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清提着霍信的首级，把羊皮纸收入怀中，往外赶去。他走得很快，因为另韩无郁和章城那一条路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这里只有两条路，阮五郎和大部队不在这边，那么肯定是在另外一边，那边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战。自己带着一半的人就打八个，都给杀得只剩自己一人了，更何况还有霍老将军出手相助。同样是带了一半的人，要对付一倍于己方的敌人，恐怕比自己这边要难上不少。
  李云清加紧步伐，一心想着迅速赶往另一个战场，看还来不来得及帮上一把。很快李云清便来到了之前的分岔路口。
  这时，耳尖的李云清听到另一条路传来一阵脚步声。李云清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这悠悠的脚步声从山洞的另一头传来，在这幽静又黑暗的山洞中使人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脚步声缓慢且沉重，越来越大的声响代表这声音正在从远处靠近。
  虽然经过多次生死决战，李云清已经看淡生死。但是在这幽静的环境中，一个未知的物体越来越近，恐惧的情绪不可控的油然而生。这种恐惧带来的紧张感甚至超过面对凶神恶煞的歹徒或者猛兽，李云清手上都出了冷汗。
  那沉重的脚步声终于来到了身边，李云清知道发出声音的人或其它东西就在拐角处，但是未知的恐惧就像一直有力的手，驱使着李云清往后面逃离。
  但是李云清还是保持了理智，知道这只是环境的因素导致自己的恐惧。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深呼一口气，然后张开眼睛的同时一步跳了出去。
  一睁开眼睛，这可不得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他连眼睛都是红的，比脸上的血还要红。看到这一幕，第一个出现在李云清心里的字是：鬼！
  李云清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上的，要把面前的“鬼”劈开两半。
  “鬼”好像也同样变现出受到惊吓的样子，也举起了剑刺向李云清。“鬼”的速度很快，比李云清快多了。在李云清还没有完全把剑抬起来的时候，“鬼”的剑已经顶到了李云清的喉咙。
  这么快的剑，还能有谁，只能是韩无郁了。由于现在韩无郁满脸都覆盖着鲜血，在加上山洞里昏暗的环境，李云清根本没能认出韩无郁。即便是现在，李云清也不是从样貌认出韩无郁的，而是从他快如闪电的出剑速度。
  那为何韩无郁也出手想要攻击李云清呢？因为韩无郁也没能认出李云清来。李云清现在的情况其实是和韩无郁一样的，也是满脸都是血。而且李云清有玄天剑法内功在身，脚步轻盈，韩无郁根本没有察觉到李云清的存在。李云清突然蹦出，又满脸满身都是血，别说认不出了，就算认出了谁的第一反应也是出手的。还好韩无郁出剑快，收剑也快，他也认出了李云清的剑，在那一刻止住了要刺穿李云清喉咙的剑。
  韩无郁也还没能完全确认是李云清，他的剑还顶在李云清的喉咙上。李云清不敢乱动，用手指轻轻把剑拨开。
  “无郁，是你吗？”李云清也需要更进一步确认。
  “嗯。”听到李云清的声音，韩无郁也确认对方是李云清没错了。他终于把剑缓缓放下。然后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感觉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李云清看得出现在韩无郁已经疲惫不堪了，他很有可能是刚刚才结束战斗。虽然李云清也在战斗之后非常疲惫，但是毕竟在经过与霍信的长时间谈话时进行了休息，总体还是要比韩无郁要好上一些的。
  “你怎么这个鬼样子啊？怎么全身都是血？我都认不出你来了。”李云清问。
  “你也一样啊，我也认不出你来了。”
  李云清仔细看了一下韩无郁，他的另一只手也同样提着一个脑袋。虽然脑袋血淋淋看不清样貌，但李云清还是从那个眼罩知道这就是那独眼刀王阮五郎的头颅。韩无郁还是没令人失望，阮五郎的人头终究还是被他拿下了。
  “你杀了阮五郎吗？”
  “是啊。”韩无郁没有力气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出刚才韩无郁经历的战斗有多么艰难。
  “其他人呢，怎么还没出来？”李云清往深处看了一下，那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死了，除了我，所有人都死了。”
  “所有山贼和我们的人都死了？章城也死了？”
  “是的。”
  李云清不禁感慨，进山洞之前起码有五十号人呢，到现在就剩自己和韩无郁两个人了。
  韩无郁也看到了李云清手上的人头，问：“你手上的脑袋是谁的？”
  “是霍信霍老将军的。”
  本来韩无郁已经不记得了之前和赵骐骏谈话时提到的霍信，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就是之前这群山贼的头领，在并州当过守城将领的霍信？”
  “没错，就是他。阮五郎背叛了他，把他关了这条路的尽头。”
  “他也和你打了起来？”
  “没有，而且在我和看守他的人打斗时，他还出手助我一臂之力，否则现在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那你为什么还把他的揉给割了下来？”
  “唉，哪里是我割的，是他自己砍掉的。霍老将军被阮五郎关押起来已久，受着非人的对待，连饭都不能吃饱。我去到的时候老将军早已奄奄一息，我多次劝他跟我回朔州去，他怕连累赵大人，怎么也不肯去。他趁我不注意，拿了我的剑，把自己的头砍了下来。在他死之前，还说要帮助我立一功劳，我没想到他居然是用这种方式。”
  说完，李云清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听李云清说完，韩无郁哦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在昏暗的环境和血迹的遮掩下，李云清没有留意到韩无郁表情的变化，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头颅，一起出了山洞。出了山洞，外面等候的人正在洞口拿着火把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看到有人出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有了火把的光源，李云清看了一眼韩无郁。不看不要紧，看清样貌的韩无郁这比在洞里相遇时还要可怕。他的眼睛红的吓人，看起来就像一头狂暴的野兽。
  什么时候见过韩无郁这个样子呢？李云清想起来了，当时在天王山时，韩无郁拿着刀追砍天王帮弟子的时候，就是差不多这个样子。不过当时并没有觉得恐怖，现在可能是因为他脸上的血迹吧，李云清也没有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