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劲松在大门口不停地转着圈子，郭大爷则扇着扇子悠闲地坐在树荫下，笑眯眯的看着隋劲松转磨。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我站在城楼观风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罗醒了没有和隋劲松打招呼，而是对着郭大爷笑着说道：“郭处长雅兴，打扰之处望您见谅。这位隋劲松同志来我们这里有紧急的情况需要马上处理，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先把人领进去啊？”罗醒了一来就猜到了，隋劲松肯定是犯了和自己第一次报到时同样的错误，招惹到了郭大爷的忌讳。
  郭大川斜着眼睛翻了一眼罗醒了，“看这小子一脸的毛躁样儿，将来能有什么出息？人先带进去吧，回来再登记。”
  罗醒了这才冲隋劲松招手，“隋队长，来吧。我们先进去，登记等回去时再说。谢谢您，郭大爷。”
  “滚，快滚。回头就让老倔驴收拾你。”郭大爷说着又要抄屁股底下的小板凳。罗醒了拉着一脸懵懂的隋劲松一口气冲进了月亮门。
  “什么也别问，赶紧跟我进去。穆姐估计已经汇报完了，正在等你。你们怎么不直接给我师傅打电话啊？还亲自跑过来？”罗醒了没有让隋劲松开口，就直接询问隋劲松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
  “什么也别问？你们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就客气两句，结果直接给我蹶墙上去了。我们是想直接跟你师傅汇报，可他老人家除了有数的几个人，谁的电话都不接啊。我也是急糊涂了，到了门口才想起给穆晗打电话。”隋劲松明显的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对郭大爷耽误事的行为表示了有限度的愤懑。
  “门口儿那位爷你惹不起，这里里外两个院子没人惹得起。你的资历和级别都还差得远。我就更甭提了。除了穆姐还需要招呼其他人吗？我师兄，哦，我们傅秋白主任目前也不在。”说着话，两人已经快步的走进了小红楼。
  “上面原先有交待过，类似的情况联系不到你师傅的时候，需要和你们这里负责档案的人详细汇报。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准备书面材料就直接赶过来了。那个管档案的在吗？”罗醒了心中一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是薛姐，她在。你先在章小岭的办公室等一下，我去喊人。”罗醒了将隋劲松安排到“闻香阁”后，快速的敲开了对面薛晴的档案室的房门。
  隋劲松还没来得观察这间另类的办公室，罗醒了就领着还在通话中的穆晗和薛晴走了进来。穆晗也不挂断电话就对隋劲松说道：“你现在汇报吧？简单点儿。”
  “佟素素死了。被人用同样的手法杀死了。就是用她杀死曹勒平的方式，杀死在了自己的家里。现场有特意摆放的一杯红酒，还有两张字条。一张贴在面部，另一张攥在佟素素的手里。应该是凶手给佟素素的。”隋劲松已经尽量的精简了内容，但这些信息还是令罗醒了目瞪口呆。
  虽然之前从与隋劲松的交谈中，他已经猜到了后续发生的意外因素可能和师傅一直跟踪的案子有关联，但还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穆姐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继续问：“字条上写的什么？你们申请批捕之前没有派人监视佟素素吗？”
  “字条是打印的，还没有进行鉴定，贴在面部的字条只有四个字：因果循环。攥在佟素素手里的字条是在打开佟素素身上的第一层的包裹后才发现的，内容是：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都干过些什么。如果想获得解脱，下午四点之前到自己的家中等我。我会带给你惊喜。q先生。”隋劲松说完就抓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想要喝口水。
  “自己家？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佟素素的尸体？”穆姐没有给隋劲松喝水的机会就紧接着问道。
