再返回回去。如今则不同。你我对战，其他五人为承受者。”看着楚歌的脸色越发难堪，高月貌似好心的宽慰道：“放心，这一回伤害不会返回回去的。”
  “……高月之神，你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多谢夸奖。你也不必拿你是否恨我这等事情来威胁于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你不是自信我不敢动你身边的人吗，我如今便要动动他们，看你又能奈我如何。”
  看着高月的笑容，楚歌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思虑万千，终究没能如她那般盘算周全。更重要的是，她无法真的做到对风挽秋等人的生死无动于衷。
  她输了，输在没有高月心狠。
  “不必担心，我们不怕。”当楚歌被绝望和自我怨恨包围时，温暖袭上了手腕。她呆呆的回眸一看，风挽秋温润如玉的笑容，映入了眼帘。他犹如初见时那般优雅温和，含着让人心暖的笑容，徐徐道：“不知你是否记得，当初我写信于你说，若是不管如何，我们都会陪伴在你身边，一直支持着你。就算死了，我们也会在地狱等着你，再与你一道，纵横高歌。”
  “那封信，并非我一个人的意思。他们都是。”风挽秋放开她的手，侧开身。叶刹雪、司空回春和闻人子夏等人的身影，充斥了眼眸。风挽秋继续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用你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们这么久，如今该是我们来保护你了。”
  “是啊，阿楚。虽然我如今是个废人，什么都无法做到。但我能做到和你同生共死。”司空回春笑着道。这个因为家族大变而一夜成熟的男子，此时露出了高阳初见时那般灿烂开怀、纯粹无虞的笑容。
  闻人子夏摇晃着扇子，不正经的笑着，口吻却非常认真诚恳。他道：“你于我有再造之恩，就算救欢儿不过你所说的顺道而已，但这份恩情，我致死难忘。如今我没有能力与你一同战斗，但我能做到让你身后无忧。阿楚，对我们多一点信心吧。”稍顿，“我们很羡慕子初呢，那个冰块脸哪怕背叛了，你还是相信着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司空回春不满的将闻人子夏推开，嚷嚷着说：“他总是抢我的台词，我刚才就想说，让你多相信我们一些。我们没有埋怨过你，最多是怪你到现在还将我们当外人。”说完，司空回春的笑容有些嗔怒和善意的责怪。
  楚天擎依然穿着楚歌送给他的那件铠甲，走到她身边，这位钢铁般的男子，露出格外温柔的笑容。虽然在外人眼里，十分僵硬可笑。
  他轻轻抚摸着楚歌的头，道：“我当初年轻，不懂宁月的苦心，疏离怨怪我们，只是为了保护我们。我成功被她骗了，没能保护好她，如今我不想再有遗憾。你和倾城是我的妹妹，我的家人，是我倾尽所有都要保护的对象。不要觉得有所负担，放心的依赖我们一回可好，九儿？”
  若是平日，楚天擎说出这等肉麻兮兮的话，断然会被取消，楚歌也会毫不留情的丢他一记白眼，问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如今，却没有那个心。呆呆地看着楚天擎费力挤出来的温柔笑靥，心痛得都快麻木了。
  “天擎，你先下去吧。你的好意我替九儿领了。你的指责，切莫忘记。”楚瑜走过来说道。
  楚天擎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和深深的遗憾，握紧的拳头来回收放了好机会，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是，小叔叔。”
  楚瑜宽慰的笑了，才看到他亏欠很多的女儿。纵使从本质上来说，她并非自己真正的女儿，可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想说的话，他们都说了。九儿，不要担心，我们都在。”
  楚歌感觉心痛的无法呼吸，眼睛越发模糊。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后，她沙哑着嗓音说：“你们真蠢。”
  真的好蠢……
  明明可以活下去，却一个个的都跑来送死。
  明明她都做得这般过分，却还是眼目清明。
  为何不干脆憎恨埋怨她？那样的话，她就真的没有弱点了……
  心里充斥着足以融化灵魂的暖意，楚歌无法否认，她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就和喜欢银焰那般，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丢弃……
  高月看着他们上演着煽情的画面，笑容越发讽刺，心也越发痛苦。
  她不想承认在妒忌，因为渴望的妒忌。她也曾想有过这样的幸福温暖，也想有这样的朋友和亲友。
  她曾经是有过。只不过，全被她毁了。
  恢复记忆后，不甘和愿望，让她毁掉了那些唾手可得的幸福温暖。她以为，只要心愿达成后，一切都不在话下。
  她什么都可以拥有。
  为什么此时却觉得，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嫉恨化作愤怒，熊熊燃烧着。杀气满溢，长发无风自起。
  楚歌等人感受到她的杀意，很快将情绪收敛起来，戒备的看着她。
  “遗言交代完了吗？那便开始吧。”
  高月话音刚落，演武场瞬时被结界包围起来。十张座椅出现在演武台的两段。左黑右白，没有丝毫的装饰花纹，却让人感觉到肃穆的杀意，每个人的神经都凛然起来，绷紧成线，不敢有丝毫放松。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非参赛者全部退出结界，否则……死了可别怪我。”高月笑吟吟的道。
