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面子和台阶
作者:乙未东皇      更新:2021-05-11 17:35      字数:2830
  李逵为了讨些鲜鱼和人打了起来,差点被鱼牙主人淹死了。
  得知这个鱼牙主人就是船火儿张横的弟弟,宋江告诉戴宗“我有他哥哥张横的家书在营里”。宋江只说了这么一句,反正戴宗已经跟宋江认了兄弟,宋江作为大哥肯定不会没品的站在岸上大喊大叫,那样太失身份,要喊也是交给戴宗去喊。反正快要淹死的人是你的手下,你肯定比我着急。戴宗作为给管理牢房的节级,在江州地面也算一号人物,人情面上肯定比作为外来人的宋江要熟一些。宋江不是燕青,不可能精通各地方言,一个外地人喊话,加上江面上风大浪大,张顺能听见宋江喊话就不错了,想知道宋江喊话的内容,那是难上加难,所以让戴宗来喊话是很合适的。
  果然,张顺是认识戴宗和李逵的,戴宗一喊张顺就放过了李逵。
  李逵已经被淹的个半死,而张顺的水性也是高得离谱,李逵的体重少说也有个一百七八,单独踩水已经很难,而张顺救李逵的时候,只用了一只手提住李逵,另一只手只用来保持身体平衡,只用踩水就如履平地的把李逵带上了岸,一方面是在展示自己的水性,一方面还要很潇洒的展示。
  李逵被救上岸说了句“你也淹得我够了”张顺也说“你也打得好了”,虽然李逵和张顺之间相互听过对方的名号,毕竟是刚交过手,这个时候任其发展有两种趋势,一个是两个人言归于好,不打不相识,另一种情况就是两个人为了各自的面子继续出去掐。戴宗也不傻,接着两个人的话“你两个今番却做个至交的弟兄。常言道:不打不成相识”,赶紧让两个人相认,以免场面尴尬。张顺在岸上也确实挨了李逵不少打,李逵也差点被淹死,几人所在的琵琶亭就在水边,距离自己各自擅长的领域都比较近,刚才打的架也都心有余悸,刚好戴宗给了一个台阶,两人就赶紧下去了。
  几个人互通名号,宋江的大名江湖上人尽皆知,张顺说久仰大名,宋江就开始解释“量小可何足道哉!前日来时,揭阳岭下混江龙李俊家里,住了几日。后在浔阳江上,因穆弘相会,得遇令兄张横,修了一封家书寄来与足下,放在营内,不曾带得来。今日便和戴院长并李大哥来这里琵琶亭吃三杯,就观江景。宋江偶然酒后思量些鲜鱼汤醒酒,怎当的他定要来讨鱼,我两个阻他不住。只听得江岸上发喊热闹,叫酒保看时,说道是黑大汉和人厮打,我两个急急走来解劝,不想却与壮士相会。今日得遇三位,岂非天幸!且请同坐,菜酌三杯”这个对话一样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先建立一个对话坡道,接着张顺的吹捧的话茬往下说,掂量掂量我自己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这是回应之前张顺的吹捧“多听的江湖上来往的人说兄长清德,扶危济困,仗义疏财”,其实这句话只是个引子,为了引出后面的部分。第二部分,回答完张顺的话之后就开始吹牛,说自己前几天在李俊家里住了几天,宋江和李俊也没认识几天,但是说话的感觉让张顺和其他的人听起来他和李俊已经认识很久了是很熟的朋友,至于在揭阳岭上差点被吃的事儿,他是死也不会说的,而李俊肯定也不好意思提起。说完李俊之后开始提穆弘,因为穆弘原因认识了你哥哥张横,但是被穆弘追杀的事儿宋江却没说,给人的感觉宋江跟穆弘的关系也不差,而穆弘关于和宋江之前的误会也不好往外讲。穆弘无论是武力还是在江湖上的影响力都会更大一些,处事也较为稳重,所以只提穆弘不提穆春。和张横认识的过程,宋江也没怎么提,因为没法儿提,毕竟张顺是张横的兄弟,哪天聊起来,两个人互通有无,张横说我差点把那小子给踢到江里,宋江瞬间就威风扫地。说完张横之后,宋江的炫耀止步于张横给张顺的家书。第三部分说完这些看似废话的话之后宋江才开始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后邀请张顺入席而坐,就叫人重新换了餐具,而且又点了新的菜,把最后的落点放在吃饭上,让众人有个期待也是高明处。
