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个坚强的女人。”尼科列夫抽尽最后一支香烟。
  张衙看了看身后的麦卡什，她已经忍痛拔出了三颗子弹了。“地狱空降兵真不是盖的。”
  张衙又撇了一眼远处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只是……我得去上个厕所。”
  张衙小跑进一旁的竹林，来到了竹林内一处开阔地。他抬头望去，竹叶密密麻麻地遮住了天空，随着夕阳西下，这里的光线变得昏暗。“真是解手的好地方……啊……”
  “嗯……我从哪来的来着……这鬼地方长得都一样啊。”
  原地环视了一圈附近，还是没有找出来时的路，于是干脆就找准一个地方走到尽头。
  “这……搞什么啊，怎么就天黑了。”夜幕瞬间笼罩了下来，整个竹林内漆黑一片。张衙摸摸口袋“步话机不在身上……”他慢慢地在这片逐渐阴森的林子里行动。“不会有鬣狗吧……”
  “嗯……”
  一群萤火虫经过他的身边，围绕着他转了几圈，他甚至有些惊恐，随后它们飞进竹林深处。
  他决定跟着萤火虫走，此时他又回想起白天的遭遇。正当他准备去援助西蒙的时候……的那些事。
  当时显然很矛盾，他既然是想去帮助西蒙，却又不想朝敌人开火……这一切都和自己以前想过的天差地别……
  自己最初是以技术人员的身份入伍，是为了向家人证明自己的实力。伊戈尔让他学会与外星人战斗……可毕竟是外星人……跟人类是不同的。
  自己的身份不是一名战士，但这几天来他和战士没有区别……也许他不配称作战士，但他的确那样做了……
  他忽然害怕，害怕自己迷失了方向。他明明不是一名战士，如果当初写的简历再好一点……
  他被一颗石头绊倒了。
  他抬起头“嘶……这是……”
  他面前的一片空地上，数以百计萤火虫正围绕着一女生翩翩起舞，就连她耳边一小撮白色挑染也看的清清楚楚。
  张衙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对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垂着头。
  “这是……死了吗……”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她身后“原来是睡着了……”张衙转到她跟前，注意力被她手臂上的菲耶罗标准吸引。
  “…………！”
  张衙吓了一大跳，不禁后退几步，心中惊魂未定。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竹林的出路，且被对方发现，一定会被对方制服。不如先下手为强……他摸了摸口袋，并没有武器，就算有武器他也敢保证自己不敢下手……
  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怀里的卡宾枪，视线一挪，看到了她腰上的手枪。
  张衙偷偷地抽出步枪，围绕着俩人的萤火虫就像一双双眼睛，使得他万分尴尬。
  对方睁开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张衙，张衙与她的蓝色虹膜对视了整整有三秒。
  张衙举起步枪后退了几步“别轻举妄动！”
  虽然他的动作看似流利，但其实内心早已魂飞魄散。“慢慢举起你的双手，转过去。”
  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就按电视剧中警察的套路来吧……
  “将你的武器全部扔掉。”
  对方将腰上的手枪抽出，扔在地上。
  “踢过来。”
  张衙举着步枪慢慢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手枪。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的部队是不是在这附近。”
  她稍稍转过头。“我是逃出来的……”
  “在我相信你之前……你跟着我走，走在我前面，快！”
  …………
  ……
  “张衙去哪里了。”杰尼斯从车上跳下来“尼科列夫，该你放哨了。”
  旁边的竹林忽然沙沙作响，仨人都马上将枪口对准那边。
  “张，你这是……”杰尼斯慢慢放下了武器。尼科列夫从他身边经过“这小子终于晓得做一些实事了。”
  “让我来拷问她。”尼科列夫不知从哪里扯来一根藤条。“让我来。”麦卡什挡在他面前“我来就好。”
  麦卡什把俘虏关在suv后车厢，看了一眼张衙。尼科列夫接过缴获的武器“m392射手步枪。”
  杰尼斯篝火对面坐下“很稀有吗。”
  尼科列夫抬起头“不，奇怪的是……你看。”杰尼斯凑过去，尼科列夫拉开了后面的橡胶缓冲垫“这是四段伸缩……”
  “护木两侧具有导轨，菲耶罗的比赛级枪管……稀有的是这个。”他看向汽车后座的菲耶罗俘虏。
  …………
  “你的姓名。”
  “威廉•冯•艾莉……”
  尼科列夫走来与麦卡什耳语了几句，俩人撇了一眼艾莉，他走后麦卡什继续从前座向后车厢的艾莉发问。
