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交锋
作者:
沙沙媚媚 更新:2021-05-11 12:10 字数:2526
这边沈有容把事情上报福建巡抚徐学聚,那边韦麻朗也没闲着,一面驱使澎湖土著修筑城寨,一面派人向当地官府行贿,以谋求达成目的。别说,利益驱动,还真有人信他的。福建总兵朱文达就是其中一个,他对福建巡抚徐学聚说:“红毛蕃勇鸷绝伦,那巨舰炮火事事精利,合全闽舟师不足撄其锋,不如许之贸易。”
都司沈有容虽是下属,却有不同意见:“红毛蕃要做生意倒也不是坏事,可他们明显是强买强卖,要垄断我大明的丝茶瓷贸易,这怎么可以。况且他们把军舰开到我大明港口,逼我们签城下之盟,如果我们就这么许了,岂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第一次示了弱,往后就难得扳回了。”
“沈都司既然如此胸有成竹,况且沈都司的水军一向精明强干,不如就由沈都司领军与红毛蕃一战。”朱文达顺口道。
“有容职责所在,愿负此重任,必不辱使命。请巡抚和总兵大人下令。”
沈有容领命回到平潭,与属下商议对策。
“将军,我们与红毛蕃大干一场,让红毛蕃知道我大明水军的厉害。”
“将军,红毛蕃的三艘巨舰委实厉害,须得小心谨慎,不可轻敌啊。”
“将军,我愿做先锋,与那红毛蕃决一死战。”
听完手下七嘴八舌议论,沈有容最后总结道:“此事非同小可,红毛蕃巨舰委实厉害,可毕竟只有三艘,我们的船舰虽然多,可都比较小,炮火火力也不够。真要打起来,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就是胜,也是惨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不胜,则百姓遭殃,朝廷蒙羞。如此,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们谈判,晓之以理。既然他们本意也就是求财,若无十足把握,也不会愿意拼得你死我活,人财两空的。明日,我就带先闻和张强两个去会一会这个韦麻朗。”
“将军,你可要小心,红毛蕃诡计多端……”
“放心好了,我虽是独自去会那韦麻朗,我们的船舰也是会跟着过去的。大家过来,咱们说说明日的部署。”
第二日,沈有容乘一艘小船,带着两个亲随,直奔澎湖。那韦麻朗也接到消息,亲在码头相迎。
韦麻朗本人就是一个红毛蕃的绝佳标本,身高六尺,膘肥体壮,身着灰色军服,一头火红的头发,连满脸络腮胡子都是火红的。
“大明福建平潭都司沈有容,见过尼德兰国东方舰队副司令官韦麻朗将军。”沈有容一身白色戎装,身姿敏健,从小船跳上岸来,朝等候多时的韦麻朗拱手道。
“沈将军请!”
双方在屋内坐定,也没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沈将军,在下是尼德兰王国国王陛下东方舰队的副司令官,但是我们不是过来打仗的,我们只是过来做生意的,贵国的丝绸、茶叶、瓷器,我们都很喜欢,此前我们在印度,我们就做了他们的香料、象牙生意。希望我们能一起发财。我们的公司叫做东印度公司,是我们国王投资建立的全球大公司……”
“做生意我们欢迎,但是,你们这是做生意的样子么?炮舰架到城下,以为我大明是那些撮尔小国,怕了你们不成?”
韦麻朗笑了笑,说道:“不敢说沈将军怕了我们,但是我也要提醒沈将军,刚才沈将军也看见了,我们的船长二十余丈、高数丈,双底。木厚二尺有咫,外鋈金锢之。四桅,桅三接,左右两樯列铳,铳大十数围,皆铜铸;中具铁弹丸,重数十斤,船遇之立粉。沈将军带过来的那些船,我看也打不过吧。”
韦麻朗一个红胡子手下更是拔出刀来,嚣张地叫道:“将军,不必多言。这些东方人,给他几炮就知道厉害了。”
“将军是如此约束手下的?”沈有容嘲讽地看向韦麻朗。
“下去,你这蠢货。让沈将军见笑了,沈将军觉得我说的怎样?”韦麻朗斥退手下,依然逼问沈有容。
“我大中国甚惯杀贼,尔等既说为商,故尔优容;尔何言战斗,想是原怀作反之意。尔未睹天朝兵威耶!恃汝舟大与?壑可藏、力可负、凿可沉、撞可破,而舟何可恃耶?口说无凭,你们也不信。要不我们今天就来做个游戏,让韦麻朗将军看看我们的小船舰可怕不怕你们!先闻,张强,你们上。”
王先闻听到命令,嗖的冲到窗前,怀里掏出什么,点火放到窗外,原来是放了一支烟花。等韦麻朗手下反应过来,准备上前阻拦,又被张强带刀封住了去路。
“沈将军,什么意思?”韦麻朗道。
“韦麻朗将军,我们一起出去看看,看我们的小船舰能不能打赢你们的大船舰。”沈有容朗声道。
一行人走出屋,正好看见如此精彩一幕:停泊在港的一艘巨舰,其要害部位几乎同时被击中,那击中巨舰的,却并非有杀伤力的炮弹,而是一枚枚烟花弹,绚丽夺目,煞是好看。烟花是好看,韦麻朗将军的脸色却一点都不好看。俗话说,不会看的看热闹,会看的看门道,韦麻朗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巨舰的要害部位全被击中,如果这些不是烟花弹,而是真正有杀伤力的炮弹,这艘巨舰基本就毁了,动弹不得,更别说攻击别人了。韦麻朗吩咐下去,不要轻举妄动,还请沈有容入内商谈,神情态度恭敬了许多。
沈有容说:“我大明体统甚肃,上有抚、按二台,中有藩、臬诸司,外有将领、郡邑百执事,纲纪相承,凡事非商定不敢以闻。若欲求互市于闽,互市事至钜,我们地方官做不了主。我们会尽快报禀朝廷,一切由朝廷定夺。但是你们是不能占据此地的,我们地方官的职责就是守好我们的土地,绝不容外人染指。将军刚才也看见了,不说我们有必胜的信心,就是我们没有必胜之心,军人有守土之责,拼死也不敢放弃自己的责任。将军审时度势,看是决一死战还是自行离开,等我们禀报朝廷,商议通商事宜?如果将军选择决战,沈某一定奉陪。”
“沈将军,我们只是想与贵国做生意,并不想无谓的战争和牺牲。刚才我们也见过了沈将军手下的英勇。既然沈将军愿意将我们的意思上报贵国皇帝,我们也不好为难沈将军。但是,我的船只需要在此补充食水和给养,还望沈将军理解。”韦麻朗还有些不死心,想着一个拖字诀。
“这个可以理解。为表诚意,我这几天就待在澎湖,专程送韦麻朗将军离开。”沈有容道。
韦麻郎又在岛上赖了几天,实在也没理由待下去了,终于决定走人。沈有容自然要前去送行。
“沈将军,这是我手下一个学过绘画的给沈将军画的画像,您看画得可好?沈将军是我这次东方之行遇到的最让人敬服的军人,虽然我们各为其主,但是我敬佩将军的为人和胆量。这里是三把铜火枪和一箱子弹,送与沈将军。还有一个望远镜,平日海上观察最是用得着。”
“韦麻朗将军,感谢好意。我这里也为将军准备了上好的丝绸两匹,极品乌龙茶两箱,景德镇官窑瓷器两套。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将军万勿推辞。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