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一种鸟能亡国
作者:
茂林居士 更新:2021-05-11 15:51 字数:1607
卫懿公非常喜欢养鹤,如痴如迷,不但给鹤配备华丽的车子,建造高大的宫室,还给鹤封官职、赐侍从。公元前661年,卫国遭了天灾,粮食绝收,可卫懿公为了养鹤,竟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向百姓征粮,以让鹤衣食无忧,此举惹得卫国上下,天怒人怨。第二年(公元前660年),赤狄攻打卫国,卫懿公召集群臣,准备派兵抵抗,可朝堂之上,满朝文武均索索然如泥胎木偶,任卫懿公怎么陈说利害,依旧是文臣不献计、武将不请缨,百般无奈之下,卫懿公决定亲率士兵出征迎敌,可卫国士兵这时也不再听他命令。卫懿公怒问众兵勇:“你们要背叛卫国,背叛我吗?”众兵勇说:“国君您这么喜欢鹤,鹤在卫国享有那么高的待遇;宁可兵绝饷、民绝粮,您也要让鹤锦衣玉食。我们哪里能打仗啊!您还是让鹤去迎击狄人吧!”卫懿公强行率军迎敌,到了战场,将士让他去掉带有鹤形图案的旗帜,以复军心,可卫懿公还是不听,于是卫军惨败,卫懿公被杀。
提起发生在春秋时期的“卫懿公好鹤”这一典故,观卫懿公因偏执而惹起众怒,论食禄者之无情和不顾大局,相信很多人会唏嘘不已,感慨良多。然而,提起此典故,你会想到管子提出的“春风夏雨”这一成语吗?你会想到卫懿公的宰相孟简子吗?
孟简子是管仲同时代人,也是当时的著名贤士,他先后做过梁国和卫国的宰相。在卫国时,就是因为看不惯卫懿公“有钱养鹤,无粮济民”的混账做法,出于忠君报国和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孟简子先是自己单独向卫懿公劝谏,见卫懿公不听,他又带领群臣集体向卫懿公劝谏,劝其改爱鹤为爱民,结果惹恼了卫懿公,不但罢免了所有劝谏人的官职,还将带头劝谏的孟简子下了监牢,判了罪。后来,孟简子被他的三个幕僚救出了牢狱,逃到了齐国,准备投奔管仲。
管仲与孟简子是同乡,少年时孟简子才高名大,瞧不起性格孤僻的管仲,所以言行中总对管仲有些嘲笑与不屑,认为管仲不修小节,难成大器。如今的管仲已经担任齐国宰相多年,岁过六十,功成名就,正处于志得意满的人生和事业的巅峰期。听闻孟简子来到齐国,回想起少年时的隔阂,管仲一时犯了小心眼,决定嘲笑一下孟简子。于是便大张旗鼓地带着很多人来到城外,见孟简子只带着三个随从来到齐国时,管仲有些戏谑地问道:“你在梁国和卫国当宰相时,有多少幕僚?”
孟简子说:“当宰相时,平常在我家吃饭的幕僚有三千多人。”
管仲听完,故意装看不到孟简子身后的三个人,又笑着问:“如今你落难了,又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你逃难呢?”
孟简子说:“只有三个人愿意跟我一起逃难。”
管仲继续装傻,又问:“他们为什么愿意跟着你逃难呢?”
孟简子回视了身后的三位幕僚一眼,说:“他们三个人中,一个人的父亲死了没办法安葬,我像安葬我自己的父亲一样帮他安葬了父亲;一个人的母亲死了没办法安葬,我像安葬我自己的母亲一样帮他安葬了母亲;还有一个人的兄长遭人诬陷下了监牢,我像帮助自己的兄长一样帮他兄长洗清了冤枉、救出了监狱;所以他们三个人愿意跟我逃难。”
管仲听完,再也笑不起来,他很恭敬地把孟简子迎进了城中馆驿。走出馆驿,登上自己的马车后,管仲面带忧伤地对随从说:“嗟兹乎!吾穷必矣,吾不能以春风风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穷必矣。”(知道吗?我已经衰败了!别人有难了,我不能像春风一样温煦别人,也不能像夏雨那样滋润别人,等我落难时别人也不会管我,难道这还不是衰败之象吗?)
以上,便是记载在《左传》《史记》《说苑》等史籍中,关于“卫懿公好鹤”与“春风夏雨”的历史故事。如果抛开孟简子与卫懿公和管仲的关系,这两个故事虽说乍看风马牛不相及,却诚如硬币的两面,缺一则难窥其全。
做人的成败,累于素日,成于人危,显于已难。卫懿公平日对臣子和百姓不能“春风风人,夏雨雨人,解衣衣我,推食食我。”所以他落难时众叛亲离;管仲对落难的同乡心存不敬,言行“寒风冷雨”,但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及时悔过自新,所以他得了善终。在此,也愿读此文者能常以“卫懿公好鹤”自省,并将“春风夏雨”作为处世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