  楚歌这边，许多人都在犹豫不决，面面相觑间，尽是犹疑。
  “你们退下。”
  楚歌开了口，他们也没有犹疑。很快，场上只剩下楚歌、高月和风挽秋、叶刹雪、楚瑜、离清和莫奈何。
  “你怎么来了？”楚歌看着莫奈何。
  莫奈何娃娃脸上浮出一分难以形容的笑意，他道：“活腻了，就来了。听说这里可以死，我很想试试。”
  楚歌一怔，莫奈何的事情她所知很少。他的话，也充斥着和犹大一般的苍凉。那是真的活得太久太腻的无奈悲凉。
  “那你们，为何在？”
  “我是你父亲，自然在。”楚瑜道。
  “首领不在，自是我们前来。”离清的理由倒是很简单。
  叶刹雪没说话，但坚定的神情，无一不表明他的决心。
  风挽秋苦涩一笑，道：“抱歉，我们当初有所隐瞒。光明，你出来吧。”
  楚歌和高月瞳孔都是骤然一缩。
  光明依然是坐着那张骷髅椅子，不屑的悬浮在空中睥睨着他们。片刻后，他不满的对风挽秋道：“本尊第一次遇上你这般不听话的契约者。”
  “抱歉，无视你的意见虽非我意，但如今由你得你我选择。”
  暗天嗤了一声后，小声嘀咕了几句，声音太小，没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高月这边心如潮海澎湃激荡，为什么光明会在这里？他与暗天素来形影不离，他在这里，证明光明也在。
  扫视了他们几人一眼，高月依然无法判定，光明的契约者到底是谁。
  楚歌很是惊讶暗天会出现，笑着意味深长的道：“真是吓了一跳，今天真是惊喜连连啊。”
  “的确，希望接下来，你们会带给我更多的惊喜。”高月忍下所有惊慌和担忧，直接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如今，光明没有现身，证明他还有不打算参与之中的意思。若是他们继续说下去，以暗天的性子，绝对会让光明出来。以光明对暗天的宠爱，十之八九会依从他。
  “你的人？”
  高月道：“不必担心，你们出来。”
  高月选择的是自然是他的得力干将，朱炎、墨玄、君清清、教皇，还有一个让楚歌没想到的人——君封葬。
  她想起那一日君封葬说过的话，更是疑惑他今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想趁机做什么吗？高月不可能给他机会。或者，他想来亲眼看什么？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我已经等不及了，快上万年了，如今也是该结束一切的时候了。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将回到神界，届时，就算是你，也不能再左右我了，神母大人……高月望着天，心想着。
  另一边。
  银焰虽然在这座山上，消息却从未断过。高月会派人定时前来给他传达消息，好似害怕他从此与世隔绝一般。
  纳兰飞羽与银焰回报了今日的情况后，跪在地上等待着银焰的吩咐。
  银焰沉默的望着光秃秃的树枝，许久许久后，才道：“他在哪？”
  “主上吗？在高阳镇。神君要去哪里吗？”
  “子初，在哪？”
  纳兰飞羽一怔，刚想说什么，却见银焰淡淡的看了过来，那足以迷惑神智的美丽凤眸，流溢过的光芒，清寒彻骨，也让人忍不住沉迷，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在迷失森林。”纳兰飞羽呆呆的道。等她说完，才恍然发现自己说了绝对不该说的。“神君，我……”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银焰已然消失在了眼前。
  那座囚禁了他不知多少年的宫殿，如今关着另一个人。银焰很快就找到了子初所在的位置，目光一闪，很快就化为一片冷凝。
  子初被囚禁在他本地封印的地方，那是一片冰天雪地，暗淡的光的幻境，更是一片阴冷森寒。
  挂在墙壁上的人，上半身****着的肌肤上，满是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伤痕，大部分鲜血已经结痂，色泽看起来十分惊人。
  他被吊在墙壁上，头无力的垂着，呼吸微弱，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银焰敛着眉头，他不懂高月为何会解除对子初的控制，是没用了，还是没有必要？不过，她将子初关在这里，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楚歌不会想到这里，他更不是。他比谁都厌恶这个居住了无数年的地方。
  丢了个治愈术过去，银焰冷眼看着逐渐醒来的子初。
  “你还活着啊……”子初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原本还有几分模糊的眼神，瞬时凛然如剑。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用近乎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你为何在这里？”银焰道。
  “我很厌恶你。”子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直接的说出心中的想法。“你配不上小姐。”
  之前，高月命令墨玄带着他去精灵部落，毁了精灵神王最后能够庇护的种族。但他们都没有料到，那颗算是因楚歌而孕育而生的生命之树，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