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夏日，初夏时分，风和暖惑人。
  容芷的降生安安静静。
  “这孩子怎么不哭不闹的？”接生婆看着容芷，惊异开口。
  而小孩子仍旧是皱巴巴的模样，像是一个受欺负的小猴子，可怜兮兮。
  容芷接着就经历了一系列家里人为了让她哭出声来而做得可笑事。
  摔瓷器制造出骇人动静，没吓哭。
  倒提着，依旧不哭，倒是害得接生婆一阵心惊胆战。毕竟是容家的小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们可担不起责任。
  轻拍脚心，仍旧没动静。
  容芷最后似乎是被折腾的难受了，轻咳了两声，‘呜哇’了一声，颇为不耐烦的感觉。
  接生婆确认容芷没有其他问题后，就不强求容芷哭了。
  容武看着容芷，轻叹一声：“这孩子……”
  随后接生婆却惊慌着又关上了门。
  “夫人血崩了……”
  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竟是比容芷方才出生还要厉害。
  容武在一旁念叨着：“千万不能有事，长乐……”
  容芷小眼睛只能够眯起一个缝，不知道是否看清楚了世界。
  容芷被丫鬟抱住了，而容武最后却双手握拳捶着身旁的柱子。
  “长乐，你不是说要再生一个小公子给霁儿作伴吗？怎么能这样就……”
  容芷这时候，似有感应一般，呜咽了一声，小手挥动着，似要抓什么东西。
  “都是你！”容武看着容芷，将怒气暂时转移到了容芷身上。
  可小小的孩童懂什么？
  容芷在襁褓中，连双眸都还没有睁开，只是微微瑟缩了一下，短短的眼睫轻轻颤动，无人发现。
  而容武恼火过后，更多是沉默，看着容芷，喃喃道：“我与你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小毛猴计较什么，你是长乐在这世上最后留给我的馈赠了……”
  一束光渗透过缝隙，钻入容芷的双眸。
  她似乎睁开了一些眼睛。
  周围的丫鬟便喜道：“姑娘一出生不久就睁开眼了，真厉害。”
  如此，才缓解了几分气氛。
  而容芷什么都不懂，仅仅偶尔踢动一下小胳膊小腿儿。
  而还未来及亲吻娘亲便要接受母亲离世这样的真相的小容芷，纵然还不懂情感是何物，却仍旧似乎被周围的气氛影响，蔫蔫儿的。
  一双眸即便已经可以睁开，也低低垂着。
  容武终究是见了容芷便心疼，思及长乐。
  于是，还是没有时刻陪在容芷身旁。
  容霁这时候已经有三尺多高，像个小大人一样搂住容芷，道：“小阿妹，日后哥哥会护着你的，有我在，无人敢对你不恭。”
  那时候，正巧容霁的手放在容芷唇旁。
  小小的容芷以舌尖触了触容霁微凉的指尖，小口张合，似乎觉得无味，便缩回了脑袋。
  随后歪过了小脑袋。
  至于容霁的话，小孩子自然是听不懂的。故而容芷也没有给予容霁任何回应，只是安安静静待着。
  “你你你怎么……”
  容霁下一瞬就要缩手，结果却看到了容芷已经沉沉呼吸。
  “真是个小孩子啊。”
  ——
  容芷周岁了，要抓周。
  身旁放了许许多多东西。
  容芷低着头，自顾自的玩儿自己的手指。
  “芷儿，你瞧这里这么多东西，有没有你看上的？”容武哄着奶呼呼的小姑娘。
  容芷扭扭身子，像是没听到一般。
  容武见自己哄没有用，看着容霁，道：“霁儿，你来哄哄她吧。”
  语气中颇多无奈。
  “阿芷，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容霁握着容芷的小胳膊，让两人目光对视。
  “吃（是）……”小孩子说话总有些口齿不清，带着奶音，可爱的紧。
  不过容芷常常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东西看，不与别人说话。
  无形中告诉别人‘别打搅我’。
  颇有一种脱身世俗的感觉。
  容霁绷着一张小脸，却在哄孩子，看着也颇为可笑。
  而容霁不自觉，仍旧道：“阿芷，那我们去一边儿好不好？”
  “告（好）……”
  不同于其他孩子说话时候费很大力的模样，容芷自小说话就很轻，能简则简，后面拖一个低低的小尾巴。
  一岁的孩子虽说还不能口齿伶俐，却已经可以发一些简单的音。
  容霁于是勾着她的小指，道：“你在这些东西中选一个或几个，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嗷（哦）……”容芷从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仅有开口的时候抬眸看一眼容霁。
  其余时间，则是对其他人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这让许多人颇为无奈。