  “在原来佟素素姑姑的房子里。佟素素目前住的房子是租的单位同事的一间小一居室，她姑姑留给她的两居室被她出租出去了，据说是为了多挣些差价补贴家用。租住在她姑姑家的房客一周前提前退租了，所以目前空置着。
  负责监视的警员起初以为她回去是收拾房间就没有跟着上楼，而是守在了楼门口。直到我们带着逮捕令上去进行抓捕时，才发现佟素素已经被人杀死在了房间里。”隋劲松放下手里的水杯，又一口气讲了很多细节。
  罗醒了再次发现自己对整个案件的摸排过程简直是漏洞百出，自己居然不知道佟素素之前居住的房间不是她自己的。而那个所谓的q先生居然都了解的很清楚，自己连个罪犯的水平都不如吗？
  罗醒了有些走神了。
  “去现场吧。让你们的人立刻封锁现场，然后都撤到外面等候。”一直在旁沉默的薛姐突然发话了。语气还是依旧的平静、从容。罗醒了则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在路上，罗醒了看着穆姐几次欲言又止。穆姐这次没有骑摩托车，而是紧皱双眉似要将陆巡开的飞起来一般，拉着薛姐和罗醒了杀向了目的地。冯国栋和章小岭去接师傅了，而隋劲松的车已经被甩的没了踪影。
  “你师兄没在市里，其他的你不必问。到了火候儿，你师傅自然会交待你的。”穆姐没有看罗醒了，但是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也堵住了罗醒了后面的一系列疑问。
  “这个案子和两周前的案子，应该是这个q先生的一个回归信号。只是没想到其间间隔还不到十天。你的时间不多了。”薛姐在一旁难得的开口了，虽然最后一句会令人难免产生歧义，但罗醒了明白穆姐的意思。
  从踏入公安大学校门时的热血激昂，到将以摆脱父母“关照”为首要目的的远离，再到这次有些不情愿的回归，四年的时间虽未熄灭心头的火热，但罗醒了依旧觉得自己已经蹉跎了太长的时间。
  罗醒了一行几乎和接师傅的车同时到达。李伯驹依然是在公园时的打扮，背着手，眉头紧锁的快步走进了楼道。佟素素姑姑的房子在人民医院宿舍的西区，离西侧的门诊楼不远。从距离上班地点的远近再延伸到内里潜藏的真实意图，佟素素的内心恐怕是另有所忌。
  房间在九层，此时楼道的两端都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房间是朝南的，佟素素头西脚东的横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一进屋，李伯驹就越过佟素素的尸体直接走到客厅的西南角，那里的地上摆放着一杯红酒。李伯驹俯身观察了一下，就回身来到佟素素的尸体前又端详了片刻后，才冲穆姐几人点头示意她们可以开始勘验了。
  罗醒了和冯国栋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进屋，这个位置可以将整个客厅一览无余。佟素素的尸体旁边摆放着一个大号的采集袋，里面装的是一条长的绒布的窗帘。应该是从正对客厅的一间卧室的窗户上扯下来的，对佟素素进行束缚的最外一层的包裹物。罗醒了想起了在曹勒平的凶案现场，那随意堆放在角落里的另一条窗帘。看来有遗漏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佟素素的双目充满恐惧的圆睁着。虽然已经没有任何光彩，但那种绝望的冰冷感觉依旧直刺人心。一条床单穿过佟素素的腋下将躯干的部位包裹住。第一圈的缠绕并未将佟素素的双臂包裹，第二圈缠绕时才将双臂束缚在了躯干两侧。这条床单应该是曹勒平床上的那一条，窗帘所起的作用应该是进行二次的加固束缚。
  佟素素的头发依旧有些潮湿，贴在双颊两侧。头部的一侧有从面部取下的一摞湿透的a4大小宣纸，这是令佟素素窒息的方式，也是她杀死曹勒平的方式。佟素素的头部上端有一只装水的碗，碗里的水已经所剩不多。上面摆放着一只中号的狼毫毛笔，这个应该是用来事后清理被害人口腔内的遗留物的。
  这个q先生对曹勒平被杀案的现场还原度很高。佟素素在谋杀了曹勒平后，离开现场之时将自己所用过的宣纸冲进了男厕所，并造成了堵塞。但是在后续疏通时，没有发现什么惯性思维中认定的和凶杀案有关的疑似物品，就轻疏的放过了。
  自己也是那些轻疏的人之一。没有任何的借口好讲，因为自己所背负的责任和期望并不一样。
  看来自己的“菜鸟现形记”还在继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