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
  艾贝尔森问他们，他们摇了摇头，不约而同地看向拉斯特斯。
  “拉斯特斯说他看见了自己的前女友。”，凯蒂儿简言意会地对他说，“而我们根本没有看到那位伯爵小姐。”
  艾贝尔森看向拉斯特斯，拉斯特斯低着头对他们小声道歉。
  “我只是……”，他顿了顿最后说，“好吧，什么都没发生。”
  “兄弟，你只是觉得自己看到了她。”以诺克说。
  “也许吧，我不否认。”，拉斯特斯耸肩，“或许我只是还没有放下这段感情。”
  小提琴拉起代表宴会开始的第一声，侍从引领他们走到慈善晚会的主会场。在混乱中艾贝尔森抬头看向门后拐角的地方，旁边克莱格握着他的肩膀防止被人流撞走。随后克莱格笑着问艾贝尔森是不是也看到“幻觉”了，艾贝尔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思着摇了摇头。
  “或许吧。”，他说，“我刚才只是好像看到一个本应死在我手上的人。”
  “噢。”，克莱格说，“你确定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大概吧。”，艾贝尔森对他笑着说，“不然我不可能还能站在这里。”
  “天哪。”，阿拉抱着猫靠在墙壁边大口喘息着，“天啊。”
  阿拉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艾贝尔森的那天。而她知道，那将成为她永远的噩梦。
  “我将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事。”，她在那天对自己的心发誓，“我将以‘幸存者’的身份忠实的、毫无保留的记下来这一切，知道生命的末了。”
  就想她说的那样，这是她永远的誓言。
  “寻找到适合仿生皮肤的材料了吗？”
  加尔文走进实验室，希欧多尔正对着灯观察手里的试管，他左手边是一具由人造骨骼组成的仿生骨架。“或许树脂。”，加尔文把那只鼓鼓囊囊的皮袋放在门边的柜台上说，“人造皮革？”他拉开皮袋，希欧多尔转身看向他，看到他带来的东西耸了耸肩膀。
  “我以为至少你可以更聪明一点。”，希欧多尔抬手冲加尔文比了比双引号，他说，“‘人造皮革’？‘树脂’？你在想什么。”
  加尔文四处看了看，听到希欧多尔的话就依在墙边。“你的助手不是很成功吗？”他朝“第一个试验品”扬起下巴，希欧多尔走到他旁边翻了翻他带来的材料。
  希欧多尔捻起他带来的材料的一角。“恶……这更恶心。”，他皱着脸把东西塞回去，“我说过，我并不想用‘死人’和‘失去灵魂的可怜鬼’的成功来作为完成这个项目的句号，我并不是但漠。对，我是指丽饶高祖但漠。而且那么做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下次继续努力。”他把那袋东西抛到加尔文的怀里，加尔文勉强接住了，他因为袋里的各种味道混合成的异味冲鼻而皱了皱鼻子。
  “你要成为‘未来’。”加尔文说。
  “不，我不会是未来。未来远比这些厉害，我能预见到。”，希欧多尔说，“我是他们的垫脚石，我只是给他们立了一个方向标，未来真正是什么样的要由他们自己来创造。而这一切，我做到的只有留给他们一些很可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公式与理论。”
  “但你的发明——”，加尔文说，“你即将创造出来一个崭新的种族。”
  “不是种族。”，希欧多尔对他说，“是民族。”
  “‘民族？’你的野心也真够大的。”，加尔文说，“不怕他们到最后完全就推翻了你所建立的一切吗？”
  “这是历史的必然，我为什么要怕？”，希欧多尔说，“所以你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可以替代皮肤的材料。”
  希欧多尔走回实验台。加尔文耸了耸肩膀把东西重新放在柜台上后，他走到骨架旁边说：“我以为你至少还会担心。”
  “担心什么。”希欧多尔说。
  “担心未来会发生的审判。”
  试管被举到灯光下，玻璃管内的液体泛起绮丽的蓝色。“显而易见，这当然会发生。”，希欧多尔说，“而我，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他皱眉放下试管，偏头就看到了加尔文，但他只是拍了拍加尔文的肩膀让他离开试管架。
  加尔文问：“包括沉梦之国和奎泽尔斯领主？”
  “当他们把我赶出沉梦之国并且以我为耻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希欧多尔说，“顺带一提，还有离梦之国。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我仅能做到平静地看待发生的一切了。”
  加尔文补充说：“毕竟那是他所爱的国家。”
  希欧多尔奇怪地看向他一眼，然后也笑了。“毕竟那是他所爱的国家。”希欧多尔偏头看向守在培育缸旁边的“第一个试验品”。为便于观察，培育缸底基里装有防水灯管。而在灯光照映下培养液显出一种梦幻的水绿色，水绿色的水纹映进“第一个试验品”的蓝眼睛里泛起破碎的光。
  第一个收回目光的是加尔文，加尔文看了看“第一个试验品”，又上下打量着希欧多尔。“我才发现你的虹膜是淡绿色。”希欧多尔也收回视线，挑起半边眉毛眯眼。
  “我越来越惊讶你到底为什么会是‘夜行客’了。”他说。
  “因为我好。”加尔文毫不含蓄地说。希欧多尔也没有反驳，只是摘下大黑框眼镜揉了揉鼻梁。
  “你说……”
  加尔文刚开了个头，就被希欧多尔打断。
  “没可能。”，希欧多尔对他说，“你听过一个理论吗？一艘旧船已经老化，于是用那艘船卸下来的木板拼接成一艘和旧船相似的老船，而旧船在卸木板的同时用新木板填好。如果这真的成功了，问你最后哪艘是真正的旧船？”
  加尔文问：“这和我要说的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放弃作为一名夜行客的信条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如果你真让我相信你是想转职业去铭命塔‘就职’，我肯定不会信这破理由（注：这里是希欧多尔吐槽铭命塔原先的本职是负责记录历史但绝不掺和，而现在他们职业的涉猎范围已经不只限于“参与”。而且夜行客和夜若寒【尤其是夜行客】跟铭名塔关系像是恶友）。”，希欧多尔说，“破碎的修复不了。我也曾有你这样的想法，但我尝试过了，只是加深了这个错误。”
  “可是。”，加尔文看向“第一个试验品”，“你好像已经成功了。”
  “那是你的错觉。”，希欧多尔立刻否认，“相信我。”
  “你就真的没打算试试？”
  “我可以输入我知道的历史，但我不能完全克隆一个人的思考方式。”，希欧多尔带上眼镜，“何况这是我所最亲近的人。”
  “我只是想让她回来。”加尔文说。
  希欧多尔深深地看向他。“所以我也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