  见容芷应了却没有动作，容霁拉着她的小手，指着这些东西，道：“这些，抓一个？”
  寡言的小容霁到了容芷这里，却不得不费心重复自己的话。
  容芷迟迟动手，在一大堆东西中，抓了一个糖人。
  “这……”容武看着容芷，都不知如何是好。
  而容芷手上的那个糖人，恰巧是个小公子，白面如玉却面庞冷硬。
  旁边有人打趣道：“这糖人倒是挺像令公子。”
  容霁看着容芷，神色有些复杂，容芷则是又低下头去了。
  这一次，容芷扯着容霁的衣角，似乎是觉得到了他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最后，闹剧以容霁将容芷带走落幕。
  容霁偷偷问容芷：“阿芷，你抓周的时候，想的是不是哥哥？”
  “唔。”容芷鼻翼翕动，抓着糖人，放在口边，而后又顿住了。
  不知道是在迟疑这东西能不能吃，还是因为舍不得吃。
  “喂，哥哥同你说话呢。”小容霁霸道得很，容芷不回答，他就夺了糖人。
  手中没了东西，容芷就小眼神看着容霁，目光幽幽。
  容霁不为所动，容芷就‘日唔啊’了一声，低下头。
  最后还是容霁妥协，看着容芷道：“好了好了，给你还不行？”
  容芷伸出小手，拍上容霁的手背。
  “嘿，你还上房揭瓦了。”容霁抓住容芷的手。
  小姑娘得手柔若无骨，生怕一用力就要碎了，容霁面对软乎乎的小姑娘，没有办法。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容芷试探再三后，将糖人往口中送。
  不过小口太小，容芷只能伸出舌尖，轻触一下。
  感觉是甜的滋味，容芷又重复之前的动作。
  直到糖人被热气呵地有些黏人，容芷停下动作。
  那时，容芷手中的糖人面容已经模糊，只有轮廓依旧。
  容芷却到最后不吃了，偷偷藏了起来。
  直到某一日丫鬟发现自己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手上黏糊糊的，这一看，才发现了这个已经模糊地消了模样的糖人。
  夏日炎热，糖人早就已经没了形状。
  容芷却似乎还记得那件事情，看着角落中的东西消失不见，悄悄转过了头，低垂着眸子，谁唤都没有用。
  直到容霁来了，才抬头。
  一双眸中似乎有水雾环绕，容芷在容霁怀中蹭着，颇有一种求原谅的意味。
  “怎么了？”容霁一脸莫名。
  容芷却黏着容霁，可怜兮兮看着容霁。
  “五姑娘今日不理人，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容府上下，也仅有大公子您能够在五姑娘身旁说几句话。”身旁的丫鬟道。
  容霁道：“你们都下去吧。”
  于是，这儿就只剩下了容芷还有容霁。
  容霁细心哄道：“阿芷，怎么今天这么黏着我？”
  容芷不理会，仅是扑在容霁的怀中，用小脸蹭着容霁。
  最后容霁也没问出来什么东西，何况刚满周岁不过多久的小孩子，还很难完整表述。
  “你乖乖待在这儿，哥哥走了。”容霁起身，准备离开。
  容芷的小手用力抱住容霁，小口轻启：“不……”
  ——
  岁月绵长，容霁不曾想到，多年后归来，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心思。
  他感觉妹妹变了，可是她仍是那般将自己奉为最珍视的存在。
  多年后某一日。
  容芷被反压住，贴着自己身子的，是容霁强劲有力的身躯，每一里肌肉都喷薄着力量与安全感。
  容芷飘红面颊，只觉得心口跳动的频率极高，一些难以说道清楚的情绪像是要一跃而出。
  容霁低沉暗哑的男音在耳畔环绕，携着倾吐出口的热息，呼唤着：“阿芷……”
  容芷只觉得自己要被容霁眸中攒动的暗光淹没，却生不出丝毫抗拒。
  而她又极为敏感，容霁点火的指尖触及到哪里，她就忍不住缩起哪里，双手去抓容霁的手。
  如此，倒像是欲拒还迎了。
  容霁于是趁机一把握住容芷柔弱无骨的柔夷，放在口边，薄唇微动，不由便会轻轻触碰到。
  “不可以吗？”容霁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是完全依乎本能，不加任何犹豫与多余的思考。
  容芷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阵仗，脑中早已经迷蒙一片，无法正常运转。
  二人似乎置身在被灼烧地火热的滚烫炉中。
  容霁语毕，就又附身下来，忍不住趋近容芷，试图与她，不间分毫。
  期间，容霁扭着眉，似乎是觉得阻隔在二人之间的衣物格外扰人。
  “哥哥……”容芷忍不住低唤，声音却比往日多了些娇意，欲语还休，求饶一般。
  容霁的目光便再度与容芷的目光交汇，发出一声尾音扬起，似是不满的鼻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