  宋江让张顺就坐,是为了借张顺展示自己的大哥风范。人家张顺手底下百十来号人,也是大哥,怎么会随便听从一个外人的吩咐,你说让坐我就坐多没面子,张顺就说既然哥哥喜欢吃鱼,我就去取几条来。宋江答道“最好。依例纳钱”,我不明白宋江明知道张顺不会要他的钱,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其实宋江这个时候说兄弟速去速回会更好,可能宋江在某些认知上会有局限性,又或者说宋江和常人一样,也有晃神儿的时候,不能时刻保持清醒冷静,不能时时刻刻都处于临敌状态。
  张顺回去取鱼,李逵非要跟着去,张顺就拉着李逵的手和李逵一起去取。拉着李逵的手,第一个告诉自己手下的百十来号人刚才打我的人已经变成了我的好基友,同时也是给自己找回一些面子。还有重要的一点,向所有人暗示自己和李逵两个人相比较起来自己是占主导的。这些是做给宋江戴宗看的,也是做给自己手下那些鱼牙子看的,刚才我被这黑胖子打的那么惨,都看看,不到一条鱼的功夫,我已经在他面前占尽了优势。这对于张顺以后在其他的鱼牙子面前保持权威也是很重要的,当然这个权威保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显然张顺是不知道的,宋江,戴宗,李逵也不知道。
  而张顺的心机还不止于此。张顺先是选了四条大鱼,让李逵拿到琵琶亭上去整理,这就很心机了。张顺还是在给自己找面子,四条鱼明明可以在船上整理,张顺却偏偏让李逵拿去琵琶亭上整理,亭子都是建在地势较高且比较显眼的地方,一般都是水面最高处,无论是陆上较远的地方的人,还是在水面上的鱼牙子都会很轻易看到李逵在干嘛。四条鱼也没什么好整理的,李逵拿到亭子去摆弄,对李逵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对张顺却是百利无害,这样的话宋江、戴宗和其他的鱼牙子就可以看到是张顺在吩咐李逵做事。都看看,论步下功夫我打不过这个黑杀才,他偏偏他听我的,这你让我如何好意思啊,能领千军万马不带十样杂耍,张顺能领导百十个人,也不是一般人物。
  张顺安排完李逵的工作,自己点名找了几个人去街里卖鱼,又让年幼的鱼牙子去拿称鱼的称。这个事情即使张顺不交代,其他人也会自发去做,张顺只是想在宋江和戴宗面前表演一下,让他们看看这百十来个人在自己的治理之下井井有条的样子,展示一下自己的统帅能力。
  张顺坐定之后,排了座次,张顺排在第四。
  这几个人座次排定之后,宋江又多叫了两壶酒和一些海鲜酒果,当时聚义七星去晁盖家的时候晁盖上的也是这些东西,都是祭拜天地用的,而宋江这个时候没有强求,如果几个人聪明,那就主动提出来,如果不提的话,宋江只字不提,省得掉价。
  几个人喝酒中间,张顺带来的四条鱼一条让酒保鱼做了碗鱼辣汤,一条清蒸,另外两条切成鱼片。前文说过想展示自己的控制力最好的是找服务员嘛,人家就是干这个的,你来吃饭就是客人,给了钱人家当然听你的。江面是张顺的地界,张顺这个时候也很有老大风范,后来果然是张顺付的饭钱,从叫菜的情况来看,宋江是李逵戴宗的领袖,但是经过张顺这么一搅和,宋江的领导地位好像就没那么突出了。
  写到这里我觉得水浒传的传字有点像是流传或者传授的传,把前人的想法和经验传下去,能借水浒这个壳子向后人传授自己的经验,施公还是很用心的,毕竟鬼谷捭阖的名气虽大,但是真正想读又能懂得也没几个,就像西游记里面说的就不可轻传,所以施耐庵很多事情没有说透,就好像廖凡在师父里面说的话,东西,我给了,得多少,就看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