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
  我差点没笑出来。
  这老头的思路，和乔北亭还真是如出一辙。都这么……白痴。
  尊重一个人，看的是他的品行，而不是他的年龄。而乔北亭的品行……
  对不起，他有“品行”这种东西可言么？
  “哎，你这丫头，怎么——”
  老头似乎有点火了，张口又想教训我。
  “算了，兄弟。”乔北亭低下头，打断了老头的话，“我之前亏待我女儿很多。她现在对我这个态度，我也不奇怪。”
  “……”
  老头一愣。
  我看了乔北亭一眼，有点意外。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说，他只是在博取我的同情……
  算了，管他的。
  我甩甩头，把多余的想法甩出脑子，拉着陆泽南离开。
  雇了个护工之后，我们走出医院。
  我眯起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忽然感觉世界很不真实。
  陆泽南问我：“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微微低下头，“我就是在想……”
  说话间，我不经意地转过头，看见我们开来的车子边上，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顿了顿，指向车子那边：“那是什么？”
  “哪里？”陆泽南看了那边一眼，“好像没什么。”
  “……是么？”我有点怀疑。
  走到车子边上一看，确实没什么。
  陆泽南说：“你看错了。”
  “哦。”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再多想什么，点了点头，“先回家吧。”
  陆泽南“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我拿了车钥匙，按下按钮，把车门打开。
  看见车上的救护车单据之类，我又想起乔北亭躺在医院里的惨状，不由感慨：“我是真没想到，乔北亭会变成这样。”
  他在我心里，始终都是那个强横、无情无义的人，也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还好。”
  陆泽南很简短地回答。
  他的语气有点冷淡，可能是不太喜欢听这个话题。
  但我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收不住的趋势。
  我憋了一会，没憋住，又问陆泽南：“你说，乔北亭现在是什么心情？”
  “我怎么会知道。”陆泽南有点无奈，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好了，别胡思乱想。开车吧。”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多说什么了。
  我“哦”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车子一开动，陆泽南就皱起了眉头。
  这辆车的油门，好像一直被踩着。就算我松开了脚，也是一样……
  而且，我们对面二十米，就是一堵特别厚实的墙。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问陆泽南：“这辆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陆泽南抿了抿唇，“乔叶，刹车。”
  “好。”
  我点点头，一脚踩上刹车。
  没想到我一踩刹车，这辆车子反而像疯了一样，发动车一声吼叫，往前猛冲！
  我吓了一大跳。
  “跳车！”
  陆泽南大吼一声，直接探头过来，帮我打开了旁边的车门。
  我来不及多思考，顺着他的动作直接跳下车子。
  下一秒，“轰”的一声，车子撞上了那堵墙。
  我呆了两秒，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尖叫出声：“陆泽南——！”
  天！要是他真的有事……
  不，他不能有事！
  我眼泪哗哗地流，不要命地跑到车子那边，满脑子里，都是陆泽南刚才把我从车子里推出来的那个瞬间。
  车子里好像有什么在动。
  “陆泽南，陆泽南……”
  我颤抖着，又叫了两声。
  “别叫了！”
  陆泽南费力地扒开安全气囊，从车子里把腿拔出来。
  我赶紧伸手，把他连拉带拔地拽了出来。
  “乔叶你是傻的啊！你还在等什么！”陆泽南出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对我破口大骂，“你快跑啊！”
  话音未落，他直接把我扑到旁边的绿化带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砰砰砰——
  过了片刻，车子油箱发出一阵可怕的爆炸声。
  我被陆泽南抱着，还能感到强烈的冲击波。
  陆泽南整个人都被冲击波掀了出去。我们俩一起落在旁边，差点就掉到医院边上那条臭水横流的小河里头。
  “陆泽南！”
  我吓掉了半条魂，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咳咳，没事。”
  陆泽南黑着脸站起来，顺手还把我也拉了起来。
  我拽着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他没事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我终于想起来，先前看见的那个身影。
  那个从我们车底下钻出去的身影……
  或许我根本就没看错。或许，那个人本来就是想要害死我们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别怕。”陆泽南安抚我，“我现在报警。你看着车祸现场那边，别让人接近。”
  “好。”
  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拖着一条隐隐作痛的腿，走到车祸发生的地方。
  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很多人都在对车祸那边指手画脚，甚至掏出手机，准备和已经成了破铜烂铁的车子合照……
  心真大！
  我在心里骂了两句，艰难地分开围观人群，走到车子前边：“麻烦离现场远一点！谢谢！”
  人们不太情愿，但还是慢慢散开了。
  我松了口气。刚要擦擦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忽然听见一声幽幽的冷哼：“哼。”
  这声冷哼，熟得不能再熟。
  我感觉脊背一下僵直，惊叫起来：“乔菲！”
  我的天啊！这是乔菲的声音！
  我赶紧往旁边到处看，却怎么也没能捕捉到乔菲的身影。
  陆泽南刚好报完警，走过来。
  他看见我，愣了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事吧？”
  “乔菲！”我来不及多想，低叫，“我刚才听见乔菲的声音了！”
  陆泽南微怔：“乔菲？她在这边出现过？”
  我点点头。
  那个声音，我不会听错的。绝对是乔菲！
  “我知道了。”
  陆泽南表情严肃了不少，又把我往怀里紧了紧。
  警卫很快来了。
  他们在车子的残骸旁边下车，开始对现场做调查。
  有个警卫过来，程式化地行了个礼：“同志，您好。您是这次车祸的当事人，对吗？”
  “对的。”
  我惊魂未定，把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