  “为什么要逃出菲耶罗部队。”
  “维琴佐长官想让我们全部出动前往支援安全顾问，我之前从来没有战斗经验……”
  “所以你当了逃兵？”麦卡什从旁边抬起射手步枪，艾莉下意识地退到车厢尾部。“这个你从哪里搞到的。”
  “菲耶罗安全顾问的办公室……当时我们在逃离途中找到了它，就陈列在他的办公室……”
  “你们？”
  “我们有好几个人……都不想参加战斗，于是我用它打……应该是打伤了一些士兵，让他们撤退……”
  麦卡什把空饮料瓶放在前面的抽屉里，又转过身“我不是很相信你能全身而退。”
  “我遇到了一个警察……他说他是被直升机坠毁吸引过来的，他想找交通工具回到新蒙巴萨。之后……”
  “之后？”
  “他……”
  “他？”
  “他说让我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回去……”艾莉的头又开始慢慢垂下。
  麦卡什朝他们走来，尼科列夫站起来“怎么样……”
  “我不敢确保她说的都是实话……”尼科列夫接过话“是真是假，拿枪口问问不就知道了，我们没有必要同情她。”
  “噢……该死”几乎是一瞬间，倾盆大雨浇灭了他们身边的篝火。“快回车里去。”
  尼科列夫跳上驾驶座，为麦卡什打开副驾驶的门。一道闪电劈断了张衙身后的柱子，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第二道闪电在到了他身边。
  “啊！啊！”
  杰尼斯朝着张衙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卧槽，我们快离开这里。”杰尼斯和张衙跳上后座，尼科列夫马上踩下油门。
  “尼科列夫我们在往哪走。”后座上的张衙盯着车窗上的雨刷，他的双眼随着雨刷一起摇摆。
  “不知道，电子地图是坏的……也许是朝着内华达吧。”
  杰尼斯启动了车载电台，一旁的张衙发言“你怎么扭那个东西都没用的，所有在收讯范围内的电台都没了。”
  “旅途漫长，尼科列夫，你可以跟我们谈谈你们……你和伊戈尔他们加入unsc之前的事情……”
  “有什么好讲的……”
  “抱歉……无意窥探。”
  “话说，在这之前……我从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麦卡什瞥向后视镜里的张衙“人生充满变数。”
  “我之前从来不会想到……我是说，我以前一直认为我们是与外星人战斗……”
  “我们都没想到。”
  “我该怎么向家人交代……说我杀了人……就在我参加工作几天后……”
  “我们都曾做出我们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们如今才会在这里。”
  气氛再次变得沉默，张衙看向车窗上的雨点，又瞥了一眼坐在后车厢双手抱着膝盖垂着头的艾莉。
  一道闪电劈中了道路右侧的大树。“它要倒了，后退，后退！”
  尼科列夫马上挂上倒档，踩下离合器。“让那个混蛋看看手动档的优势！”
  树干在他们面前几厘米处轰然倒塌。“干得好尼科列夫，让我们掉头离开这。”
  “嗯……”尼科列夫探出窗外“一定是暴雨打湿了道路，后轮陷进泥潭里了！”
  “我都说了不要走这个乡村小道！”杰尼斯抱怨着。
  “现在咱还能更惨一点吗！”张衙也跟着抱怨。
  几块石头从山坡上翻滚到公路上。
  “…………”
  几个人向道路左侧的山坡上望去“该不会是……”
  尼科列夫果断跳下车“张！杰尼斯！”
  仨人顶着暴雨驶进吃奶的力气试图将车推离泥潭。“这车是改装的，加重了底盘！”
  “麦卡什，轰油门！”
  麦卡什试图配合将车辆驶出，但无济于事，泥浆飞溅到了仨人身上。“继续推！”
  杰尼斯瞥见几块岩石从山坡上滑落“要不我们放弃这车吧！”
  尼科列夫大吼着“没有它我们哪也去不了！”
  艾莉探出窗户“将汽车多余的悬挂部分拆掉，那些没有用的部分是刻意加装上去用来加固底盘防撞的。”
  “艾莉？我怎么知道怎么拆啊。”
  她不知从哪里跳下来，马上钻进了suv的底盘下。“我身上没有合适的拆卸工具……”
  “好吧那就把它砸下来！”
  两根纵向加固杠杆从底盘上落下，艾莉灵活地翻滚出来，麦卡什直接就将suv驶出了泥潭。
  “此地不宜久留，走走走！”
  …………
  不知不觉，曙光已经照耀大地，彻夜未眠的尼科列夫看了看后视镜。“张，你不睡觉吗。”
  “不……我并不困……”
  “你们韩国人真有精神。”
  “不我不是韩国人……”
  “随便了，我们去看看艾莉告诉我们的加电站……也许会是菲耶罗的埋伏。”
  张衙看向蜷缩在后车厢熟睡的艾莉，视线又转移到窗外的一片平原，自己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尼科列夫又瞥了眼后视镜“那个韩国人还说自己不会睡呢。”
  他眯着眼顺着公路看去，抓起麦卡什的望远镜跳下汽车。“这就是她说的加电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