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棋灵疑惑了，半是疑惑，半是迷惘。
  “我要天下太平，可以么？”
  “......”
  钟心的语气不无讽刺，眸仁即淡，却冷若寒潭。
  棋灵沉默了，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才听到那幽幽的声音：
  “你不是不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不枉那三百纪元的劳苦，今日，理应是收获之时。”
  “若是你愿意，此刻退出这里，我可以让你拿着花蕊离开。”
  棋灵自然不想妥协，但此刻已经由不得它不去妥协，若是任由钟心停留在这里，它将不得不面对棋毁灵亡的结局。
  “保住我义父的命，再给我花蕊，我可以离开。”
  钟心眸仁冰冷，一只手上浮现出艳红色泽的毛笔，另一只手上握着“权”字清晰的令牌。身后艳红的羽翼无风自启，不是商量，而是威胁，威胁这个旷古烁金的存在，危险这个人和天棋的灵，威胁整个世道的过往和曾经。
  “那么，就是没得谈了？”
  棋灵半透明的身影消失在钟心面前，钟心却并不急着将其找出，艳红色泽的毛笔上滴落着如若血滴一般的墨泽，权字令牌就如若饥渴的野兽贪婪的吸允着这毛笔的墨泽。
  不知是何地的空间出现道道微不可察却无法挽回的裂缝，钟心冷冷的看着这块本身是棋盘中的领域，淡淡道：
  “自始至终，我都不是在和你商议，棋盘的作用，从来都不是在于棋灵，若是你不听使唤，我自然不会介意将你抹去。哪怕人和因此降级。”
  “是权字么？”
  棋灵的声音幽幽传来。
  钟心却并不做出回复，单色的鲜红蔓延在整个棋盘，就如若万千高楼倒坍般，井然有序，却不可挽回。
  “那人可曾告诉你，棋盘的真正左右并不在于棋盘本身，而是那些深处棋局的人。”
  “权”字令牌悄然消逝在毛笔的笔尖上，钟心眸仁极淡，万千令牌的投影在身后悄然浮现，就如若万千将士守护在边疆边，随时准备迎击八方来犯。
  “值得么？”
  棋灵淡漠道，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钟心黯淡的魂魄更显三分透明。
  嗡……
  碰……
  一枚不知何时出现的墨黑棋子击穿钟心的心口，那倒微弱的魂魄虽不泯灭，却不知不觉间多了数道无可挽回的伤势。
  心口墨色的破裂伤痕格外清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悄然流逝的魂力。
  “想要人和的帮助，哪有那么轻易。”
  钟心涩笑道。
  当疼痛感成为习惯，便不会那么值得一提。
  身后的令牌虚影更显三分凌实，然而棋灵却并不会无动于衷的看着钟心完成布局。
  碰……
  又是一枚棋子落下，但这次钟心早有准备，毛笔挡在身前，便是轻易碾碎了那倒攻势。
  棋灵摇摇头，淡淡道:
  “力不从心的你，何足为惧。”
  钟心眸仁一如既往的平淡，三百纪元的谋划，他不会再如若幼时那般，对任何事物抱着远超常人的情感。
  “他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听到这倒娇嫩却悦耳的声音，钟心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淡淡道:
  “给我三个时辰时间。”
  “你真是像极了他。”
  万千丝线瞬间没入人和，美人傀儡师神色却略显失神，钟心身形虽然如若烛火般摇摇欲坠，却那般坚毅，就如若世人所说的利刃，宁折不屈。
  却又如若九死一生的将领，纵然死亡，也不退惧。
  身后万千令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凝实，却总归是存在三分缺失。
  美人傀儡师无可奈何摇摇头，小熊玩偶不知何时变得巨大，就如若坚固的城墙，死死将钟心护在其中，不容任何攻击没入那里。
  “往生花…开了吗？”
  棋灵似乎亦是茫然了几分，看着那娇小却绝美惊艳世间的倩影，神色迷离。
  “不会开了。”
  一字一句，却如若万千刀俎放于身上，疼痛不会是一点半滴，却亦不会是让人动容些许。
  清晰过往，所以视若寻常，知晓结局，所以不会悲伤。
  “也好……”
  棋灵浮现在美人傀儡师的面前，如若九天之上的皇，强横异常，却有如若迟暮的老朽，再也看不到成活的曙光。
  “放弃了么？”
  美人傀儡师手中万千丝线动摇着，既不欢快，也不悲伤，唯有平和，看着棋灵模糊不清的身影，美眸仁极淡，手心一朵花蕊悄然盛开着，却不难看出花蕊中心那一抹焦黑，显然已经不再存活，仅仅余下表象。
  ……
  “钟心，能成功么？”
  魔道美眸淡然，却不无焦灼，李儒却显得不慌不乱，手中的羊皮卷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小黑点，但却并不杂乱。
  雨雪倾斜而下，侍从打开早已准备好的伞遮掩在魔道的额头上，李儒早已走入房间。
  “王，天气转凉了，还有两大使徒在王宫等你呢。”
  不时有下人上前询问，魔道却只是失神望着天空，那里不久前有二人飞身而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结局。
  但想起妹妹怀中已经近乎枯萎的往生花，魔道不由得摆摆手。
  侍者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红酒，魔道将酒杯递到朱唇边缓缓饮下一口，美眸迷离，不知其中是什么思绪。
  “若是往生花枯萎了，你会如何？”
  “或许只是沉睡吧。”
  美人傀儡师的回答带着一缕苦涩的欢笑，魔道将其抱入怀中，小小安抚道:
  “何必如此尽心尽力，姐姐可以帮你。”
  “我，并不想被他看不起啊。”
  美人傀儡师无可奈何涩笑着，虽然乖巧，却不容置疑。
  “姐姐，我走了……”
  轰隆……
  雨水顺着美人傀儡师的脸霞倾斜而下，魔道失神道:
  “值得吗？”
  那一眼之下，便如若别离般，不知今日之后，多久才能复见。
  纵然以她的实力本身足以不被雨水沾染，但美人傀儡师却只是摇摇头:
  “若是让姐姐放下天之城，退回魔界，姐姐会愿意吗？”
  “……”
  魔道欲言又止。
  “不用阻止我了，区区人和，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